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很意外。
緋紅之頁【篡改】,蔚藍之頁【收錄】,生命光樹【創生】這三樣東西,唯獨蔚藍之頁林零一點頭緒都沒有,完全無從下手。
剛才遭遇食人者時它有了異動,但很快便平息。
如今它自己觸發…引起【收錄】蔚頁注意的不是食人者,而是白室!
「不存之子…」林零心中低語着這四個字。
絢麗星空中,不存之書封面上,有着一個黯淡的圖標徽章。
【不存之子,逆命的夜鳴蟲,冷光末裔之羽,念牽瞳】
這是《門農之父》命運之緋頁現實結束之後,出現在不存之書封面上的圖標徽章。
與希皇夜鳴的圖標徽章一樣,如眾星捧月般圍繞在【尋真者】圖案的旁邊。
在解決了石像夢境之後,代表念牽瞳的圖標徽章出現了。
按照不存之書的能力,只要被收錄在書頁上面的生靈,例如那隻蜘蛛還有蟋蟀一樣會跟他建立某種聯繫才對。
也就是說念牽瞳應該會和小蟋蟀一樣,成為他收取冷光弦和生命血能的經驗包才對。
只要念牽瞳殺死妖魔,林零能夠收取部分冷光弦和生命血能。
但不知道什麼原因,林零也沒感覺到自己跟念牽瞳建立了什麼聯繫。
不管不存之子跟使魔的區別在哪,如今最讓林零在意的尋真者蔚頁【收錄】能力突然觸發了。
不存之書提示白室是第二個不存之子,他就有活下來的價值!
白室還處于震驚之中,林零內視着腦海中的不存之書。
「嘩啦啦啦…」
不存之書再次翻開了,紅色命運之緋頁之後,一張藍色的書頁居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
【記載之蔚頁,命運選擇,收錄中…】
確定了,第二頁翻轉就是因為眼前的白室!
記載之蔚頁…
第二頁的藍頁與他所想的那樣,與第一頁是不一樣的,他沒有進入夢境之中,直接開始了現實記錄!
意味着夢境是命運之緋頁獨有。
第二位不存之子…
無論如何,能夠被不存之書看上,這個白室絕對不只是普通墮落者那麼簡單!
林零想到了更多。
他要調查自己穿越的緣由,調查這個世界的真相,只靠自己是不行的。
如念牽瞳所說,我需要屬於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墮落組織!
需要有有能夠為他所驅使的力量。
眼前這位暴神教主和他的暴神教,或許是不錯的選擇。
林零眼底閃爍着微光。
剛才殺掉陳敖不僅僅只是為了了結兩人平日裏積攢的仇恨而已,更多的還是為了斷絕白室的退路!
而現在。
——他要開始裝了。
「你什麼意思?」
白室大腦有些轉不過來,有點害怕地看着林零。
做他的狗?
神經病啊!
林零手指輕動。
「啪!」
白室身上的銀白色絲線全部崩斷化作冷光消失,他重獲自由。
「你想一直像一隻水蟻一樣終日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苟延殘喘麼?」林零向前走了一步,問。
「當然不想…唔!」
但還沒等白室完全反駁,一陣強大的氣息籠罩在了他的身上,白室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所以,沒有想過去反抗?」
「我…」
「因為你很弱,就像現在一樣,什麼都做不到,所以連【反抗】這樣的念頭也升不起來,是麼?」
林零陳述着。
「你!」
白室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但下一刻身上的壓力驟然加重!
「哇!」
一口鮮血從白室口中噴出,他再次被壓在了地上。
但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前一樣躺在地上,而是掙扎着想站起來。
「咔咔咔…」
體內的骨骼就想要斷裂了一樣,他終究還是無法動彈。
沒錯,他很弱!
憤怒,不甘,無力!
白室嘴唇咬出血來。
但下一刻,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壓力驟減。白室抬頭,茫然的看向了林零。
「詭霧佔領世界之後,這個世界就像煉獄一樣。」
收回力量的林零抬起了頭看向陰沉的天空:
「生命,愛人,家人,自由…文明被顛覆之後,人們失去了一切。為了在這個煉獄之中苟活下去,人們第一時間不是去反抗那些奪走他們一切的東西,而是向比他們弱小的同類舉起屠刀,掠奪剩下的資源…」
林零深吸了一口氣:。
「有人踩踏在屍骨之上成為人上之人。」
「有人永眠於草木之下淪為塵垢秕糠。」
白室身體一顫。
這兩句話,如同有人拿着一把重錘在他胸口狠狠地掄過!
活在這個人魔共存的時代,同樣是人,雲泥之別。
「你說這些,不就是是站在屍骨之上向我們恩賜你的憐憫?」
林零說的越多,只會讓白室心中的憤怒更盛。
「不,只是在說我自己的感受。」
「我曾在荒野流浪兩年,這些是我見到過的,真實存在的世界的醜惡…」林零搖頭。
那兩年的記憶直接烙在了靈魂里,與親身經歷沒有區別。
白室卻猛地想起眼前這個少年的經歷。
「但是,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
林零繼續說着:
「雖偶然會戰爭或者衝突,人們也因為財富有別而享受着截然不同的人生,但有一點無法改變的是。他們都是這顆蔚藍星球上的同一種生靈,人類。」
「沒有誰註定比誰高貴,沒有誰會理所當然地被打上異類的標籤,人人都能自由地在陽光下奔跑。」
「凜冬過後,展開胸懷,迎接鳥語花香。」
白室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他腦海中充盈着林零描繪的那個世界。
躺在陽光下的草坪里,清風帶來花香,蝴蝶與飛鳥在天上飛過。
沒有妖魔,沒有污染者。
這樣的世界,是存在的麼?
「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是扭曲的…所以,需要有人反抗,而不是繼續躲在陰暗的角落。」林零看着他。
「只是你的所作所為並沒有改變什麼,因為你的視線還局部於操縱陳家這種小打小鬧上,只想着為自己為身邊的尋找可以安身的角落,並沒有從根源上解決…」
「所以,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
白室猛抬頭,臉上青筋浮現。
對方否定了他所做的一切!
「現在說這種漂亮話有什麼用?怎麼反抗,以我自己的力量去反抗冷光協會麼?反抗冷光協會背後掌握着冷光法則的神明麼?神明治世之下,墮落者這種被冷光拋棄顯得污穢不堪的存在,又能做什麼?!」
白室大聲質問着,但不知道為何,心臟跳得很快。
或許…這不是質問,他只是想從對方口中聽到答案!
為什麼對方可以說出這種話?他的眼裏,是否真的看到了更多…自己所不能看到的事物…
「呵…」
質問換來的是一聲嗤笑。
白室愣住。
「神明?」林零垂目。
「我不知道,你口中那種從來沒被證實過的了不起的東西是否存在。」
「但即便它存在,你有沒有想過…」
他語氣平靜地說出了下一句話:
「殺掉神明,你就是新神!」
「轟!」
短短九個字讓白室腦海轟然炸響。
「你…」
他呆滯地看着身前口出狂言的男生。對方的眼睛,如同星空般浩瀚明亮。白室從未想過有人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殺掉神明,你就是新神!】
雨夜暗巷中,纖瘦少年白室心中一直沒有過的野望在迅速萌芽,幼芽的根系狠狠地插進了他的心臟!
「或許你覺得我剛才說的話只是描繪的空中樓閣,但那是我曾經見過的,真實存在的世界。現在,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把這個世界,變成那個樣子。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地在這個世界上奔跑。」
「逐火之蛾,既嚮往光明,又不願燼燃之後化作灰燼…那便只有把深空之月取下來,握在手中了,不是麼?」
最後一句話,讓白室大腦嗡嗡作響,他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他轉頭看向這繁華城市的天際線。
雨夜的天空並非無窮無盡的漆黑。
無論何時,衛界級城市的天空中都會有着一抹蔚藍。
那個即便是暴雨天也高懸於雅城之上的「月亮」正散發着明亮的藍色光學。
星空下的冷光塔,雅城冷光協會大樓樓頂那一抹燙破黑夜的蔚藍之光。
冷燈!
【夜裏,每座衛界城市天上都有兩個月亮。】
課本教材中人類對驅散詭霧,庇護着人類城市的冷燈所發出的最為崇高的讚美。
把深空之月取下握在手中…
把冷燈握在手中?!
「你…你不是冷光協會的人麼?」
白室的聲音有些哆嗦,他此刻確定林零絕對不是冷光協會的人,因為冷光協會不可能敢說這樣的話!
「把世界變成你所描繪的樣子…」
「你…憑什麼?冷光協會做不到這樣的事!」
林零冷冷看了白室一眼:「你從頭到尾都弄錯了一件事情…」
「我可沒說過自己是冷光協會的人。」
下一刻,一股龐大的氣息毫無保留地從林零的身上升起。
白室眼睛睜大了起來,因為這份濃郁到極致的氣息,分明是魔力!
「至於我憑什麼?」
林零伸出手,濃郁的黑色魔力籠罩在了他的身上,慢慢地變成了一套古典威嚴的黑色華麗長袍。
「憑我是…」
「希——皇——夜——鳴!」
白室呆滯地看着身前這個身披着華麗長袍的林零。
希皇夜鳴?
那個突然出現在覺醒會場,隨手一招打敗了雅城第一強者夜北岸,揭穿冷光餘孽的陰謀拯救了整個展覽中心上千名學生的神秘強者!
當時躲在角落的白室見到那個坐在骷髏王座上的存在時曾經想過,如果他也有這樣的實力,是不是就不用再如此苟延殘喘地活着了?
「不對,希皇夜鳴的長相…」
白室當時也在展覽中心,他親眼見過希皇夜鳴。
但問題是…現在林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跟當初希皇夜鳴的氣息一模一樣!
「那這樣呢?」林零手掌抹過臉龐,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貼在額頭上那像昆蟲一樣的綠色甲殼尤為明顯!
「你…」白室眼睛睜得大大的。
「只要心懷希望,人人均為【希皇】,或許我們所追隨的,便是在這詭霧掩蓋之下的【真理】!」
「【如果世界是黑暗的,那就將它點亮,哪怕燃儘自己最後一塊皮肉,哪怕燃盡最後一滴鮮血…】」
「【還請為了那些與你有着相同境遇的人…】」
「【…靠近光,追逐光,成為光,散發光!】」
林零向白室伸出了手。
「那麼少年,告訴我,你相信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