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瑾一路上都抱着蘇喬,車內靜到極點,生出一種讓人汗毛豎立的壓迫感。
開車的唐易都不敢去看一眼自家二爺寒霜覆蓋的臉。
他大氣都不敢出,腳下油門踩緊,車開得又快又穩。
明明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如夢似幻的婚禮現場。
帝城人人懼怕的活閻王,拿着酒杯,一身無人曾得見的溫柔,他意氣風發地在人群里,對所有人說『我幹了,諸位隨意』。
眼裏看着他的沈太太,他的歲月好像也在那一刻,翻開了新篇……
不過幾個小時,什麼都變了……
殺神沈修瑾,又回來了。
而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恐怖……
車一路開到了醫院。
沈修瑾抱着蘇喬下車,把她安置在單人vip病房柔軟的床上。
他動作輕柔到極點,帶着他氣息的外套,將懷裏人冷透的身體包裹得很緊。
沈修瑾抬手撫摸過她蒼白昏睡的臉,指腹從那些乾涸的淚痕上撫過。
他喉頭髮緊。
曾幾何時,他最討厭看見人哭,眼淚在他這裏,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後來她出現了,也是三番兩次地在他面前掉眼淚。
只是那時的蘇喬沒有七情,沒心沒肺地,只顧着她那條小命……
沈修瑾記得他常嚇唬她。
『再哭把你埋了……』
是從什麼時候起,她眼圈一紅,他就想什麼都答應呢?
「真奇怪……」沈修瑾輕輕撥開她額前的一縷發,凝視着那張毫無血色的面孔,緩緩道,「你才出現不過幾個月,我好像已經跟你經歷了一輩子……沈太太。」
他俯身,吻了吻她乾澀的唇,啞聲呢喃,「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給我。」
等沈修瑾從病房出來,眼底的溫柔蕩然無存,暴戾在黑眸深處瘋漲,一派是令人心驚膽戰的濃烈殺意。
沈修瑾取出了隨身的配槍,輕轉了下脖子。
而走廊外,一個身影擋住了他的路。
——正是換上了病服的玉景淮。
沈修瑾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只不耐地動了動嘴唇,「滾。」
玉景淮:「……」
很好,在蘇喬面前,跟不在是兩個樣子。
這男的不僅有神骨,還有兩幅面孔……
「沈修瑾。」玉景淮轉身看着男人輪廓高大凌厲的背影,提醒道,「別造殺孽,對小喬不好……」
聽到『小喬』兩個字,他終於給了點反應。
沈修瑾轉過身,手裏的槍慢慢舉起來,對準了他。
但玉景淮的話,除了『小喬』,他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沈修瑾冷眯了下眼,他記得,蘇喬說過,她大師兄也很厲害。
「玉景淮。」沈修瑾薄唇吐字,對他道,「蕭思音死了,也許跟你們玄門的人有關,介意跟我走一趟嗎?」
幾乎就在沈修瑾拔槍的同時,他身旁的黑衣保鏢跟着做了掏槍的動作。
玉景淮:「……」
這不是個問句,這是個生死抉擇。
玉景淮甚至覺得,他要是敢搖頭,下一秒能被打成篩子。
小喬到底嫁了個什麼人?
明明身負神骨,但別說神性,他身上有沒有人性都是個問題……
沈修瑾也打算等玉景淮回答,微動了下槍口,立馬就上來兩個黑衣手下一左一右架起玉景淮的胳膊。
玉景淮:「……放手,我自己走!」
他跟着沈修瑾走進電梯。
兩個男人並排站着,身形都很優越,沈修瑾個子略高一點,從反光鏡里上下掃了他一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你的傷嚴重嗎?」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玉景淮疑惑地皺了下眉,等着沈修瑾的後話。
果不其然,第二句就輕飄飄地砸了下來。
「蕭雲鶴那老東西,我不信他。」沈修瑾幽幽道,「我原本打算把他吊起來放點血,打到他肯說實話為止。但他是小喬的外公……可惜了。」
男人涼薄的口吻透出無限遺憾,「
玉景淮:「……所以,你想讓我對付他?」
沈修瑾掃他一眼,理所當然地道:「他要是把你打死了,我替你報仇。」
玉景淮:「……」
他活了二十多年沒說過的髒話,差點就飆到了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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