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可曾想過我的安危?我與你好歹同床共枕數月,你當真不在乎我的死活?」
樂瑤髮鬢散亂,蓬頭垢面,搖搖晃晃的走着,往日嬌媚的容顏,此刻都是絕望的淚水,從前嫵媚的雙眼中全是血絲,神色如癲如狂,瘋了似的質問江予楓。
「你若是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
江予楓絲毫不畏懼樂瑤的瘋癲。
「我有了你的孩兒,你可還要我的命?」
北芙和婁沐心紛紛驚訝地瞧向江予楓,可他的臉上卻無半點歡喜,好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一個字?」
「我沒有騙你,我當真有了你的孩子,你我纏綿多次,我已有身孕三月有餘!」
「夠了!」
江予楓看着樂瑤,心中瞬間升起一股厭惡的情緒,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就連呼吸都讓他感到難以忍受,毫不掩飾臉上的冷漠和不耐煩!
「你當真不要我,就連我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要,你當真這般狠心!」
樂瑤眼前發黑,雙膝一軟癱坐在地上,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伏在地上崩潰的嚎啕大哭。
「你莫要在這裏發瘋!」
江予楓耐心全無,正準備下車將她脫開,樂瑤卻搶在他的前面,率先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沒有一絲猶豫地插進了馬兒的脖子上。
馬兒發出一聲聲悽慘的嘶叫聲,疼得到處亂竄,馬車頓時顛簸了起來,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馬車內的三人已被晃得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穩!
江予楓見北芙重重砸在車壁上,欲伸手去拉她,卻一個沒站穩,生生被甩出了馬車。
「我們得趕緊下車!」
北芙慌亂中,死死地拽住婁沐心不鬆手。
「你放開我!」
江予楓一個縱身從地上爬了起來,見馬兒已經疼得失控,完全不受控制地亂踩亂撞,懸崖處的碎石紛紛跌落至萬丈深淵內,不免嚇出一身冷汗,欲去控制住馬兒將它拉回來。
可樂瑤卻不如他的願,死死地拽住他的雙腳。
「別去,世子你別去!」
她睜大雙眼咆哮着,已是失去理智!
江予楓雙手握拳,指骨泛白,杏眼水霧瀰漫,眼角迅速染上血色,抬起左腳就朝樂瑤腹部狠狠踹了過去。
「我顧念着你到底是受人脅迫,才沒有對你趕盡殺絕,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該死!」
江予楓咬牙切齒之間,左腳已經飛踹好幾下,次次都落在了實處,絲毫沒有顧及她肚子裏的孩子!
樂瑤一邊捂着自己的腹部,躲避着江予楓的攻擊,一邊又要拽着他不讓他去救北芙。
「這是你逼我的!」
江予楓與她糾纏了幾下,失了所有的耐心,臉一沉,揮舞手中的劍就往樂瑤臉上削去!
下手快狠准,好似對待一個仇人一般!
樂瑤只覺面上一陣刺痛,粘糊糊的液體順着臉頰滑落,她情不自禁用手去探,血,赤紅的血浸滿雙手。
一聲悽慘的叫聲,樂瑤捂着臉滿地打滾。
她唯一值得驕傲的容顏,如今也毀了,江予楓竟生生將她高挺的鼻樑削掉了一半!
「快抓住我的手!」
江予楓見樂瑤鬆開了手,忙一把扯住馬韁,試圖將它穩住。
馬兒因失血過多,漸漸地已經力竭,江予楓索性手起刀落,又在馬兒的腹部刺上了幾劍,很快它就奄奄一息倒地,只剩鼻孔粗粗地喘着氣,再也掙扎不了半分。
北芙與婁沐心緩了許久,才從馬車內爬了起來,方才一陣顛簸,她們結結實實地撞在車壁上,差點以為命就交代在這兒了。
「啊……」
婁沐心眼尖,一眼就瞧見滿臉是血的樂瑤,還有她腳下一塊血淋淋的肉塊,嚇得雙腿一軟,竟跌倒在地,一時間爬不起來。
北芙聞聲看去,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你竟如此狠心,竟將她的臉……」
北芙還未來得及將話說出,就瞧見樂瑤身下的漸漸湧出的血跡,眸光一沉,露出焦急之色道:「她流血了!」
「是她活該,她一心想害你,你竟還幫着她說話,你對她都可原諒,為何不能與我坦誠相待!」
江予楓氣急,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看上樂瑤,即便是顧懷將她強塞給他,他也是越看越覺嫌惡!
「我說的是她的身下!她的孩子!」
北芙想要上前查看,卻被江予楓一個箭步給攔了下來:「你莫靠近她,她陰謀詭計很多,很是會裝!」
他竟完全不在意!北芙沒有想到江予楓竟這般絕情!
「世子好雅興,亡命天涯時竟還有閒情逸緻談情說愛!」不知何時,在他們身前竟出現了幾人,好似來無影去無蹤,他們竟全然沒有察覺!
東廠的人!想必這幾個人就是方才打開城門的那幾人!
北芙心中暗嘆不妙!
「哼,你們當真會挑時間,剛才形勢那般險峻,你們未曾出現,待我們安全了,到出來說風涼話了!」
江予楓同北芙一樣,一眼就認出這幾個人的身份,顯然他並未將這幾個人放在眼裏,言語中全是責怪之意。
為首的男子,一身暗紫色衣袍,長相頗為俊俏,長得細皮嫩肉,一雙雪白修長的手比女人還要女人。
只見他翹着蘭花指,朝北芙指了指,捏着嗓子道:「她剛才若是當真掉下了懸崖,倒是省了我一些事!」
北芙一驚,果然來者不善!
江予楓也聽出了弦外之音,此人話中有話!
「你這話是何意思,你想做什麼!」
他瞬間露出警惕之色!
紫袍男子將芊芊玉手收回,目若秋波般朝江予楓眨眼道:「傳聞世子就像是從書卷中走出來的俊雅男子,儒雅溫柔,溫潤如玉,這舞刀舞刀舞劍的事,實在是不配你!」
樂瑤倒在血泊中苦苦掙扎,分不清滿地的血是臉上的還是身下的,她的哭喊聲慢慢成了呻吟聲。
「世子,世子救我……你就算厭惡我嫌惡我,可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他可是你唯一的血脈,世子……」
樂瑤苦苦地哀求着,雙手死死的捂着腹部,如今哪裏還顧得上臉上的傷。
江予楓聞言,臉上瞬間閃過一絲不耐,如今他已到了只要聽到樂瑤聲音,都覺得心煩的地步。
「吵!實在是吵!」
紫袍男子打了個響指,話音剛落,他身旁就迅速閃出一人,神色冷漠,腳步穩健,只是一剎那之間,就已來到了樂瑤的身邊。
在北芙和江予楓還未反應過來時,他的手掌就已經扣住了樂瑤的脖子,只是稍微一用力,她的脖子就已斷裂,鮮血頓時從樂瑤的嘴裏涌了出來。
樂瑤都未曾來得及呼喚一聲,便斷了氣,雙眼瞪着通圓,脖子已是詭異扭曲狀,死相慘烈。
北芙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間嚇得臉色都蒼白了起來,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婁沐心自然也嚇得魂飛魄散,忙跪着爬上前,緊緊地和北芙抱在一起。
「如此,就解決了,世子心善下不了手,不如由我來替你辦了,世子可要如何答謝我!」
紫袍男子皮笑肉不笑,令人分不清他究竟要做什麼。
江予楓的臉色變得極差,聲音都沉了幾分。
「她的命對我來說,本就無所謂,你若是不出手,她也活不了太久!」
「哦~我怎麼從這話里聽出一絲不滿的意思來了?世子可是怪我多管閒事了?」
「我們的馬死了,需要借你一匹馬,才能趕路!」
江予楓懶得與他牽扯,他現下只想快點趕路,越早回到雲晟,他越安心!
「不急!如今你的妾氏解決了,該輪到這兩位姑娘了!」
紫袍男子卻不如江予楓的願,將視線落在了北芙和婁沐心的身上!
江予楓聞言,一瞬抬起手中的劍,擋在了她們兩個人的身前,怒斥道:「你想做什麼!」
「世子怎麼現下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剛才那位女子,你可是正眼都未曾瞧她一下,即便是死了,你連眉頭也未曾皺一皺,可這位女子,我還未對她怎樣,你就這般着急,想必這位姑娘對你來說很是重要吧!」
「我無須與你廢話,你既然奉了聖旨,就該知道該如何助我回雲晟!」
「瞧我這記性,一時間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聖上的確是與我說了這件事,並再三囑咐,一定要護世子周全,萬萬不能出事!」
紫袍男子一拍腦袋,朝着江予楓露出嬌嗔之色。
「知道就好!」
江予楓依舊沉着臉,不知為何,他覺得有些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聖上後來又下了一道旨意,說太子殿下身邊有一個女子很得殿下喜愛,他很想見識一下這位女子,我瞧着眼前這位女子很是眼熟,這不是湊巧了嘛!」
江予楓瞬間慌了神。
「你要作何?有我在,你休想動她一下!」
紫袍男子仰天長笑了幾聲道:「世子這麼說,怕不是要抗旨咯,我本不是愛管閒事之人,只是見世子有緣,還是想要多嘴一句,世子如今與太子殿下反目為仇,若是再得罪了聖上,前路堪憂哦!」
他故意將語調抬高,這哪裏是相勸,明明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聖上是要我的命,還是要見我的人!」
北芙穩了穩心緒,此事並非是壞事,正好耽誤一些時辰,好給顧懷多一些時間。
「你的膽子倒是大,竟不害怕,不過也對,既能做得了太子的女人,想必不是尋常之人!」
「萬萬不可,若是耽擱了時辰被顧懷追上,想走怕是難!」
江予楓自然是一萬個不願意!
……
顧琮之是被千塵一盆涼水給潑醒的!
「他人在何處?我要見他!」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顧懷算賬,這次定不會隨意被他糊弄,定是不能輕易饒過他!
「兩位姑娘被江予楓擄走,太子殿下正趕去營救,榮王殿下您放心,北芙姑娘險些溺水身亡,是婁姑娘救了她,這便是最好的免死金牌,即便太子殿下之前如何不喜歡婁姑娘,此刻他都會盡全力護她周全,他絕對不會傷害北芙的救命恩人!」
千塵短短几句話,就將顧琮之昏迷後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個清楚明白。
這幾句話就像是安定劑一般,瞬間讓顧琮之的心穩了下來。
「那此刻需要本王做什麼?」
兄弟倆就是有默契,無需多言,顧琮之已無剛醒時的怒意
「去葉府!」
「作何?」
「拿兵符!」
下午時,他與顧懷曾商量過此事,原定計劃是讓他明日去葉府拿兵符,計劃提前,必定已是到了燃眉之急的時刻。
「他可有何對策?」
顧琮之不禁迷茫起來,兵符之事不是小事,並非他幾句好話就能將此騙過來,而顧懷讓他去,定是有萬全的打算。
「有,帶着葉家千金葉靈姝!」
千塵惜字如金,顧琮之問一句,他才答一句,惹得顧琮之心中湧起一絲不快來。
「他說了什麼一一道來!如此焦急時刻,你故弄玄虛做什麼!」
千塵有些焦急,倒不是他故弄玄虛,他怕自己一時情急,又將此事搞砸。
「葉家千金現下正在門外等着,殿下帶着她一同前往葉府,我們路上再慢慢說!」
顧琮之知道千塵並非有意,他能做到思緒這般清晰,已是難得,聽他這般說,也不與他計較,忙起身往外走去。
「葉家千金怎麼會在這裏,她可知道阿苑和北芙的事?難道是要利用她去將葉太傅的兵符騙過來?」
他難免有些驚訝。
千塵聞言,露出一個尷尬的笑意道:「殿下還是見了她再說吧!」
顧琮之一愣,對千塵這個笑意有些不解,同時心中竟湧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來。
「可是發生了什麼?」他忙將門打開,大步跨了出去。
只是一眼,就差點氣得仰面摔倒,若不是身後千塵扶着,怕是如此摔下去,又要暈傷好一會。
只見屋外葉靈姝鼻青臉腫得萬分狼狽地躺在地上,若不是千塵告訴他這人就是葉靈姝,是萬萬瞧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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