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萬位修士絕望的雙眸中,天火無情落下;
被靈氣滋養的修士血脈,一時間變成了天火最好的助燃劑;沾着即死,無一倖免!
這數萬人中,有不少是元嬰期修士;肉身被天火焚燒殆盡,徒留元嬰如同呱呱墜地的嬰兒,在地上迎接再度死亡的宿命!
......
「奶奶~我怕!」
「乖孫女兒,不怕不怕;閉上眼睛,奶奶在,奶奶在;」
城邊角落,一處破敗的民房當中,面對着迅龍一般橫掃蔓延過來的血色火帶,身形佝僂,膚似枯木的白髮老婦,反身將梳着羊角辮兒的小孫女緊緊抱在懷中;
懵懂無知的少女乖巧聽話,伸出小胳膊死死摟着奶奶枯瘦的腰杆,聽話的閉上雙眼;
火焰掠過,不過是築基期的老婦人連同普通孩童,頃刻間化為一團火人;老婦緊閉着雙唇,一言不發;
劇烈的孩童稚嫩的嗓音僅僅傳出一聲哀嚎,便再無動靜;
遮風擋雨的木屋,相依為命的祖孫消失不見了,徒留異地灰燼和燈盞中那一滴不起眼的濃血!
這一夜,遍地哀嚎;
......
南宮魅兒怔怔站立在山巔之上,望着城中熊熊烈火和站立在虛空之上的那七道身影;單薄的衣裙,掩蓋不住顫抖的身軀;
被牙咬破的嘴唇,望着前方,哆嗦道:「都天烈火陣,他們,他們要斬盡殺絕啊!胡爺爺,師父,商叔叔,錢爺爺,柳伯伯,大師爺,二師爺,你們為何,為何能如此狠心啊?」
南宮魅兒望向前方,兩行清淚無聲落下;她不理解,對自己關愛有加的長輩,為什麼會做下如此惡事;
那~那可是整個聖城的人啊;那可是千萬條人命啊;那裏還有牙牙學語的嬰孩和白髮蒼蒼的老人啊;
「啊~~~~」
南宮魅兒朝天嘶吼,無力地垂下雙臂,蹲坐在地上,無聲地哭泣;
小玉同樣,望向前方,紅了雙眸,因為恐懼而顫抖,因為憐憫而悲戚!
紙鳶同樣如此,這個神經大條的愚蠢女人,比誰都害怕,躲在楚天懷中不敢再望向前方的烈火;
相比於她們,楚天無異是幸運的;他修為弱,看到遠處熊熊的烈火,卻看不到城中,宛如修羅地獄的慘狀;
即便是這樣,楚天心中明鏡一樣,他想像得到城中的慘狀,但他不敢往下想,那樣一座人聲鼎沸,熱鬧喧譁的城池,變成人間地獄的慘狀究竟是什麼模樣;
......
火,還在燒!
城中修士的反抗越來越弱,血紅的火焰愈發高漲,嬰兒的啼哭和老人的哀嚎在這一刻永遠消失了;
而少年的驚恐,少女的尖叫,經久不絕;
臨死前的咒罵越來越惡毒,南宮問天七人身上的孽障與冤魂,則是越來越多,七盞青銅古燈中的黑紅「燈油」,越來越濃厚;
日頭,照常升起!
往日,日頭升起之時,便是城中喧譁乍起的時候;
但在今日,這種喧譁,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血腥撲鼻的惡臭與熊熊烈火的濃煙;
一夜之間,千萬人,燃燒殆盡了!
......
嘀嗒!
一滴雨水落在炙熱的地面,冒起絲絲水汽;
雨來了?
被大陣鎖住的城池,又怎會有雨水落下來;
一滴滴的鮮血似雨水般灑落,這場血雨,越下越大;點紅了青石板,染紅了地面;血水潺潺,滲透不了地下,在地上匯聚,血色水流積少成多,聚溪成河;
這場雨,越下越大!
千萬人的血,與千萬人的骨灰攪拌在一起,與千萬人的靈魂攪拌在一起,在偌大的聖城當中,攪拌融合;
同死之人,想來,也不在乎誰是誰的血,誰是誰的魂了!
......
上空,七盞古燈傾倒完最後一滴血,滴溜溜打着轉回到主子手中;
血雨停了!血腥味直衝天際,原本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烏雲自西面八方匯聚而來;
南宮問天抬眼一看,淡漠道:「該來的,還是來了!《凝血陣》起,胡老,看護好陣腳,確保焚血順利;
我等六人,準備引下天罰雷劫;諸位,天罰之下,各安天命吧!能活着出來,便有望扯開天門,窺一眼上界風采;」
「問天,何必多說,準備吧!」
南宮問天扭頭,遠遠地望向遠處山巔,「魅兒丫頭,我真的不希望,你還留在那裏,看你父親化身惡魔的樣子!」
看上一眼之後,雙目再度被冷漠所代替;
......
一直怔怔看向聖城的南宮魅兒,在看到南宮問天扭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心思複雜,沉默不語的轉身走下山坡;
恨?談不上,他能讓自己先一步出城,就意味着他們想讓自己活;面對一個不會傷害自己的人,哪怕他屠殺了千萬人;
南宮魅兒走下坡,隨意靠在樹幹上,雙臂垂下,望向邊上的楚天,扯出一抹乏力的笑容,慢慢說道:「楚天,你一定想不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記得不久之前,你還問我,為什麼我們好好的聖城,在沐卿口中,就成了魔城;那時候,我還跟你說,是因為一部功法的原因;並且,我說起來,毫無壓力;
但現在,我們變成了真正的魔道中人;殺生千萬啊,無論老幼,屠殺殆盡啊!」
南宮魅兒癱坐在地上,無力的說着,笑着,眼中淚水早已流干,猩紅的血絲佈滿眼球;
這事兒,又豈能怪到南宮魅兒身上?
楚天微微扭頭,開口罕見地沒有稱呼面前之人為小姐,而是稱呼全名:「南宮魅兒,這並不關你事兒;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必將他人的錯誤轉嫁到自己身上來;」
「呵呵呵~南宮魅兒?你叫我南宮魅兒?噁心,這幾個字讓我覺得噁心,噁心!!!」
聽到楚天這麼稱呼她,南宮魅兒心間繃着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瘋魔狀的起身,嘴裏喃喃自嘲:「嘿嘿,誰要姓南宮?我要姓~呃...」
南宮魅兒腦袋一歪,昏迷了過去!
楚天看着出手的紙鳶,朝她微微點點頭;重新低頭看向倒在地上的南宮魅兒,一聲嘆息:「哎,再讓她這麼下去,非瘋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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