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一個老漢叫住準備離開的童氏。
童氏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頭看過來:「爹?」
她有些遲疑。
記憶中的爹沒有這麼老。
可是這模樣,肯定是他的。
童氏拘束起來。
「你怎麼來了?」
老漢僂着背,慢慢地走近:「春妮啊,你有沒有見着你娘?」
「娘?」童氏抿嘴。
旁邊的慕正涵說道:「不曾見到。」
「這是涵小子吧?這麼多年不見,長這麼高了。」童立揚沙啞地說道,「你們真的沒有見着老婆子?」
「你是誰?」慕正涵冷漠地看着童立揚。
童立揚皺了皺眉:「我是你外祖父啊!」
「外祖父?」慕正涵看向童氏,「娘,他是我外祖父?可是我長這麼大,沒有見過他吧?」
童立揚有些尷尬,但是他一個鄉下漢子也沒有這麼麵皮薄,很快便擺足長輩的架子。
「我們童家村離陸家村有點遠,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幾年沒見過也是正常的。你出生的時候,我還來看過你呢!」
童氏垂眸。
是啊!慕正涵出生的時候他的確來過,卻不是專程來看她,而是聽說她替慕家生了個小子,以為她腰板硬了,找她『借』銀子的。
可想而知,蔣氏怎麼可能給銀子?那次不歡而散,他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他走之前把她臭罵了一頓,一點兒也不顧及她剛生完孩子還沒有出月子,把她罵得大哭,他倒是拍屁股走人,不再過問她的事情。
「我沒有見過她。」童氏硬了心腸。「我還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你忙什麼忙?這麼多年沒有見過你爹,你就不管了?你娘是去找你的,怎麼可能沒有見着?」童立揚攔住她的路。
「我娘說沒有見過,就是沒有見過。大家這麼多年沒有聯繫了,別人問起你們來,我都說已經仙逝了,就算從對面走過去也認不出來,有什麼奇怪的?」
「你!你這是在咒我們啊?」童立揚怒道。
「難道不是嗎?你們這麼多年沒有來過,還不能讓我這樣認為了?」慕正涵冷笑,「別說我娘為什麼不去找你們,我娘去過,是你們說她沒用,讓她不要回去丟人現眼,害你們在村里抬不起頭,沒有面子。」
童氏紅了眼眶。
童立揚面色僵硬。
「怎麼了?」陸少羽走過來。
別看陸少羽小,但是那氣魄,還有那一身錦衣華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童立揚第一次見陸少羽。
對這種有錢人家的少爺,鄉下人出身的童立揚有種本能的敬畏。
「少羽,沒事。」慕正涵不想這些麻煩事兒影響陸少羽。
陸少羽打量着童立揚,回頭對慕正涵說道:「那走吧!我娘叫你們吃飯。」
「等一下,他們還不能走。我還有事情找他們。」童立揚跟過來。
慕思雨見陸少羽他們還沒有過來,讓紫蘇過去催一下。
紫蘇回來說他們被一個老漢纏住了,那個老漢自稱是童氏的爹。
慕思雨讓紫蘇把人帶過來。
這麼多天了,宋氏應該老實了許多,一直把她扔在大牢裏也不好,浪費官府的糧食,所以差不多該收網了。
童立揚跟在紫蘇身後走着。
陸少羽和慕正涵等人沒有跟過來。
童立揚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見這裏如此氣派,到處都是穿着官服的官差,整個人拘束得不行。
紫蘇一身上好的綢緞,經過教養嬤嬤訓練的她再不是當初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鄉下丫頭,擺出架子的時候還挺像那麼回事的,不給慕思雨丟臉。
「這邊請。」紫蘇做了個請的動作。
「姑娘,到底是誰要見我啊?」童立揚有些緊張。
「你進去就知道了。」紫蘇淡淡地說道,「進去吧,不要讓我們夫人久等。我們夫人忙着呢,沒工夫浪費時間。」
「是是……」童立揚討好地應道,走了進去。
慕思雨坐在上位,一身珠光寶氣的打扮,再化着精緻的妝容,與那些官家太太沒有什麼區別。
紫蘇見到慕思雨這麼隆重的打扮,差點被逗笑了。
她低着頭站在旁邊。
本來是忍笑的樣子,但是落在童立揚的眼裏就是規矩大,連丫頭見了自己的主人都不敢出聲。
「夫人,你是……」童立揚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們夫人是縣令夫人。」紫苑說道。
「啊?」童立揚愣愣地看着她。「那……那你是……」
慕思雨淡淡地看向他的方向:「我是什麼?」
「他們說我女兒的女婿當了縣令,你要是縣令夫人,那就是我的外孫女啊!」童立揚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外祖父?」慕思雨挑眉。「我好像沒有見過你。」
「那是因為……」
「行了,聽說你在找人,正好我問了手下的人,他們說最近一大堆冒充是我親戚的,那些人全部被抓進大牢了。」慕思雨說道,「紫蘇,你讓衙差們把人送過來,我要親自審問。」
「是。」
童立揚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所以說,宋氏根本沒有見着童春妮,更沒有見着這個外孫女,而是直接被送進了大牢?
那她在大牢裏豈不是呆了好幾天了?
童立揚不敢直視這個外孫女。
她太威嚴了,讓人喘不過氣來。
沒過多久,十幾個人被衙差們押了過來。
在人群中,胡茉莉的身影非常明顯。
慕思雨看了她一眼,胡茉莉朝她眨眨眼睛。
慕思雨看見胡茉莉的打扮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為了裝得更像些,好好的一件衣服被抹得全身都是灰,最可笑的是她今天穿的這件衣裙根本不是那天和宋氏進城穿的那件。
宋氏灰頭土臉的,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她抬了抬眼皮,在看見童立揚的時候大喜,朝着他跑過去:「老頭子……」
「肅靜。」衙差拔出刀。
宋氏的腳步停下來,僵硬地站在那裏。
「夫人,這些人就是冒充夫人親戚的。」衙差恭敬地說道。
宋氏看向坐在上方、像戲本里官夫人打扮的慕思雨,心裏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她看起來是那麼威嚴,仿佛多看一眼便很危險,嚇得她不敢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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