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了龍崽後被和親了 14

    江羨魚迷迷糊糊中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夢裏,只是這一次掉進海里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他原以為自己會被冰冷的海水吞沒,可就在他即將沉入水底之時,卻覺有一隻手托在了他的背後。那隻手的溫度,透過背脊一點點浸入他的身體,驅散了他的不安,也驅散了他對海的恐懼。

    少年終於慢慢放鬆了身體,任由自己在夢中那片海洋中漂浮。

    「主人,您的傷還沒好,不該為他耗費太多妖力。」一團銀色的妖氣盤旋而出,落在池中的蓮葉上。

    小黑一手依舊按在懷中之人的背脊上,語氣聽來十分冷靜:「我只是想弄清楚,為何幻境對他始終沒有作用。」

    「毫無作用?」小銀蛇問。

    「只能安撫他的情緒,左右不了他的念頭。」

    「興許是因為主人的傷還沒徹底恢復。」

    「嗯。」小黑將昏睡的江羨魚抱起來放到一旁的躺椅上,而後幻化出了一件青色的袍子蓋在了他身上。因為這一日哭了太多,少年眼尾還泛着紅意,看上去很是可憐。

    「這江家小公子長得真俊。」小銀蛇翹着個蛇腦袋盯着江羨魚道。

    小黑聞言手指微動,便聞吧唧一聲那片蓮葉裂成了兩半,小銀蛇猝不及防掉進了池中。

    「怎麼回事」小銀蛇從水裏爬上來,那模樣很是狼狽。

    「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還沒有消息,畢竟過去了那麼多年。而且上次咱們放出人族,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如果再大動干戈去查探當年的事情,只怕會暴露主人的行蹤。」

    小黑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凌冽的殺意。

    「騙子」睡夢中的江羨魚翻了個身,險些從躺椅上掉下去。

    小黑忙伸手去擋,卻被半睡半醒的江羨魚捉住手臂,直接將他當成了「抱枕」。

    池中的小銀蛇又將蛇腦袋翹了起來,他看着眼前這一幕,不明白自家主人為何不把手臂抽.出來,難道江家這小公子竟有如此大的力氣?

    真奇怪!

    次日,江羨魚醒來時,人已經在屋裏的榻上了。

    他揉了揉腦袋,想不起來昨晚怎麼進的屋,只當是梅園的管事帶人把他弄進來的。

    「公子,你昨晚可把小的嚇壞了,大半夜外袍都不穿就跑出來了,好在是沒生病,不然可就遭罪了。」穀子苦口婆心地道:「公子,這個時候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不然小姐怎麼辦?」

    江羨魚昨晚發泄了那麼一通,這會兒已經冷靜了許多。他起身之後才發覺身上也十分輕快,竟是絲毫沒有疲憊之感。

    院子裏那一地狼藉,早已被人收拾好了,龍王爺金身還擺在原來的位置,只是放貢品的盤子被他摔壞了,管事着人換了一套新的。

    「小黑。」江羨魚走到池邊蹲下,就見小黑從池中浮了上來,「昨晚沒嚇到你吧?」

    小黑神態如常地盯着他,面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沒事了,我去給你買栗子糕。」他說着在小黑腦袋上摸了一把,那模樣像是在安撫。

    待江羨魚走後,小黑旁邊的蓮葉下忽然探出了一顆銀色的蛇腦袋。

    小銀蛇呆呆地看着自家主人,一臉震驚:

    那人族少年,竟然敢摸主人的腦袋!

    找死!

    江羨魚去買了些栗子糕送回了梅園,但他今日並未在供桌上供奉任何東西,也沒再去拜那尊龍王爺的金身。

    餵完小黑之後,他就回了江府。

    管事說江幕輕還未用飯,他便去飯廳陪着姐姐一道用了早飯。

    江幕輕昨晚大概是哭過,眼睛略有些腫。

    「姐夫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江羨魚開門見山地道。

    「既然知道了,怎麼還不改口?」江幕輕問。

    「姐,我想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怎麼打算的?」

    「成婚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言外之意,她打算沒有用。

    「你不去見見他嗎?」

    「他已經朝陛下提了退婚一事,我與他如今沒有任何瓜葛。」

    江羨魚嘆了口氣,自然聽得出江幕輕這話多少帶着點埋怨。

    他知道她這些年一直在等四殿下,他也知道她不會因為對方成了殘廢就心生嫌棄。她不過是在惱四殿下自作主張,分別數年連面都不見一次,就請旨取消了婚約。


    「我想去四王府一趟。」江羨魚說。

    「不許去。」

    「我去問兄長的事情。」

    江幕輕聞言看了他一眼,最終沒再說什麼,起身走了。

    江羨魚回房換了身衣裳,出來的時候發現管事已經備好了馬車,還備了禮。

    「姐姐還讓人備了禮,看來還是關心姐夫的。」江羨魚說。

    「小姐與四殿下青梅竹馬,自然是關心的。」穀子附和。

    江羨魚不知四殿下傷得究竟如何,但他私心裏還是希望對方能和江幕輕見一面,無論婚事成與不成,他都不希望姐姐心裏留有遺憾。

    主僕二人乘馬車去了四王府,王府的管事態度很是客氣,將兩人請到了茶廳候着。

    過了許久,又有人來傳話,說殿下行動不便,請江羨魚去內院說話。江羨魚跟着對方去了內院,遠遠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

    待進了屋,他才看到倚在軟榻上的四殿下。

    當朝四皇子謝瑾與江羨魚的兄長一般大,本應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此刻看着卻十分憔悴,鬢角還生出了一縷白髮。

    那一刻,江羨魚忽然明白了對方為何不願見江幕輕。

    「小魚,你長大了。」謝瑾朝他一笑,那笑卻令江羨魚有些鼻酸。

    「姐夫」江羨魚下意識喊出了從前的稱呼,惹得對方不由一怔。

    「我已經朝陛下請旨,想來他很快就會下旨,廢除我與你姐姐的婚約。」

    「我記得你當初求陛下賜婚時,可是先等她說了願意的,如今你卻連問都不問她」江羨魚語氣帶着點埋怨:「你是怕她不要你了嗎?」

    他說得太直白,反倒讓謝瑾一肚子冠冕堂皇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我傷得太重,太醫說」

    「這些話你同她去說吧,我不想替你傳話。」

    謝瑾被他一通搶白,只能無奈苦笑:「小魚,你還小,許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人與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不是靠着一時的情分就夠的。」

    「你們一時說我長大了,讓我接受那些不好的事,而今又說我還小,想給我講大道理。我只知道大丈夫做事要有始有終,你既是想悔婚,就堂堂正正去告訴我姐,別偷偷摸摸的。」

    一旁謝瑾的親隨聽得直冒冷汗,一直偷偷留意着自家殿下,生怕對方被江羨魚刺激到。要知道殿下自從回京後,他們這些伺候的哪個不是輕言細語,生怕哪句話說錯了戳到人痛處。

    誰曾想這江小公子開口句句都讓人聽得膽戰心驚。

    但出乎意料的是,謝瑾被江羨魚這麼奚落,面上竟是沒有絲毫惱意。

    「我姐的事情我說完了,還有件事想要請教殿下。」江羨魚這會兒倒是換了一副姿態,朝謝瑾問道:「我想知道我兄長是怎麼失蹤的,當年你們在南海究竟發生了什麼?」

    謝瑾早就料到他會問這些,並不意外。

    「六年前,我們的船剛到南海後不久,就在海上遭遇了襲擊。當時海上還有風暴,我們的人不諳水性,毫無還手之力你兄長為了救我,跌入了海中,我們的船則被風暴裹着推到了一個島上。」

    到了島上之後,謝瑾他們才發覺,以往朝廷派去南海尋找龍族的那些人,竟都在此。

    「是因為你們的船都走到了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江羨魚從兄長那本《南海異聞錄》裏看到過,海上有一些特殊的暗流,一旦有船隻靠近就會被裹進去。

    「我們當時也這麼懷疑過,後來卻發覺我們出事的地方並不一樣,走的航線也不同。」

    「那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有人能操控風暴把你們送到同一個地方?」

    謝瑾點了點頭:「要麼是有人不想讓我們找到龍族,要麼就是龍族的人不願被我們找到。」相對來說,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否則有誰能在龍族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

    不過江羨魚更關心另一件事。

    「襲擊你們的人是誰?我兄長掉到了海里,會不會被他們抓走了?」

    「我只記得為首的那個人,戴着一個面具。」

    「什麼樣的面具?」

    謝瑾取過一張紙,遞給了江羨魚,「我將這面具的樣式畫了下來,但至今未打聽到它是何人所有。」

    江羨魚打開那張紙一看,便見那面具兩側各刻着一個水紋的圖樣。

    「水紋,跟水有關係不會是龍族吧?」

    「哦?為何這麼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江羨魚想到那騙他貢品卻不辦事的「龍王爺」,開口道:

    「我只知道龍族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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