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景淮被沈修瑾問得愣了一下。
他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眼尾的紅痣,渾身充沛的靈力,還有相較於常人低許多的體溫……
每一點都在證明着她的身份……
「你在懷疑什麼?」
「婚戒。」沈修瑾抬起『蘇喬』的左手,無名指上光禿禿的,「她沒有婚戒。」
這個理由在玉景淮聽來根本不成立。
他輕皺着眉,看向沈修瑾。
當時羽西那個女鬼口口聲聲說蘇喬死了時,沈修瑾一個字都沒信,他直接崩了它。
後來隻身去救蘇喬,他走進那個山洞的時候,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緊張和慌亂。
他太冷靜,但這種冷靜,卻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夕的海面。
——全是假象。
玉景淮毫不懷疑,如果小師妹今天真的死了,沈修瑾不會走出那個山洞……
他是瘋的。
卻一直無比清醒、理智地在放任自己沉淪發瘋。
玉景淮輕輕嘆了口氣。
還怪可憐的咧……
他走到沈修瑾跟前,表情有點彆扭,憋了幾秒,玉景淮有些生疏的抬起手,落在沈修瑾的肩上,開口想安慰他,「沈……」
剛拍第一下。
沈修瑾直接掏槍,抵住了他的腦袋,當場拉開了保險。
「想死直說。」
玉景淮:「……」
他是瘋了才覺得沈修瑾可憐。
除了在蘇喬面前,沈修瑾在哪裏都是大爺!
「這戒指沒了很正常。」玉景淮撥開他的槍,有些無語地道,「邪煞星應該很愛小喬,跟她前世有關。他自然不會讓她戴着。」
沈修瑾:「……那玩意兒,愛小喬?」
他的沈太太還真是,除了惦記她的人多,不是人的東西也多!
前世麼?
沈修瑾看了眼床上昏睡着的女人,眸光沉得辨不出情緒。
玉景淮離開以後,沈修瑾在病床邊坐着守了女人一整夜。
沒開燈的病房,只有月色泄進來。
沈修瑾的身影,在月光里,半明半黯的光影,勾勒出沉默鋒利的輪廓。
他細細端詳着眼前女人那張臉。
沒有一處不對……
甚至連氣息都是相似的。
那是冬日裏,寺廟香火焚盡後殘留的氣息,摻雜着寒霜的清冽。
一靠近,便會讓他覺得心神安寧。
良久,沈修瑾緩緩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眼尾那顆血色的淚痣。
「……你是她麼?」他喃喃低問,「可為什麼,我覺得你好陌生?」
……
異空間內。
沒有時間概念,沒有白天黑夜,一切全憑邪煞星的意願。
蘇喬太困太累,撐不住閉了下眼睛,剛合上,突然驚覺無名指上一松。
她睜眼就看見自己原本戴着的婚戒不翼而飛,再看去,就看見邪煞星正拿着她的婚戒打量着,眉眼間都是嫌棄。
「沈修瑾結婚就給你送這麼個小破戒指?」
「關你屁事,又不是送給你的!」蘇喬撲上去要搶,邪煞星個子高,拿着戒指的手往上一舉,蘇喬撲了個空不說,一腦袋撞他懷裏。
「投懷送抱?」他垂眼,銀眸睨着她,似笑非笑。
蘇喬:「……你這麼油膩,你那些手下知道嗎?」
「……」邪煞星冷笑了一聲,突然將手裏的婚戒朝噬骨水裏一扔。
看見蘇喬驟變的臉,他笑意更深更冷。
「哦,忘了告訴你。戒指內圈還刻了一行字呢,你下輩子都別想知道是什……蘇喬!」
他話沒說完,先被蘇喬狠狠推開,她轉身毫不猶豫地衝進噬骨水裏!
噬骨水也機靈,一秒固態化,變成硬邦邦的水地面。
邪煞星身形閃現,在蘇喬跳進噬骨水的前一刻截住了她。
他臉色陰沉,咬牙怒道:「你的靈力被我封印了,現在跳進噬骨水!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蘇喬冷冷直視。
「你做這麼多,不就是想報復我嗎?我死了難道不是正合你意?」
「我當然要報復,可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痛快!」邪煞星攥緊她的手臂,步步緊逼,「小東西,我說過,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
蘇喬後退了幾步就被逼到了牆角,她無路可退,索性冷眼盯住他。
蘇喬忽然想明白了什麼,「被沈修瑾帶走的那個女人,是前世的我對嗎?」
邪煞星銀眸里泛起森森寒意。
「我猜對了。你守着我前世的屍體,幾千年……」蘇喬有些難以置信,「邪煞星,你究竟是在報復誰?」
前世的她,早就死了。
蘇喬只覺得邪煞星可恨又可悲。
放不下的,始終只有他一個……
「熠辰,你現在回頭,我可以超度你……」
「閉嘴!不准叫我這個名字!」
邪煞星突然被激怒,惡狠狠地掐住了她的喉嚨。
「超度?」他冷眼盯着她,那雙銀眸漸漸被黑氣吞噬,令人毛骨悚然,「小東西,你這一次,又能拿什麼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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