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太子竟然殺了韓宇和柳仲達?」
呂方仁故意裝出一副吃驚不已的嘴臉。
緊接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煞有其事的進諫:「啟稟陛下!太子如此大動干戈,必有內情,不如派宗正寺審慎嚴查,免得冤枉了太子啊!」
呂方仁唱完白臉,便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炮灰。
立刻便有一個根本沒資格上殿的兵部官吏,被推了出來。
那官吏迫於壓力,只能硬着頭皮唱反調:「太子暴戾,證據確鑿,請陛下英明定奪,廢黜太子!」
凡是朝中大員,全部保持沉默,只有那些幾乎被薅着衣領,強行帶進宮裏的下級小吏,才大聲附和。
「抗旨不從,濫殺朝廷命官,以及世家大族的族長,可謂是罪上加罪,罪不容誅啊!」
「就算不能正法,也應當廢黜儲君之位,平息民憤!」
「是啊,若是讓如此暴戾之人君天下,豈不是天下大亂?」
他們人微言輕,根本就沒資格對立儲大事指手畫腳,也正因此,反倒可以避嫌。
運氣差了,大不了被轟出宮門,運氣好點,興許還能落個諍臣的美名。
站在朝班上的吳文淵,直接厲聲呵斥:「大膽!立儲大事,豈是爾等小吏能夠非議?」
「誰帶頭來彈劾太子,誰就自己站出來發言,別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
吳文淵眼神犀利,直接毫不避諱的瞥了呂方仁一眼。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有本事帶頭來彈劾太子,卻沒膽量自己進言?讓小吏出來擋槍,豈不是奸臣所為?
呂方仁裝作沒聽見,都已經勝券在握了,何必浪費力氣跟這個老倔驢爭辯?
「諸位大人,都靜一靜,先聽陛下發落。」
呂方仁無視吳文淵,打算將白臉唱到底。
頃刻間,所有視線,盡數匯聚到元武帝身上。
元武帝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忍不住在心裏暗罵:「這個小混蛋,怎麼老給朕出這種難題?」
「別的事,朕隨便都能保你無憂,可濫殺朝廷命官,此乃大忌,朕就算是想保你,也保不住啊!」
身為工作狂,元武帝豈會不知明樂居那邊的事?
待到國力稍微恢復些,他自然會讓戶部撥款,解決烈士遺孤的問題,若是現在就急於處置,那可不是幾百個孤兒的問題,而是全天下數以萬計的孩子。
本來就是推上日程的事,因此元武帝也不在意,結果一不留神,趙衡那個小混蛋就送給他一個驚喜。
「吳愛卿所言極是,立儲乃是關乎宗法祖制,江山社稷的大事,誰若是再敢私議,便直接轟出去!」
元武帝與吳文淵統一陣線,意思很明白,誰來彈劾誰就站出來!
呂方仁早就料到元武帝會護犢子,索性將廢黜一事暫且按下,轉而對趙衡所犯之罪,大做文章。
「啟稟陛下,太子抗旨不從,私自處死朝廷命官,這可是彌天大罪,若是不謹慎處置,恐怕朝野震動,天下不安啊。」
呂方仁拱着手,虛偽無比的滿口大義。
元武帝頭疼的地方就在這!
柳仲達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柳家真正的族長還活着。
但殺了韓宇和抗旨不從,這兩件事可就麻煩了,畢竟除了元武帝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隨意處置官員。
「眾愛卿放心,倘若太子無道,朕自然不會輕饒!等太子進殿,一切自然會水落石出。」
元武帝只能盡力為那個敗家兒子頂住壓力。
呂方仁直接補了一句:「太子連聖旨都敢違抗,又豈會乖乖進宮?不如派禁軍去請太子回來?」
請?
直接說抓不就行了!
若元武帝真下了這個命令,那跟直接廢太子有什麼區別?
元武帝腦袋越來越疼,從未感覺如此棘手過。
就在這時,卻聽殿門外傳來一陣高呼。
「兒臣,拜見父皇!」
趙衡邁步跨過殿門,用力一拱手。
元武帝瞬間鬆了口氣,還好這小子回來了,若是真無視聖旨,朕也不知道該如何救這兔崽子。
「好你個逆子,竟然敢違抗聖旨?還不給朕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元武帝直接起身,大聲呵斥,實則卻是在為趙衡開脫。
在眾人居心叵測的注視下,趙衡非但毫無畏懼,反倒語不驚人死不休。
「回父皇,兒臣絕不敢抗旨,只是聖旨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正趕上兒臣誅殺韓宇那個逆賊。」
「況且,兒臣也不知道父皇召兒臣回宮所為何事,萬一只是想兒臣了,想要重溫一下父子親情呢?所以兒臣這才斗膽先辦正事,宰了韓宇那個狗娘養的。」
趙衡慢條斯理,煞有其事的解釋。
等他說完,整個大殿早已一片死寂。
眾人睜大了眼睛,不知道究竟是趙衡瘋了,還是自己瘋了。
「他他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太子幾乎都懶得辯解,當着所有人,乃至陛下的面,大肆宣揚濫殺朝廷命官?」
「這傢伙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怪哉!」
一眾小吏畢竟是第一次登殿,只覺得大開眼界,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元武帝直發愣:「小小混蛋,你剛才說什麼?」
趙衡炸了眨眼睛,一本正經道:「父皇,您得注意龍體啊,最近聽力都變差了,兒臣說,正忙着誅殺狗賊,這才耽擱了接旨。」
元武帝盯着趙衡,硬是被這兔崽子氣的說不出話。
朕幫你圓了半天,扛住了多少壓力,結果這小混蛋一進殿,直接滾刀肉?
呂方仁心中的驚喜早就難以按捺,連忙問了一句:「殿下這算是承認了,濫殺朝廷命官,抗旨不從?」
趙衡扭頭看向因忙於公務,已經許久沒有上過朝的呂方仁,驚訝道:「喲呵?今天是什麼風,把呂尚書都給吹來了?你可是大忙人啊!」
面對趙衡不按常理出牌的回應,呂方仁心裏暗罵,少跟老子玩這套!
不為所動道:「朝會大殿,哪裏是閒聊之地?請太子殿下正面回答老臣的問題。」
趙衡攤攤手,依舊雲淡風輕:「本太子啥時候抗旨了?這不是來了嗎?」
「而且誅殺韓宇,乃是為國除害,怎麼成了濫殺朝廷命官了?」
「呂大人這麼久不露面,一露面就往本太子身上潑髒水,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趙衡承認了所有罪名,但又沒完全承認。
而且還擺出一副有本事你咬我的架勢,可把呂方仁給氣得不輕。
本官與雲景王聯手設的局,陣仗鬧得這麼大,卻難以傷這廝分毫?
豈有此理!
呂方仁偏不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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