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神醫曾用過一劑方子給人治療癌症。
他讓一個被西醫斷言活不過三個月的患者,活過了半年。
只可惜對方福氣太薄,癌症沒帶走他,一場突發的意外帶走了他。
因為對方去世了,孫神醫也沒有研究的對象,因此他也不確定自己的藥方能讓一個癌症患者活多久。
中醫沒落,加上孫神醫並不是很出名,又常年窩在古鎮不出門,因此那個癌症方子,一直沒有再使用過。
雖然一直沒有再使用過,但並不妨礙他把那方子列為傳承目標。
蘇淺淺跟他學醫半年。
那個藥方子蘇淺淺背都能背出來。
尉遲昱如今這種情況,即便化療,最多也就延長個一兩年的壽命。
可蘇淺淺不願他而立之年就此壽命終止。
她輕捏起拳頭,孤注一擲地說道,「我有個治療方子可以讓你不用那麼受罪,你要試試嗎?」
尉遲昱眉眼帶着幾分笑意地睨着她,微微點頭,「榮幸之至。」
隨着尉遲昱的話音落下,兩人之間的氛圍瞬間變得不同起來。
原本註定一生陌路,如同兩條平行線,永遠無法交匯的兩人。
此刻,以病患與醫生的身份,再度交匯在了一起。
*
在蘇淺淺的治療下,尉遲昱漸漸活得不像個身患癌症的人。
除了一開始連續吃藥,以及後面間隔吃藥,尉遲昱的身體幾乎和常人無異。
只不過斷藥後到底會不會復發,這個還需要時間去驗證。
*
抗癌的第十年。
尉遲昱的胃癌,可以說是抑制生長了。
他只要每半年吃一次鞏固藥,他就可以和正常人一般,壽終正寢了。
這十年裏。
蘇淺淺和尉遲昱好似達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誰都沒有談過戀愛。
他們並沒有複合,相處間也沒有任何曖昧的舉動,只是保持着一種純粹的醫患關係。
或許他們都明白,隔着血仇,他們沒辦法坦然相愛,註定無法毫無顧忌地相擁在一起,只能將那份深沉的愛意深埋心底,化作彼此生命中無法言說的秘密。
*
四十歲那年,尉遲昱得到了健康的身體,卻永失愛人。
尉遲昱總覺得上天對自己不公,年少喪父,青年時愛上不該愛的人,而立之年,又查出患有胃癌。
可他沒想到,命運對蘇淺淺也如此不公。
第一次愛人,就被他利用,最後父親入獄,她還成他的禁臠。
本以為乖乖地做他的禁臠,就能讓父親在獄中度過晚年,不想因為他的偏執,他母親的憤恨,最終父親自縊在獄中。
她懊悔,自責,承受不住父親因為自己而死的噩耗而自殺於她父親的墳前。
他把她關起來,不想她尋死。
可他留住了她的人,卻拯救不了她的心。
好不容易她振作起來,他也終於學會放手,放她自由。
她本該展翅高飛,在廣闊的天空中自由翱翔,享受那無盡的自由與快樂。
然而,命運卻再次對她開了殘酷的玩笑。
明明是去救死扶傷的。
卻被無良的病人拉下了護罩,導致她被病毒感染,最終犧牲了。
她好像提前享盡甜,所以她二十二歲後的人生,處處都是苦。
哪怕是給他治病那十年,她也活得提心弔膽,生怕自己的藥方哪日失了效,治不好他。
尉遲昱靜靜地坐在蘇淺淺的墓碑旁,手中緊緊握着那個存儲着她最後遺言的錄音設備。
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按下了播放鍵。
蘇淺淺的聲音,溫柔而清晰,仿佛她還在他身邊,輕聲細語。
「尉遲昱,藥方一定要好好保留。每半年,記得抓藥喝一次。」
錄音里的聲音顯得虛弱又無力,聽的出來,當時的她,已然病入膏肓。
「尉遲昱,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們的相愛能夠純粹而真摯,沒有那些算計和利用。我也希望,我們之間能夠不再有那些紛繁複雜的恩怨糾葛。」
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淡淡的哀傷和期盼,仿佛是在向他訴說着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
「尉遲昱,永別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錄音結束。
尉遲昱睜開眼睛,看着墓碑上蘇淺淺的照片,她的笑容依然那麼燦爛,那麼溫暖。
他的眼淚,終於無法控制地涌了出來。
他沒有大聲哭泣,沒有歇斯底里,只是靜靜地流淚,仿佛要將心中的悲傷和不舍全部傾瀉而出。
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徹底地失去她了。
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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