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都接不下來,那柳澈是敗了?」胡沉香似乎有些不相信這個結果。
堂堂玉庭門三王之一,居然在這先雲界被一個土著修士擊敗,傳出去都沒人信的。
「敗了。」嗣登第篤定的點頭了點頭,隨即補充了一句:「有一半是敗在了五行生剋上。」
「那小子的冰性道術,簡直天克他的水行令。」
「還有一半是敗在了腦子上,柳澈對自己的瞳術太自信了,卻又無法起到一擊必殺的效果,以至於被那小子消耗到最後突圍出去都辦不到。」
嗣登第三首嘯地獅,天生好戰,對戰鬥的敏銳堪稱妖族一絕。
他簡明意賅的道出了柳澈失敗的原因。
聽得胡沉香連連點頭,她終於覺得這嗣登第也不是沒腦子的。
正在兩妖推測這,柳澈是否已經敗於孔艽之手的時候。
擊出伏吟於霜煉製的冰山的孔艽也是飄然從天穹上落下,降落在了那巨型冰山的底部。
他雙目虛魄視野開啟,朝着內部忘了一眼,臉上露出勝利者的笑容,自語道:「異界的強者不過如此嘛。」
說完,他探出手掌,輕輕在那冰山上一觸。
嘩啦!近乎三里方圓的冰山,在孔艽微不足道的手掌之下轟然崩塌,頃刻間化作無數的碎冰,露出下方那滿目瘡痍的湖底深坑。
巨坑的中央,柳澈仰面而倒,口鼻里不斷往外流溢着血跡。
特別是他那雙豎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強行催動那瞳術的原因,也是充滿了血絲,流溢出血跡。
儼然身受重傷,整個人虛弱至極。
孔艽還在他胸口位置,看到一枚深藍色令牌,眼下佈滿了裂痕。
想來是關鍵時刻,他修煉的行水令替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不然現在的柳澈怕是已經成為了一灘爛泥。
也正因如此,那令牌也達到了極限,在孔艽目光投向那行水令不久後。
啪嚓一聲,在柳澈胸膛上炸開。
至於柳澈本人,雖然身負重傷,在冰山被孔艽挪開的剎那,依然強撐着身體試圖站立起來。
但他一身骨骼破碎大半,森冷的寒力不斷侵蝕着他的身體,更有死氣繚繞在他四肢百骸之內。
孔艽見此一幕,只是冷冷一笑,譏諷道:「被我靈力入體,對於旁的修士來說就是劇毒,別說動了,你現在連靈力都調動不起來。」
孔艽並不是嚇唬柳澈,他的霜天仙基,融合了霜雪之精和月華陰霜。
同時具有凍結靈力和死氣劇毒。
被他一座冰山砸中,柳澈就算沒有當場身死,也絕無反抗之力了。
果不其然,柳澈一連試了多次,始終無法將身體站立起來,有一股寒氣如跗骨之蛆纏繞在他骨頭上,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好似都要凍結了。
他的肉身甚至還在不斷蔓延起黑色的冰霜,將他半張面龐都染上了黑色。
月華陰霜的死氣之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肉身了。
柳澈最終只能一臉慘然的倒在了原地。
不過他臉上倒是沒有畏怯,反而是咳嗽了兩聲,吐出幾口夾雜着冰渣的浴血,厲色的朝着孔艽冷笑:「你敢動我?」
「只有我一死,我身後的玉庭門能頃刻間蕩平你的宗門,將你們從先雲界抹去。」
柳澈似乎是料定了孔艽不敢殺他。
孔艽聞言眯了眯眼睛,柳澈所說的話確實讓他有些忌憚。
對於先雲界之外的勢力,他還一無所知,這個柳澈,一看就是大宗門出來。
不過很快,他就笑了,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好辦,處理乾淨就行了。」
自從上一次被定岳宗追殺之後,孔艽特意找自己師尊深入探討過怎麼殺人之後不被人身後宗門追蹤的手段。
現在的孔艽有信心,在幹掉柳澈之後,把這裏處理得乾乾淨淨。
「到時候把你魂魄都給抽了,我看你宗門找誰去。」孔艽面無表情,嘴裏吐出冷然的話語,終於讓柳澈眼裏流露出驚慌。
他感覺眼前這個少年忽然間變得像貌猙獰起來。
不過孔艽並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隨着他影藏在袖口之下的手指微微一勾。
噗嗤!
一根冰晶凝聚的長刺,毫無預兆的就從柳澈的身下刺出。
伏吟於霜,在任何有冰雪的環境裏,孔艽的殺伐手段根本防不勝防。
噗!柳澈的身體直接被那一根冰刺洞穿,擊穿了腹部。
巨大的冰刺近乎十丈之高,硬生生將柳澈的身體掛在了冰刺頂端。
「哼!」望着冰刺上,柳澈那逐漸暗淡下去的目光,孔艽冷哼一聲。
他既然敢出手,那麼就已經想好了後路,什麼玉庭門,他現在根本不虛。
如果外界的修士可以隨意降臨先雲界,這裏早就不是天齊皇朝說了算了。
天齊皇朝能屹立天齊萬年,無疑證明了外界修士是不可能隨意到這先雲界來的。
暫且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這確實是事實。
所以柳澈威脅的話,在孔艽這裏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過孔艽凝望那柳澈屍體時的目光,很快就凝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什麼。
下一剎那。
嘩啦!
柳澈那被冰刺高高掛起的屍體,在孔艽的注視下猛地炸開化作一灘清水。
「糟糕!」孔艽暗道一聲不妙。
他差點忘了柳澈那真假難辨的道術了。
這並不是孔艽大意,被自己的伏吟於霜這么正面擊中,按理來說柳澈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有動用靈力的力氣才對。
柳澈怎麼可能辦到這一點的?
當然,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冰涼的液體順着冰柱的尖端灑下,落在孔艽身體上的剎那,他已經猛地偏頭,看向了灣藍湖範圍之外的南方。
隱約可以看到,一道藍色流光正以極快的速度飆射而出。
不過一個眨眼間,就是百里之外了。
那才是柳澈的真身。
「你跑不掉!」孔艽眼中殺機滾滾,竟然梁子已經接下了,他自然不會給柳澈報復自己的機會。
一聲低沉的嗓音後,孔艽的身形原地一陣扭曲,也消失在了巨坑之中,朝着柳澈逃亡的方向激射而出。
視線移向柳澈。
他而今的胸膛之上正貼着一張青色的符,不斷有蒼翠的綠意順着符湧向他的身體,治癒着他身體內所中的孔艽冰性靈力之毒。
也正是因為那張符,他才有逃跑的力氣。
柳澈體內殘留的孔艽靈力,在那靈符的治癒下被迅速瓦解,不過他的臉色還是不見喜色,反而越加冰冷,咬牙切齒的說道:「三階有生靈,這可是我的第二條命,用在了這種地方。」
三階靈符固然珍貴,柳澈在生死存亡之際也別無選擇,相比靈符,顯然小命更加重要。
不過孔艽把他的三階靈符打了出來,讓柳澈對孔艽的憎恨達到了極致。
「待我養好傷勢,這仇必須要報。」
來不及心痛靈符了,柳澈現在鉚足了勁兒,想和身後追逐着自己的孔艽拉開距離。
因為有有生靈的原因,柳澈甚至祭出了消耗精血的遁法,一時間拉開身後孔艽好長距離。
不等他為此松上一口氣。
柳澈目視着前方的眼睛忽而愣了一下。
只見前方的虛空上正立着兩道身影。
一男子滿頭紅髮,臉上帶着殘忍笑容。
一女子妖嬈嫵媚,一顰一笑儘是風情。
正是嗣登第和胡沉香兩妖。
看他們所站立的位置,正是柳澈的必經之路,儼然是計算好的,柳澈不可能饒過他們。
他們的目的已經呼之欲出了,就是為了攔截柳澈。
柳澈忌憚兩妖,但更加忌憚身後的孔艽,眼下自己身負重傷,傷勢未愈,又怎麼可能這兩個異種的對手。
只能硬着頭皮急聲傳音說道:「兩位,你們想幹嘛!」
「交出傳世令!」嗣登第現在可不跟柳澈客氣,指了指他的儲物袋,臉上掛着酷冷。
「不可能!」柳澈異瞳中怒氣一閃,傳世令是他能否去到朝帝古城,取到其中機緣的關鍵。
玉庭門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派他過來的。
為了這枚傳世令,柳澈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時候胡沉香銀鈴般的笑聲忽而響起,指了指柳澈的身後,若有所指的說道:「異瞳王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是傳世令重要,還是你的小命重要,可要想好了。」
「等那小子追過來,你可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說着胡沉香還不忘朝着柳澈拋了個媚眼:「還是說你有信心在他來之前,從我們這裏突破出去?」
「你們膽敢如此!」柳澈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雙目中怒火中燒的看着面前兩個妖族。
在他看來,這兩個趁火打劫的,比身後那個追殺他的孔艽還要讓他憤怒。
換做他全盛時期,就算一打二,他也不會咽下這口氣。
憤怒之後,還是理智佔據了上方。
柳澈知道,他確實沒有辦法從兩人聯手之下突破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怒火,從儲物袋拋出一物,然後頭也不回的從兩人的身側飆射而出。
嗣登第還欲阻攔。
他身旁的胡沉香接過傳世令,確認無誤後,制止了他,輕輕說道:「不用追,殺了他會很麻煩。」
嗣登第這才止住了前沖的勢頭,沉悶的點了點。
柳澈離開不過剎那。
孔艽已經攜帶一身極冷寒意追至。
望着前面出現的兩個妖族,他處於忌憚,不得不降下速度,一雙清冷的眼瞳,在兩妖身上來回掃動。
這可是柳澈都不願意正面抗衡的兩個異種。
孔艽自然也不想在追殺柳澈時,同時面對它們。
孔艽在兩人百丈之外停滯身形,以聽不出喜怒的嗓音問道:「你們要幫他?」
「怎麼可能。」
胡沉香打量着面前這個俊逸的少年,特別是在孔艽的臉上多看了幾眼,忽而笑了笑,和嗣登第同時挪開身形,示意孔艽道:「你大可以繼續追,我們不會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