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手裏那一縷燈魂,原本囂張高竄的火焰,收了一半。
她輕眯起眼,看着敗局已定的邪煞星,眸光捉摸不定。
邪煞星滿身是傷,連站穩都有難度,可那張妖孽張揚的面孔,仍然掛着笑,像不諳世事的少年,只是在玩一場殘忍的遊戲。
「你知道的。」他說,「藍斯公爵就在這裏。」
是的,從聽曲參商說這座神廟是二十年前修建的那一刻開始,蘇喬就猜到了。
邪煞星布下這麼龐大的局,自然會把每一顆棋子的利用價值都發揮到極致。
整個異空間,隨着邪煞星力量的減弱,也在不斷坍縮。
蘇喬沉默地審視着男人那張妖冶的面孔。
邪煞星湊近她眼前,她那張臉,對他有天然的吸引力。
面對這張臉,他好像從來沒贏過……
「主人……」邪煞星輕撫着她的頭髮,喃喃道,「再跟我做一次交易吧。反正我現在這樣,也打不過你……」
蘇喬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在乎一個從沒見過面的父親死活?」
邪煞星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在看個嘴硬的小孩。
「憑我了解你。」
他寄生在玉景淮的身體裏,二十年,親手將她養大,就像前世,她把他從死神手裏搶回來,帶着他一樣……
他了解蘇喬。
沒有七情的蘇喬就已經擁有善良和同理心。
長出七情的蘇喬,只剩下嘴硬。
她怎麼可能不在乎給了她生命,又因為她昏迷二十年的藍斯公爵?
蘇喬薄唇抿緊,死死瞪着邪煞星那張勝券在握的臉,半分鐘後,她沉吸了口氣,握滅了手心那一束九重燈火。
她冷冷開口:「你想跟我做什麼交易?」
邪煞星笑容燦爛:「你陪我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只有我們,三天。三天就好了……三天後,你可以把我關進九重燈火,讓我永世不得超生。我把藍斯公爵還給你。好麼?」
「……」
聽上去,這筆交易,她穩賺不虧。
可蘇喬不信任邪煞星。
他詭計多端,陰險狡詐,真的心甘情願用這三天換永世折磨麼?
看出了蘇喬的猶豫,邪煞星低眸自嘲地笑了一下,「我都這副樣子了,主人,你用不着怕我,畢竟,你現在能一巴掌劈碎我。」
蘇喬:「……」
這倒是實話。
「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我總要拉些墊背的。」邪煞星用最純粹的笑容,緩緩說道,「除了藍斯公爵,我在世界各地的信徒,可不止島上這幾萬人……」
他的世界裏,沒有善惡。
人命對他來說,不過是螻蟻……除了他的主人南喬,邪煞星對這世間萬物,都沒有感情。
他們是死是活,對他來說,自然也無所謂。
「在乎的那一方,就會有軟肋……」邪煞星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所以主人,跟我做交易麼?最後一次……」
……
神廟外。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
沈修瑾整個人陰雲籠罩,氣場極低。
段珩都不敢去看他那張要殺人的臉,他咽了下口水,硬着頭皮朝沈修瑾走過去。
「沈先生……」
唐夜將他攔住。
沈修瑾低頭看了眼腕錶,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躁怒的氣場,隨時在爆發的邊緣。
蘇喬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
籠罩着整座島的黑氣已經散盡,充當陣眼的承影劍也不再發光,這就意味着,邪煞星的力量再也無法構成威脅。
他的耐心也到了極限。
沈修瑾抽出承影劍,提步就往神廟裏走去。
既然她還沒出來,他就去找她!
「沈修瑾!」曲參商見狀上前要阻攔,「你不能……」
沈修瑾猛地一腳踹在他心口,直接將曲參商踹飛出去兩米,周遭,沈修瑾的手下紛紛拔槍。
從剛開始的幫忙合作,到翻臉,不過瞬息間。
沈修瑾連個眼神都沒給曲參商,他轉過臉,目光如冰刃,刺向全場級別最高的段珩。
他一字一字,寒涼開口:「我配合你,只是為了幫我太太解決不必要的麻煩。現在你們的麻煩解決了,我太太還在裏面……不想進去救人,最好別耽誤我。不過也沒什麼差別……」
沈修瑾那讓人骨頭髮顫的眼神,掃過特殊部門的每個人,他極冷地笑了一下,「我太太要是出事,誰他媽都別活!」
扔下這句,沈修瑾轉身就走。
他身後,蒼牙帶着手下組成了一排人牆。
段珩凝重地盯着沈修瑾的背影,臉色微微發白。
他早就聽說過沈修瑾的名字,知道他是個瘋子,帝城的活閻王,可真正接觸的時候,他覺得這男人貌似也沒有傳聞中那麼失控……
現在看來,只是因為他運氣好,碰上沈修瑾的時候,他身邊有了蘇喬。
要是蘇喬真出什麼事……
段珩幾乎不敢想後果,身負神骨的沈修瑾,也許會比如今的邪煞星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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