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帝幾句話就將落水一事了結,誰若在抓着不放,便是忤逆聖意。
殿上的事態核心也從江蘊轉為了江晗。
江晗木訥了一瞬。
皇上說什麼?讓她把對蘇相的不滿全都講出來?
這要她如何講
江晗將湯婆子放到一邊,起身跪到中間,「皇上冤枉,臣女對丞相大人並無任何不滿,這都是那賤婢造謠污衊。」
「江二姑娘。」
江蘊道:「你若對相爺沒有不滿,為何明知奴婢是相爺的人,還一口一個『賤婢』的辱罵,這難道不是口是心非嗎?」
這種抱大腿出氣的絕佳機會,江蘊怎麼能放過。
江晗側頭,見她渾身又濕又冷,分明該慘兮兮的像條狗一樣,可偏偏身板挺立,雙眸亮亮的,儘是得意!
讓人氣得發抖。
蘇明樟竟也配合地嘆道:「皇上,看來臣的人緣確實不太好。」
江蘊迷惑地顫了下眉毛,她怎麼還聽出了幾分委屈?
他這一句是把江晗和余氏說急了,余氏忙出面幫自家女兒解釋道:「蘇相誤會,晗兒她對你絕無不敬,只是只是遭了拒,有些難過罷了,什麼辱罵怨怪那是萬萬沒有的。」
余氏忍氣吞聲,心想絕不能因江蘊那賤人的幾句挑撥,就讓他們與蘇明樟的求和毀於一旦。
蘇明樟聽了這番解釋,輕笑道:「那倒是我讓江二姑娘受委屈了,合該彌補一二才是。」
彌補?
如何彌補?
不說余氏和江晗,就連江蘊也沒明白。
江晗提心弔膽問道:「不知相爺何意?」
蘇明樟眼角淺彎,浮了一層僅限表面的柔意,起身對平南帝道:「皇上,臣言語不當,拒了江二姑娘害她心中難過,故而臣想收回先前的話,迎江二姑娘過門。」
他這是要娶江晗的意思。
江蘊被凍得虛弱是身子更加僵硬,感覺自己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維和節奏。
靜蘭公主目瞪口呆,太后則是氣得眼尾皺紋都深了幾分,「蘇相,不是才商議好你與靜蘭的婚事,你現在這話是在打哀家的臉嗎?」
蘇明樟道:「此言差矣,臣不過是想迎江二姑娘為妾,怎會誤了與公主的婚事?」
「什麼?」
江晗甚至懷疑自己幻聽。
她這樣尊貴的身份,蘇明樟竟說要讓她去當妾?
蘇明樟不緊不慢道:「皇上,臣年紀不小了,公主要守孝三年不可婚嫁,臣若是孤身一人等她三年,實在不是良策,既然江二姑娘也曾對臣有意,又與公主姐妹情深,不如就先入府為妾。」
大靖的民俗規矩,若是親生父母過世,當守孝三年,皇帝過世,國喪三月,所以只要三個月國喪期一過,江晗便可以正常婚嫁。
江蘊聽了這話,覺得他好生不要臉。
他說自己年紀不小了,可多年來是他自己不娶妻啊,現在又說耐不住三年寂寞。
真能裝。
不知是當官的都能裝,還是男人都一樣會裝。
然蘇明樟這番話,太后也不太好駁。
男子有三妻四妾是常態,即便是與公主定親,他們也沒資格讓蘇明樟清湯寡水三年,可他自己私下弄幾個通房就是了,怎能讓江晗去給他當妾?
江晗又氣又怕,着急道:「不不,我不要。」
平南帝自是向着蘇明樟,他問江晗道:「江二姑娘先前不是說,被蘇相拒了心中難過,今兒早上又是發作了許久,怎的現在能嫁給蘇相卻不願了,難不成先前都是假話?」
江晗:「不是假話,只是只是我配不上。」
蘇明樟道:「妾室而已,有什麼配不配得上一說?」
妾室而已
江晗覺得平白無故在蘇明樟這裏受了太多羞辱,她自出生起就沒這樣被欺負過,忽然就繃不出了,提高音量道:「我不要做妾,不要做妾!」
蘇明樟聽到這刺耳的聲音,皺起眉別開頭去,「若覺得委屈,平妻也不是不可,可若還是不願,那便罷了,我會另尋合適的入府。」
他說着起身一揖,「還請皇上太后體諒臣無妻妾子女的苦,空等公主三年實在難以做到。」
平南帝明知他是在氣人,還是很配合,爽朗一笑道:「哈哈,朕理解,應該的,朕如你這般年歲的時候,康兒都會喊爹爹了。」
兩人一唱一和,且蘇明樟沒有強求,還擺了三個選擇出來,讓太后也無話可說,只能板着一張老臉裝木雕。
「謝皇上諒解」,蘇明樟道:「那就煩請江二姑娘再考慮一二,臣先行告退。」
平南帝點了點頭,蘇明樟後退幾步轉身就走。
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早就聽得他頭疼了。
蘇明樟人都沒影了,江蘊才反應過來,她竄起身,忍着膝蓋的痛麻感,拼命去追蘇明樟的背影。
蘇明樟走得不快不慢,沒有要等她的意思,也沒有刻意讓她追不上。
江蘊跑到了她側身後。
雖然蘇明樟此時面上不顯喜怒,但幾日的相處下來,她已經能敏銳感知到他的氣場和心情。
更體會到了何為腹黑。
江蘊細細分析了,蘇明樟一句娶江晗為妾,是把所有讓他不悅的人都膈應了個遍。
江晗被嚇得不輕,還傷了自尊。
靜蘭公主心裏憋屈。
自己這正妻沒過門,卻讓表妹先去做妾,她怎能允許?
可偏偏蘇明樟將話明說了,若是江晗不來,也會有旁人頂上,他橫豎不樂意素三年。
既然如此,那與其讓別人去,還不如讓自己人去,畢竟好控制,不像外面那些不可控的,指不定就大了肚子先生個庶子出來。
彼時靜蘭公主正輕蔑俯視着江晗,眼中染着幾分恨意,但權衡利弊後還是裝大度道:「妹妹就去吧,本宮不會計較的。」
太后與靜蘭公主是一個意思,可余氏和江晗卻怒了,「晗兒好歹也是嫡女出生,怎能為人妾室?」
太后道:「她若先嫁去,也能更好地穩住蘇明樟,且還能將江蘊那小賤人快些弄死,有何不好?」
快些弄死江蘊她也是想的。
余氏緩了一口氣,「蘇相方才說,平妻亦可。」
「平妻?這是在侮辱靜蘭!」
「侮辱?太后,長姐,你我是親姐妹,晗兒與靜蘭是表姐妹,都是一家至親,平妻有何不可?」
親姐妹表姐妹又如何?那層紙糊般的姐妹情,竟被蘇明樟一句話捅得稀碎。
太后宮裏一團亂麻,而江蘊心情也不太好。
畢竟若江晗真嫁來,與她日日相見,那對她而言也是天大的懲罰。
蘇明樟這膈應人的法子真是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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