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歌劇從開始到結束,加上中場的一次休息也沒用到三個小時,還不是陳星喜歡看的喜劇,可依舊做到了全程無尿點,感覺歌劇也還有點意思。
關鍵得聽得懂他們唱什麼。
因為現場的演出是沒有字幕的,他們背後甚至沒有大屏幕,只是舞台佈景。
要是聽不懂法語的人,來看十幾二十分鐘還好。真要坐這兩個半小時,耐性再好也得毛躁起來。
演出結束,演員們還下來和觀眾互動了一波。
畢竟這個廳能容納的觀眾少,別說歌劇演員了,霉霉下場來個他們互動都沒問題。
男一號取下了假的鬍子。
陳星才知道這是一個只有二十多歲的人,和陳星握手的時候可能覺得他是外國人,還問道:「先生你聽得懂我們說的台詞嗎,你覺我們的這場演出怎麼樣?」
「我很幸運,在第一次聽歌劇的時候就遇到了你們,演得很好。」
男一號笑容微收。
好傢夥,你個外國人法語比我還標準?
離開這裏,外面天已經黑了,本來法國的晚上應該沒什麼人外出,但從教皇宮那邊傳來了很熱鬧的聲音,還有那種射到天上的光柱。
他們過去看了一眼,才知道這是教皇宮的燈光節。
法國每年都會舉行很多燈光秀,巴黎也有很多,這仿佛成了法國的一種文化似的,本地人和遊客都很積極的參與,是個晚上出門散步難得的好去處。
陳星以前在巴黎的一所老學院參觀過一次燈光節,心裏已經覺得很震撼,但教皇宮這裏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燈光打在教皇宮的外牆上,哥德式的風格讓他變得很有童話中的氛圍,原本土黃色,經歷過久遠的時間而充滿了風霜的外套,現在卻被披上了一層很潮流的新裝。
蝴蝶紛飛,飛鳥落雨,冰川飄雪,光彩奪目,一幕幕都栩栩如生。
海德薇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場面,以前都在家裏待着了,只聽陳星一直說着外面的世界多美,多有趣,多漂亮,但她一直沒什麼心理感觸。
視頻里不也能看到嗎?
但現在她發現了,有些畫面在現實中看到和在視頻里見到也是不一樣的。
太過震撼,以至於握緊了手。
不過,還是要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出來才有意思,不然風景再漂亮也和她沒有關係。
陳星倒是覺得看起來柔柔弱弱,手勁還挺大的嘛。
朝着教皇宮越來越近,到了前面的庭院以後陳星發現這裏到處都是人,看這個興奮的樣子應該大部分都是遊客,所有人都在草地上席地而坐,混亂中帶着秩序。
海德薇全神貫注的在看燈光秀,等到白鴿飛出的時候,她不由的哇了一聲。
陳星實在沒克制住,輕輕帶了一下她的手,把海德薇拉到身前抱着。
我什麼時候是這種猶猶豫豫的人了?談個戀愛又有什麼好糾結的,又不是第一次。
好吧海德薇是第一次。
但那又怎麼樣,該愛就愛該分就分,人生短短几十年,他們都已經二十歲了,還有幾年的時間能這麼瀟灑呢?
「嗚呼!」
周圍的人開始起鬨。
他們就愛看這個,這不比燈光秀有意思?
煙花在天空爆炸開來,巨大的聲音伴隨着彩色的光球,成了一個巨大的圓開始往四周飛,整片區域在那一瞬間亮如白晝。
這些彩色的光球飄啊飄啊,就像在下雨。
直到落入了人群,成為了一道道隱約可見的煙。
凌晨回阿爾勒。
壞消息,沒住在一起。
陳星覺得有點可惜,氛圍都到這份上了,也認識了半年,一朝破冰居然才這麼點進度。
傳出去讓我那些前女友們怎麼看?
但到底睡了個好覺。
今天晚上組委會要舉行一個典禮,到時候會給陳星阿爾勒新人獎的小牌牌,這東西不是什麼貴重金屬,只有一個象徵的意義。
反倒是一大早就在網絡上公佈出來獲獎名單很有誠意。
陳星到畫廊去看的時候,來看陳星照片的人比第一天還要多,只能說最近來南法的人有點多,大家看到了獲獎名單還是對上面的人有些好奇的。
一進辦公室,賽斯就喜不自禁的說道:「陳,我的大寶貝,你剩下來的照片短短兩個小時就賣完了,哈哈哈。我要向你真誠的道歉,你們華夏實在太有市場了。」
「???你離我遠點。」
他知道賽斯的性取向正常,孩子老婆都有了,但聽到這個單詞他膈應。
除了第一天好賣,後面兩天都是進來看的,一天下來也就一兩幅,哪裏像今天,開門後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那群人一窩蜂的進來就把陳星的照片給搶了。
實際上說不上誰賺誰虧,陳星拿了這個獎以後照片肯定要漲價。
但對他們來說,賣出去的大部分照片都是陳星能隨手拍出來的那種,這種照片陳星的移動硬盤裏還有很多。
得控制照片大量流入市場,否則對陳星還是畫廊來說,都是很不利的。
反正賽斯的開心了,哈哈大笑着,還對辦公室裏面的人說道:「等晚上畫展結束了我給你們放三天假!」
「經理你真帥!」
「抱歉我說的是展覽部,行政部繼續上班。」
「」
這麼忙你們還想休息,都給我工作!
陳星很精神的在畫廊里轉悠了兩圈,回答了幾個觀眾問的問題,然後就去了競技場那邊。
競技場裏陳星的照片前面人也比之前多了。
別看只是個新人獎,在某某音樂節或者電影節上翻不起什麼浪花來,但前提是人家的大獎多啊,什麼最佳男主,最佳女主,最佳歌曲什麼的。
阿爾勒攝影節一共就這幾個獎。
所有得獎的人都會吃到巨大的紅利。
世界上最著名的攝影節可不是開玩笑的,今天的阿爾勒,絕對是全球攝影師和攝影師愛好者最關注的地方。
陳星沒暴露身份,但也擠不進去。
裝模作樣的嘆息一聲,看了看島國人那邊。
不能說空空蕩蕩,只能說對比起來完全沒什麼可比性。
陳星心裏舒服多了。
這場攝影節剛開始的時候場面幾乎是調轉過來的,那時候陳星就在期盼有現在的這樣的畫面了。他甚至看到了山崎金太郎站在他那幾張照片前面,估計是為了參加晚上的聚會。
即使沒有拿到獎,也能認識一些朋友什麼的。
陳星笑了一下,反正也擠不進去,去看看海德薇吧。
他們兩的房間是挨着的,早上陳星出來的時候她還在睡覺,現在出來逛了一圈,陳星帶了一點剛烤出來的麵包以及她最喜歡的水果布丁回去。
兩人要是相處久了,陳星是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的。
現在還是得多關心關心。
東西是送進去了,但人現在是真的見不到啊,海德薇都在房間裏面待了一整天了,也就和陳星在手機上能聊幾句你這求仁得仁,怎麼還害羞起來了。
算了,晚上那種場合她也不適應。
國內
陳星在阿爾勒得獎的消息第一時間就流傳在比較關注攝影比賽的群體當中,在今天以前他們在網絡上是看不到具體的票數的,很多人都以為這個年輕人憑着關係入個圍就不錯了,怎麼就得獎了?
「黑幕啊黑幕!」有人在一個三百多人的攝影群裏面大喊。
這是一個掃街博主創辦的微信群,說是粉絲,但其實真的會加進來的人都是有相機的。沒相機還加什麼掃街群,都去加教手機拍攝的阿婆主去了。
「什麼黑幕?」有人不懂。
他們群里其實挺安靜的,偶爾有人拍了照片修好了發進來,大家都會很配合的扣幾個6。
「阿爾勒攝影節有個國人得獎了,學校就是法國最大的攝影師學校,這不是黑幕是什麼?我覺得周老師和大萍的照片就很好,但在網絡上幾乎找不到消息。」
他說的兩個人是阿爾勒在華夏舉辦的攝影節獲獎者,這樣的攝影師全世界有很多,不過他們的作品在阿爾勒很難找到。
也不是票的問題。
阿爾勒攝影節的模式就和普通的攝影節不一樣,一般地方舉行攝影節都是把大家的照片放到一個地方,方便人觀看。但這幾個月要在阿爾勒展覽的作品太多了,他們哪裏有空地來弄這種模式呢?
所以阿爾勒攝影節才是獨一無二的。
除了陳星他們這種要競爭獎項的作品,其他的作品全都分散在了阿爾勒的各個角落。
或許你走到了什麼廢棄的大樓,往裏面一走,誒,這裏怎麼還有幾張照片呢?
或者遊客住進一家酒店,一進大廳,又發現,咦?怎麼這裏有張照片還挺好看的,和這個酒店大廳有點搭配啊。
你要你在這個城市旅遊,你就會不經意的發現各種照片,這才是阿爾勒攝影節。
「什麼華夏人得獎了就黑幕了,你什麼成分?」
「是啊,陳星我也關注了,人家專業幹這個的。你說他拍的不好?麻煩鍵盤俠發幾張照片出來讓我們看看唄?讓我這個撲街也學習學習?」
這個群吵得不可開交。
這只是華夏攝影節的一小部分。
很多年輕一點的攝影師都覺得很振奮,加重了他們學習陳星攝影風格的想法,不就是各種顏色的高地飽和嗎?學!大不了重新再研究一下三原色。
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就學不動了,或者說不想學。
陳星才多大?
資料裏面說才20歲,還是個學生仔,學他?臉都不要了?
有些人還收了學徒。
對他們來說換風格的代價就太大了。
現在很多人都在說陳星怎麼怎麼樣,有些人聽起來就越來越煩,最後莫名其妙就開始黑陳星了,謠言怎麼離譜怎麼來,反正黑就對了。
但越是吵,陳星的知名度還越來越高了。
嗶站粉絲嘩嘩的漲。
也就陳星不開微博,要開微博這一天估計得漲一兩倍上去。
華夏攝影協會也開了個小會討論要不要重新去邀請陳星,他們這雖然只是個民間協會,但怎麼說也是一個全國性質的。要是有協會會員得到阿爾勒攝影節的獎項,那他們說出去臉上有光啊。
兩個地方有幾個小時的時差,到了晚上,華夏的攝影圈子逐漸安靜了下來。
陳星這邊卻是剛到夜裏。
組委會包了附近最大的一家酒店,宴會佈置得很時尚,陳星也難得的穿起了西裝,坐在最靠近舞台的其中一張桌子上。
他左邊坐着諾貝爾教授,教授今天收到消息後直接從巴黎趕過來。陳星下午去接到他的時候是很感動的,有這麼一個老師真的是學生的福氣。
但一來到這場宴會,他就帶着陳星到處去和他的老朋友炫耀。
這讓陳星想到了自己確定轉學法國後,他老媽的樣子。
自己的文章登上了雜誌他們都沒那麼興奮,自己換了一所學校讀書,好傢夥,一天的時間整個小區都知道了。他一個人出門的時候,別人還很熱情的打招呼說「海龜海龜」什麼的。
當時陳星就覺得很臊。
不過這個地方好一點,諾貝爾老師的朋友也都是業界的大拿,不是某著名的導演就是享譽國際的大攝影師,一路炫耀的過程中,陳星也拿到了他們的聯繫方式。
右邊坐着的,是今年的大獎得主,是個意大利人。
和諾貝爾老師認識。
同桌還有這次攝影節的公眾獎得主,也很年輕,剛才和陳星互相加了WhatsApp,這個軟件算是歐洲最主流的聊天軟件之一,和手機卡是綁定了的,互相留了手機號就是加好友,和短訊沒什麼區別。
感覺就是短訊
國內的社交軟件雖然有很多的缺點,但在便利上是遠遠超過國外的。
這次攝影節的策展人先上舞台說道:「我們的攝影節也創辦了五十年了,這五十年來,我們邀請了無數熱愛攝影藝術的人來到這裏,不分男女老幼,一起探索阿爾勒的大街小巷。」
然後又說了一些攝影節創辦的歷史故事。
估計這都是每年要說的,但陳星由於是第一次聽,也還覺得有趣。
阿爾勒以前是畫家的聖地,梵高嘛,只要對這個畫家有研究,那就必須要提到阿爾勒這個城市。但有三個年輕人,卻把阿爾勒分成了兩個部分。
春秋冬,和夏天。
每年從7月4號到9月25,這段時間阿爾勒都是屬於攝影師的。其他時間屬於畫家們,以及梵高的粉絲。
這三個年輕人,一個是攝影師,一個是歷史學家,一個是作家。
所以,在這晚上,除了攝影師的獎項以外,還單獨有歷史和書籍的獎,用來表彰歷史和理論方面的出版物,每年評選出一位獲獎者,有8000歐元的獎金。
獎金就不用看了,陳星也看不上這個獎金,但這是名譽啊。
藝術家的名聲就是錢。
「我們每年的攝影節都在嘗試給觀眾們帶來驚喜,今年我們發現了兩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就是來自華夏的陳星,他獲得了今年的新人獎,同時,他在最受歡迎獎差點追趕上我們的赫爾曼先生。」
「他們的作品,一個讓我覺得回到了華夏最鼎盛的時代,那個馬可波羅筆中遍地黃金牛奶的國度,一個讓我感覺到了科技的發展,你們是今年攝影節最大的驚喜,恭喜你們。」
陳星先上台拿獎,他和同桌的幾個前輩們擁抱了一下,再和剛認識的赫爾曼互相捶了捶後背。
幾個月辛苦,家都沒回去住幾天。
真累。
但這幾個小時他也真的覺得很爽,表面看不出來,但聽着別人的恭維,那種感覺足夠讓人迷失。
終於拿獎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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