風開始匯聚,一位仿佛黝黑如炭的男人,憑空從風中走了出來,他身體隆起的肌肉,仿佛是經歷過壓縮鋼塊,頭髮仿佛鋼釘般倒豎,全身上下都充滿着力量感。
戰爭之神活動了下手腕,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密度惡魔,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裏。」
黝黑如炭的男人是傳說中的密度惡魔,擁有着掌握着事物密度權能,就算是路邊一塊石頭都能在密度權能影響下發揮出恐怖力量,是能發揮出超越常規力量的存在。
「誰讓你要殺我們的同類呢。」密度惡魔後退一步,來到妄想惡魔的身邊笑着,「沒有被嚇得站不起來吧?」
妄想惡魔搖了搖頭,隨後露出疑惑表情:「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
以常理而言,他這次被襲擊是意料之外才對,沒有道理密度惡魔會及時出現來救自己才對。
但偏偏密度惡魔卻出現如此巧合。
「更加準確的說,是為什麼我們會如此巧合出現。」分身魔女憑空走了出來,身邊還跟着一位身穿着整齊西裝,有着濃密鬍鬚的男人,他單手拿着一本書,笑容極其的儒雅。
「雖然對保護你沒有什麼興趣。」虛空泛起扭曲緋紅,隱約有幾隻晶瑩蝴蝶飛舞,透露出一種失序氣息。
「但不能讓眾神隨便殺死惡魔。」
形勢發生了改變。
戰爭之神笑容越發期待,能一次性和如此多的惡魔和魔女進行交手,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體驗。
就算被殺死在這裏也值得。
而且這群惡魔也沒有掌握着將他殺死的力量,那就更加值得期待一戰。
「你們能出來攔截我們,就說明命運出現了偏差。」他環顧了下四周,「有別的力量干涉了命運運轉。」
關於命運三女神的預言通常不會錯誤,但有更加高端的力量影響就會出現偏差,例如諸神黃昏的力量影響就會讓命運三女神預言失效,抑或死之魔女對妄想惡魔投以瞥視。
可能性有不少,但是幕後力量都不能小覷。
「那種事情誰知道呢。」分身魔女的笑容嫵媚,讓人捉摸不透想法。
而在不遠處的瘟疫女神聞言,下意識瞥了一眼身旁的阿赫塔爾,就見這位灰燼之主露出了笑容,湊到她耳畔輕語。
「沒錯,就是我泄露了信息。」
瘟疫女神平靜抽回視線,隨後不動聲色踩了一腳阿赫塔爾腳掌,隨後用力狠狠碾了幾下。
不過同時她卻在思考為什麼阿赫塔爾會救下妄想惡魔,首先可以排除阿赫塔爾貪圖妄想惡魔美色,那就只有阿赫塔爾對妄想惡魔的理念感興趣。
但那樣理念對救世毫無幫助。
「可以談談嗎?」妄想惡魔笑容依舊溫和,越過密度惡魔保護,環顧了一圈在場神明道:
「我不會強制任何人沉浸在妄想,從而讓生命的價值得到滿足,但相應你們要給我傳播理念的想法。」
瘟疫女神詢問:「你想要傳播什麼理念?」
戰爭之神雙臂抱胸,來到一旁開始等待,他沒有興趣討論所謂理念,這個世界終究是實力決定一切,如今所面臨的矛盾都來源於灰燼之主實力太強,導致這個世界陷入悲觀,所以才會出現千奇百怪的理念。
不過只要將灰燼之主擊敗就都能好起來。
「每個人都要有一定生命長度來實現自己的人生意義。」妄想惡魔說出了自己想法,「但三年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大多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實現自己人生意義,從而坦然接受自己死亡。」
「所以你就打算讓他們在妄想中提前死去?」瘟疫女神下意識蹙眉,感覺妄想惡魔在說詭辯,但偏偏這個詭辯卻又有極強吸引力,特別是在諸神黃昏的悲劇下。
「死亡並非不可接受,只要能完成自己生命意義。」妄想惡魔保持着微笑,溫和聲音不徐不疾,「每個人的降生對當事人來說都是毫無意義,但在之後人生中會為自己生命賦予相應的意義,他們終其一生都會為這個意義行動。」
他伸出了雙手。
「無數人的生命意義匯聚在一起,也就是這個世界本身的分量,但如果所有人人生意義得到滿足,那由無數人匯聚的意義就會消失,世界本身的分量也會毫無分量。」
「而這樣世界被灰燼之主燃燒成為灰燼也無所謂。」
怪不得命運三女神要處理掉你。
分身魔女目光微妙起來,瞧着伸出雙手,笑容帶着神性的妄想惡魔,這個傢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瓦解這個世界的集體意義,讓所有人都能在妄想中實現自己人生意義。
而如果所有人都能實現人生意義,那死亡也並非不可以接受,相比在現實中只能活上三年,在妄想中滿足自己人生的意義,確實是相對划算的事情。
「但也有人想要陪着自己妻子,孩子生活呢?」瘟疫女神提出了疑惑。
而妄想惡魔聞言卻答道:
「那就將他們的妄想串聯到一起,賦予他們能接觸到彼此真實機會,扮演父親的角色可以看到自己女兒成長嫁人,獲得美滿的一生,然後陪着自己的妻子在同一天…死去。」
瘟疫女神搖頭:「如果是觸碰真實機會,妻子與女兒也不一定會按照父親願望活下去。」
「但父親還有充足時間去思考自己人生意義。」妄想惡魔微笑,「他早晚會找到自己人生意義的終點,如果始終都沒有辦法找到,那他也過完了本該過完的一生。」
戰爭之神笑出了聲:「這個世界始終有不願意沉浸在妄想中的人,那你又要怎麼辦?」
妄想惡魔即答:「我說的是幫助弱者,他們人生意義從來都不存在跨越諸神黃昏的選項,我只是想要讓他們在諸神黃昏降臨前,能做到自己一生該擁有的正常生活。」
他放下伸出的雙手。
「戀愛,結婚,能夠滿足自己成為畫家,音樂家的願望,然後,在暮年接受自己的死亡。」
「至於不願意接受的人,我會充分尊重他們的選擇,因為他們都是能面對冰冷現實的強者,但我所想要幫助的從來都不是強者。」
「我想要成為弱者朋友,讓他們擁有一次完成自己人生意義機會。」
這就是他內心的想法,既然諸神黃昏大概率是沒有辦法跨越,那他能做的事情便是賦予所有人完成人生意義的機會。
而若是所有人都能完成自己人生意義,在妄想中步入到正確死亡,那就算灰燼之主將世界燃燒成為了灰燼,也不過是燃燒名為世界的…空殼。
因為所有人都滿足了自己人生意義,這個世界本身不需要承載任何意義。
「我倒是覺得不錯的。」病死魔女突然撓了撓臉頰,「人活着無非就是追求自我價值實現,亦或是對什麼人或物有着強烈執念,只要能夠將其實現的話,不管是現實還是妄想都沒有太多區別,達成人生意義的手段並非要依託…現實。」
瘟疫女神露出了苦惱表情。
而妄想惡魔見狀繼續勸說着:「想要在現實面對諸神黃昏危機的強者,我本身也沒有能力進行阻攔,依舊可以動用他們才能去想辦法跨越諸神黃昏,我只是想要給對惡魔和魔女來說毫無價值的普通人,一次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機會。」
「你還真是善心多到溢出來了。」戰爭之神突然失去戰鬥興趣,他理解到了妄想惡魔這個傢伙的本質,那是一個接近聖人的傢伙,想要用自己的辦法來拯救世界。
既然這個世界終將要被諸神黃昏燃燒成為灰燼,無數人要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那不如通過自己的能力讓所有人在妄想中滿足人生追求,從而心安理得的步入到…死亡。
在這樣前提下,諸神黃昏降臨也不過是燃燒一無所有的世界,因為所有人都滿足了自己生命意義,灰燼之主只能夠燃燒世界空殼。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妄想惡魔算是戰勝了灰燼之主,因為他將生命賦予世界分量提前耗盡。
「這只是無能者想出逃避諸神黃昏的辦法。」妄想惡魔低下頭,坦然承認自己的辦法並不是很好,如果這個世界有更加充裕時間,那他會耐心的等待別人拿出可靠的機會。
但現在僅僅只有三年的時間。
戰爭之神深深凝視了一眼妄想惡魔,隨後直接選擇轉身離開,而瘟疫女神見狀也輕嘆了一口氣,隨後化為黑霧消失在原地,沒有繼續對妄想惡魔下殺手。
本來一觸即發的緊張局勢瞬間緩和了下來。
「雖然聽起來挺好的。」分身魔女雙手背在身後,打量着微笑的妄想惡魔,提出了質疑道:
「但滿足一個世界所有人的人生意義,這種事情你做得到嗎?」
妄想惡魔即答:「做不到。」
分身魔女抽了抽嘴角,果然就和她預想的一樣,這個傢伙沒有能力同時賦予所有人妄想,也沒有辦法在這個過程中不會出現偏差,非常有可能會出現問題。
「那你又要怎麼保證,自己在執行過程中不會拋棄部分人,亦或是可以讓部分人無法達成自己的生命意義?」
「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妄想惡魔露出誠懇請求的笑容,「有你們幫助的話,就一定可以做到。」
「那種事情我可沒有興趣。」分身魔女轉過身,聲音帶着一絲嫌棄,「我可沒有打算乖乖等死。」
話落,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幫助妄想惡魔去滿足所有人願望,提前讓所有人都步入死亡,從而耗盡儲蓄在世界內的意義。
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妄想惡魔將期望的目光落在密度惡魔身上,只見這位皮膚黝黑惡魔聳了聳肩,隨後攤手道:
「我沒有興趣幫助所謂弱者,更別說這件事到底算好,還是算壞,也沒有辦法準確得出結論。」
他對着妄想惡魔質問。
「這個行為和殺人有區別嗎?」
妄想惡魔沒有回答。
這個行為到底算不算殺人,他內心…答案是算,但依舊要去執行,因為他不忍心看着弱者在三年後絕望死去,明明他們還沒有用盡所有時間去追求所想一切。
所以即使是知道殺人也會行動下去,但是如果有人選擇了拒絕,那他也會非常的…高興。
「這段時間我會留在你身邊。」密度惡魔發出了一聲複雜的嘆息,「像你這樣的傢伙太容易被殺了。」
妄想惡魔笑了笑:「被殺或許也不算是壞事。」
「別那麼說,我挺好奇你能做到什麼程度。」析木出現在妄想惡魔身邊。
他身影半顯現出來。
「你是目前拿出一個相對有可行性方案的傢伙,如果灰燼之主燃燒世界僅有空殼,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戰勝灰燼之主男人,可比全知之神都要強呢。」
「只是無力抵抗灰燼之主而想出逃避辦法罷了。」妄想惡魔搖了搖頭,隨後露出詢問之色,「請問該如何稱呼?」
析木一本正經說道:「界外惡魔。」
「雖然你們隱匿能力都挺像的,但應該不是一個人。」密度惡魔搖頭,他親眼見過界外惡魔是什麼模樣,所以能肯定這個傢伙不是界外惡魔。
「喊我存在惡魔也行。」析木隨口胡謅,而密度惡魔與妄想惡魔聞言也沒有在意,他們也能看出這個奇怪的傢伙在隱藏身份,不打算暴露出真實的信息。
「存在惡魔,對我的計劃感興趣嗎?」妄想惡魔發出了邀請,他非常需要有足夠有才能的傢伙來幫助自己執行計劃。
「稍微有點感興趣。」析木坦然承認,「我可以告訴你要如何完成計劃,但你也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現在他在嘗試設計新世界模型的階段,需要找人來模擬測試下,所以也願意推動下妄想惡魔的計劃。
「感覺不會是簡單的事情。」妄想惡魔露出了苦惱表情,不過卻還是答應了下來,「如果在合理範圍內,可以。」
…
湖邊宅邸。
析木步入到客廳,只見瘟疫女神單手托着下巴,對於他到來毫無反應…不,也不算是毫無反應。
她刻意地撇頭不看自己。
「妄想惡魔的計劃不是挺有趣的嗎?」析木非常沒有邊界感,直接坐到瘟疫女神的身邊,隨後拿起桌上的餅乾餵到瘟疫女神嘴邊。
瘟疫女神撇過頭,但遞到嘴邊餅乾如影隨形,不得已只能咬下去,但內心憋着的氣也隨着咬下餅乾漏掉,刻意保持疏遠也隨之消失。
「妄想惡魔不是承諾過不會強迫嗎。」析木輕笑,一邊拿起桌上餅乾遞到瘟疫女神嘴邊,仿佛是在餵一隻倉鼠。
「這可比大多神明要溫柔和具備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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