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一路也算是有驚無險。
明明一個時辰的路程,孔艽硬是只花了一半時間趕回地縫。
「呼呼!」提心弔膽一路的孔艽跳下地縫,胸膛劇烈起伏,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跑得太急。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喘上幾口大氣。
孔艽的餘光就看到守護在地縫中的馮安身影,後者朝着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然後面龐顫抖的指了指地面。
這讓孔艽心理嘎登一聲,仿佛猜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
咻!又是一道凌厲的破空聲從上方的天穹上傳來。
而後便是一連串的轟鳴聲,伴隨着蘇雲溪憤怒的咆哮。
上面的戰鬥餘波,打得身在地縫下的孔艽都能感受到地底的顫抖感。
「韓冬和蘇雲溪打到這裏來了?」感受着上方劇烈的波動,孔艽牙齒都咬緊了。
方才兩人一追一趕,明明不是這個方向才對。
想來是突然改變了方向,從這裏經過。
但又不知道怎麼回事,又折返了回來。
「韓冬,你和我命中犯沖嗎?」孔艽心中罵罵咧咧的想到,目光迅速遊走在地縫空間。
上官雨舟依然還在昏睡,馮安和自己聯手,估計都不夠韓冬殺的。
外界又有韓冬和蘇雲溪交戰。
兩人早已分出勝負,如今蘇雲溪只是苦苦抵抗。
一旦分出生死,深藏在地縫下的孔艽三人很快就可能被發現。
怎麼看眼下的處境都不容樂觀。
「也不是全無生還可能,我還有毒丹!」孔艽不得不把心一橫,眼裏閃爍出凶光。
真要到了不得不面對韓冬的時候,也顧不得心痛毒丹了。
馮安看着孔艽那急轉的面色,仿佛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孔艽毒丹的事,他是知道的,原本緊繃的面色也徐徐放鬆下來,暗忖道:「周長老的毒丹,想必能殺那個韓冬。」
還好,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這一次韓冬一心想殺蘇雲溪,全部注意力都在後者身上。
又是一連串的劍吟和道術的轟鳴聲後。
外界的動靜似乎變小了。
「他們走了!」孔艽眼神和馮安輕輕觸碰了一下,後者也微微點頭。
稍息後,馮安還試圖將腦袋伸出去查看情況,卻被孔艽制止。
「不要出去,再等等!」孔艽這句話沒有說出口,而是比了一個手勢。
馮安趕緊點頭,對於韓冬,他可比孔艽還怕。
就這麼一等就是半日。
地縫中落針可聞,除了馮安刻意壓低的呼吸聲,孔艽就再沒有聽到什麼異動,以及什麼靈力波動。
他這才鬆了一口大氣,身形背靠在土壁上。
感受着土地的冰涼,孔艽腦袋也清醒了不少,剛露出笑容,正欲開口和馮安緩解一下洞中凝重的氣氛。
他的腰間、馮安的腰間、以及昏睡再地縫中的上官雨舟滿是紗布覆蓋的腰間,同時響起一聲淡淡的渾厚聲音,迴蕩再地縫之中。
「本次外門歷練已經結束,請完成了歷練的弟子回歸巨靈舟,一日之後巨靈舟將離開貝嶺郡,過時不候。」
「這?」孔艽被這突如其來的嗓音搞得有些詫異,望向了馮安。
後者和孔艽早已默契非常,一個眼神就知道他要問什麼,當即輕輕開口解釋道:「我們的腰牌可不是簡單玩意兒,宗門有一件法器,可以通過腰牌為媒介傳音,但只是單項的,我們說話他們聽不到。」
「我懂了。」孔艽當即明了,只是那嗓音中傳遞的信息,讓他有些失落。
這就要走了,這一趟根本連機緣的線索都沒找到,除了完成個外門歷練,啥也沒幹成。
自己等於白白浪費了這次雲紋碑的機緣指引。
但這片區域始終不是安全的地方,血衣盟弟子必然還有倖存的。
韓冬就是最好的例子,說不準還有其他養輪後期的血衣盟弟子在。。
孔艽也不知道宗門怎麼想的,要殺就斬草除根嘛,還留這些血衣盟的弟子幹嘛。
「還走得這麼着急,一點預兆都沒有。」
「或許宗門有別的安排吧。」孔艽也只能這麼想了。
「走吧!」想罷他只好意興闌珊的對着馮安點了點頭,正欲去抱起上官雨舟。
不動還好,孔艽手掌剛剛觸碰到上官雨舟的身體,這個躺了七八天都沒動靜的上官雨舟體內突然震盪起一圈無形的漣漪。
有些類似於劍氣,但比劍氣要更為霸道。
漣漪如水波一般,以上官雨舟身體為中心朝着地縫周圍擴散。
孔艽距離上官雨舟最近,劍氣漣漪散開的剎那,他便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不好!」沒有絲毫猶豫的,孔艽直接放下了攙扶上官雨舟的雙手,抽身急退。
但漣漪覆蓋的範圍極廣,在這麼狹小的洞中躲避,幾乎不可能。
更何況,地縫裏還有馮安,看這道漣漪的威力,可不是馮安能擋下來的。
「馮師兄躲在我身後!」當機立斷,只能硬着頭皮扛下來這一擊的孔艽,雙手猛地拍向地面。
刷!
玄冰頓時以他雙手接觸的地方轟然升起一面完全由靈力凝聚的冰牆。
馮安也抽身到了孔艽的冰牆後方。
噗嗤!
能夠阻擋養輪六境箭手全力一擊的冰牆,直接在那漣漪之下被懶腰斬斷。
「再退!」孔艽見此一幕,一聲爆吼,直接將許久不用的納酒壺打開,連同裏面的液體全部傾瀉而出。
刷刷刷!
四五道冰牆瞬時成形,將這個地縫空間這段成六七段。
劍氣漣漪一臉穿透三道冰牆方才消磨殆盡。
嚇得後方馮安一臉雪白。
「上官師弟這劍氣,太恐怖了吧!」
馮安一直沒小瞧過上官雨舟,可這一幕也太過於駭人了。
上官雨舟再厲害,也不過養輪五境吧。
而且他人還在昏睡中,這劍氣根本是無意識散發的。
「以前他的劍氣沒那麼霸道的,應該是那場戰鬥的原因。」上官雨舟有幾斤幾兩,孔艽還是知道的。
對於這詭異的劍氣漣漪,他大致有了推測。
說話間,孔艽的眼睛死死盯在了上官雨舟的頭頂位置。
那屬於他的氣運雲團,而今正在瘋狂的翻湧。
證明上官雨舟的氣運對他本人施加影響了。
如今的上官雨舟必然是處於某個關鍵的時刻,不能去打擾他。
當然,上官雨舟這狀態也動不得他。
那護體劍氣可認不得孔艽。
「怎麼辦?不可能放任上官師弟在這兒不管吧。」馮安一想到腰牌中方才的嗓音,眉頭皺得老緊了。
一旦錯過巨靈舟,想要殺出這危機四伏的貝嶺郡,可就不容易了。
馮安所想,孔艽又哪能不知道。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他不可能去驚醒這種狀態的上官雨舟,也不可能撇下他獨自離去。
「正好,這裏的機緣我還沒拿到,都走了,倒是方便我行事,一舉兩得。」
一念至此,孔艽已經有了定奪,頗為凝重的看向馮安道:
「眼下這情形也是沒辦法了,你先走吧,我等上官師兄甦醒後,再與他一道回去,巨靈舟我就不坐了。」
馮安一愣,他張了張嘴試圖卻說孔艽,但看着後者那堅定的目光,終究是沒能說出來。
「孔師弟真是義薄雲天。」
馮安哪能不明白孔艽留下來是為了什麼。
不過以孔艽和上官雨舟的實力,一旦後者甦醒,這貝嶺郡能殺他們的,估計屈指可數了。
想到這裏,他也就安心了。
「好!我就先回去,靜候佳音了。」
馮安還是個果斷的人,拱了拱手,就要離開。
臨近地穴入口時,他又停頓了一下,輕輕說道:「要是一個月後孔師弟你們還沒有回來,我就去找周婷語師妹。」
周婷語怎麼也是和他們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馮安沒辦法厚着臉去求一下,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孔艽自然明白馮安的意思,他與其說找周婷語,倒不如說去求她身後的勢力。
「麻煩馮師兄了。」孔艽沒有拒絕馮安的好意。
後者這才點頭,衝出地穴,消失在了遠方。
馮安一走,地縫中就僅僅只剩下孔艽和上官雨舟了。
「上官師兄,你果然是氣運加身的天才,這氣運如此震盪,想來是屬於你的機緣已經到了。」孔艽看着上官雨舟頭頂那團至今還在翻滾着的雲團,輕輕一笑。
上官雨舟的氣運動了,那麼這個天才的崛起之路,就正式開始了,方才那一道劍光就是最好的證明。
孔艽很想看看,上官雨舟歷經這次生死劫數後,會有何等的成長。
外界已經是深夜,繁星點點。
馮安一路急行至巨靈舟降落的位置。
路上遇見不少其他在這次歷練中倖存下來的弟子。
相比半月以前,能夠活着回歸巨靈舟的弟子,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歷經過血液洗禮後,每一個弟子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更加堅定,也更加果斷。
可能是見到了太多同門死在這場歷練中了,再次登船的外門弟子們,沒有了來時的那麼喧囂。
都靜靜地坐在甲板上,等待着巨靈舟的啟程。
然而,等到啟航的時間完全過去了。
三艘巨靈舟也只堪堪裝滿了兩艘而已。
最後一艘,上面空空如也。
也預示着,這次外門歷練,蒼梧派起碼有三分之一的弟子,死在了這次歷練中。
用小部分弟子的犧牲,換來了大部分弟子的成長。
看得馮安唉聲嘆氣。
他不知道掌門是怎麼想的,反正他是看不透。
或許對於皇甫英而言,用外門三分之一弟子的命,換來餘下弟子的成長和心境的堅定,是值得的。
不管怎麼說,今天之後的蒼梧派面貌將會完全不一樣。
「揚帆!」時間一到,巨靈舟上負責守護此次歷練任務弟子的施金池直接下令開船。
三艘巨靈舟頓時升空而起。
好似對於沒有來得及歸來的弟子的死活,毫不關心。
「孔艽師弟低調,外門不知道他也就罷了。上官師弟怎麼也是外門有數的天才,這施金池也不關注一下,說走就走,當真是無情。」站在甲板上,馮安看着孔艽和上官雨舟所在的地縫方向,臉色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