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他們幾人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了,他們繞過這具白骨,朝屋內側走去,這裏應該就是這片房屋的正廳了。
借着從大門和屋頂照進的陽光,可以看到這正廳有三丈見方,一丈多高。廳中央立着一面屏風,上半截已經破敗了,屏風下方是一張方桌,有點類似八仙桌的樣式,方桌兩側各有一張高腳木椅,右側的椅子上坐着一具白骨,他胸口插着一柄長劍,左手舉在胸前,右手手肘撐在方桌上,頭向後仰着,歪向一邊。
凌雲和李浩洋湊上前仔細看了看,這具白骨上沒有其它傷痕,想必這白骨的主人生前是,正是胸口這柄利劍殺死了他。他們環顧四周,見這大廳中橫七豎八地還躺着有四具骸骨,每具骸骨手上都握着一柄長劍。
凌雲正要往屏風後面走去,李浩洋突然叫住了他:「凌雲,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凌雲愣了一下,這才看着地上的這些白骨,若有所思起來,夢瑤有些害怕地說道:「雲哥,洋哥,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地方吧,怪嚇人的!」李浩洋走近夢瑤身邊,攬住她的肩膀說道:「瑤妹別怕,有洋哥在,咱們先看看這兒的情況再說!」
凌雲思索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轉頭看向了趴在門口的白骨上,其它白骨手上的劍都已經鏽跡斑斑,有的甚至已經鏽蝕得只剩一些殘渣了,可這具白骨背脊上的刀,和坐着的這具白骨胸前插着的長劍,卻不見一絲鏽跡,只是有一層灰塵覆蓋在上面,讓這兩柄刀劍顯得暗淡無光。
凌雲俯下身子,從這具白骨身上拔下那柄大刀,用袖口輕輕擦去刀身上的塵土,仔細端詳起來。這大刀長六尺有餘,刀口依然鋒利無比,刀背厚實,靠近刀柄處有三個銅環,整個刀身沉穩厚重,拎在手上足有二三十斤重。
凌雲雖然只是個農家少年,年紀也只有十七八歲,但畢竟跟隨李浩洋父子狩獵多年,解剖獵物也用過不少種類的刀具,稍一對比,也識得這刀定是一把罕見的寶刀,凌雲將這柄大刀遞給李浩洋,說道:「洋哥,你看這刀!」
李浩洋接過刀,也仔細端詳起來,一邊看一邊說道:「好刀啊!」凌雲轉過身,又將那坐着的骸骨身的長劍拔出。就在長劍被抽出的一瞬間,只聽見「鏘」地一聲,劍身竟發出似龍吟般的聲響,格外刺耳。
凌雲握着劍,這劍身五尺有餘,加上劍柄有近六尺長,劍身上沾滿了一層灰。他將劍身在自己上衣上蹭了蹭,將劍身上的灰擦乾淨,不小心竟將自己的衣角給割破了,這柄劍看上去也和那大刀一樣鋒利。凌雲看着這劍,喜愛之色溢於言表,這十七八歲的少年哪裏見過這樣的寶劍。雖說那把大刀也是把罕見的寶刀,可凌雲卻對這劍情有獨鍾,凌雲握着劍柄揮了揮,然後對李浩洋和夢瑤說道:「洋哥,夢瑤,你們看,這可真是把好劍!」
李浩洋將刀提在手上,湊上前瞧了瞧,夢瑤也湊上前去觀看。凌雲說道:「洋哥,瑤妹,你們讓一下!」說着,他來到門口,將劍身對着陽光,只見這劍映着陽光,寒光內斂,劍身上隱隱泛起一層淡藍色的光,忽隱忽現,異常好看。
夢瑤突然按住凌雲握劍的手說道:「凌雲哥哥別動!」說着,便伸手在劍身靠近劍柄的位置上擦了擦,只見這個位置上刻着兩個篆體字,三人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來寫的是什麼字。
凌雲將劍放下,說道:「行了行了,咱們仨都不識字,管它寫的什麼呢,知道這是把好劍就行了!」李浩洋和夢瑤想了想,覺得也對。
李浩洋仔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翻來覆去反覆擦拭了幾遍也沒見到刀身上有半個字,竟有些小小的失落。不過,這刀身沉穩,拎在手裏頗有些分量。他提起刀揮了揮,雖說這樣的刀對他來說,除了切肉以外,也許一點作用也沒有,但他也和凌雲一樣,心中有個江湖夢,這刀握在手中,就感覺自己此時是個行走江湖的大俠一般,威風凜凜。
夢瑤見他們都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劍喜笑顏開,便說道:「雲哥,洋哥,別管什麼寶刀、寶劍啦,再好的刀劍在你倆手裏也只是把殺豬刀,快些看看就走吧!」李浩洋和凌雲互相對視了一眼,摸了摸頭,嘿嘿地傻笑起來。
凌雲說道:「嘿嘿,那倒也不是,我們呢,雖在這大山中捕獵為生,不曾在那江湖中行走,但也聽過不少江湖上的傳說,誰還沒有個大俠夢呢!洋哥,你說對吧?」夢瑤假裝嘲諷道:「你呢,大俠就算了,怕是連個兔子都抓不到。要我說呢,還是我浩洋哥哥身材魁梧,有點大俠的樣子。人好歹能徒手擒野豬呢!」說完,又忍俊不禁地看着李浩洋。李浩洋舉起手,弓着食指和中指,作勢要朝她頭上敲去,口中說道:「嘿,你個小丫頭片子,沒完了是吧?哥哥我好心好意帶你來玩,你還可着勁地消遣我!」夢瑤指着地上的白骨反問道:「帶我來玩?就是來這種地方玩麼?」
這話一出口,李浩洋和凌雲如夢初醒,他倆自從發現這寶刀、寶劍後,便早已沉浸在喜悅之中,全然沒覺得這地方有什麼不對。這會兒被夢瑤一提醒,突然反應了過來,頓覺渾身發毛,整個人又被恐怖的氣息給籠罩了起來。
三人對視了一眼,凌雲說道:「照着咱們眼前的情況來看,這兒應該就是幾百年前那個幫派所在。而這寶刀和寶劍留在這兒,也未曾有人動過,說明這兒幾百年來都沒有其它人踏足過。若是照這麼說,明叔說的關於絕龍嶺的傳說,該是真的了,這兒便是那神龍幫的所在。」
李浩洋說道:「依我看,那準是真的了,我爹說這絕龍嶺的事情,是祖祖輩輩,口口相傳下來的故事。你看這兒的庭院,和這地上的白骨,錯不了,看樣子,當年在這兒發生了慘烈的內鬥,所有人都死在這兒了,那幫派才突然間消失了!」
凌雲和夢瑤贊同地點了點頭,凌雲掃了一眼這大廳四周,擺設倒是簡單,左側有個兵器架,木質的結構已經腐壞,各類兵器散落一地,都是些已經鏽透了的鐵器,毫無價值,右側的的擺設卻是讓三人捉摸不透,那是一個大理石雕刻成的石桌,石桌上擺着一個青龍雕像,這青龍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李浩洋率先走了過去,圍着這青龍看了一圈,從外形上看,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玄武的雕塑,只是這材質有些特別,看不出是什麼打造的,青龍口中有個凸起的物件,李浩洋對凌雲說道:「凌雲,你看這個,像不像一個劍鞘?」凌雲原本沒有注意這個細節,聽李浩洋這麼一說,恍然大悟地,急忙將手中的劍插入這劍鞘中。就在劍身快要完全插入其中的時候,像是受到一股吸力似的,只聽「鏘」地一聲,整個劍身被牢牢吸附在這劍鞘之中。凌雲將劍往外輕輕一抽,很順利地便將劍從其中抽了出來。他又伸手去拔那劍鞘,卻是拔不動。
凌雲將劍遞到李浩洋手中,雙手在身上蹭了蹭,擦去手心的汗,用力去拔,劍鞘依舊紋絲不動,三人不解地看着那劍鞘,那凸起的部分,分明就是個劍鞘的入口端,卻怎麼也拔不出來。凌雲又試了幾次,結果都一樣,正疑惑間,夢瑤好像發現了什麼,她伸手拉開凌雲,走上前去,用手撥弄了一下青龍雕像上的龍角,那劍鞘「夸擦」一下鬆動了,夢瑤將劍鞘輕輕一抽,便抽了出來。
凌雲心中狂喜,伸手接過那劍鞘,仔細看了看,只見這劍鞘之上雕刻兩條互相纏繞着的龍形圖案。李浩洋將劍遞給凌雲,說道:「凌雲,快試試!」凌雲結果劍,將劍插入劍鞘中,握在手中得意的走來走去,朝他倆問道:「洋哥,夢瑤,你們看我像不像大俠?」李浩洋和夢瑤都點頭說道:「像,像極了!」
凌雲說道:「洋哥,咱們拿了人家的寶刀寶劍,咱們還是把他們的屍骨給安葬了吧。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可爺爺常對我說,不能白拿別人好處。」李浩洋點頭道:「你說得對,這些人在這兒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相遇便是緣,咱們給他們安葬了!」
於是,兩人將刀劍靠在牆邊,開始搬動地上的這幾具白骨。夢瑤則因為害怕,只是跟在一旁看着。
正當他倆將抬起門口的那具白骨時抬起時,突然,「叮」地一聲,不只是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兩人將那白骨重新了下來,凌雲伸手將那東西拾起,竟是個精美的玉佩,上面雕了個齜牙咧嘴的動物,像是只狼,原來的掛繩已經完全腐爛了,只留下一個穿掛繩的孔,孔邊緣有一小片翠綠色,與白色交織融合在一起,很是漂亮。
凌雲將這玉佩遞給夢瑤說道:「夢瑤,我和洋哥都得了這寶刀和寶劍,這玉佩就給你吧」。夢瑤急忙退了一步,搖頭說道:「不,死人身上的東西,我才不要呢!」凌雲又對李浩洋說道:「洋哥,給你吧,這玉佩你帶在腰間,可好看了!」李浩洋見了也急忙擺手,說道:「還是留給你自己戴吧,死人身上的東西,我看着瘮得慌。」凌雲不屑地說道:「嗨,刀也是這些死人的,你都不嫌棄,卻唯獨嫌棄這玉佩。」李浩洋說道:「刀可不是貼身物品,何況刀本身就是殺器,能辟邪的,可這玉佩是貼身物品,據說啊,是會沾染死人氣息的,我可不要。」凌雲仍是一臉不屑地說道:「我說洋哥,他們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平日裏打獵,可從沒見你像今天這麼害怕過。算了,還是我自己留着吧。」說完,便將那玉佩收入懷中,一邊對着地上的白骨說道:「這位前輩,一會我給你收了屍骨,不讓你曝屍荒野,這玉佩反正你也用不着了,就當收你些利息好了!」
兩人繼續搬運起這些白骨,拉到院牆外面,用身上的匕首簡單刨了個坑,將正廳的那幾具白骨都埋到了一起,又從倒塌的屋脊上取了快木頭,立在地上,便算是給這些人安葬了。
李浩洋對着木碑,作了個揖,說道:「幾位前輩,我們幾人誤入貴寶地,無意冒犯,還請幾位前輩安息!」說完,凌雲和李浩洋各自取回刀劍,便轉身回了前夜休息的地方。
在兩人挖坑埋葬這些骸骨的時候,他們便已發現這外面的草地上和荊棘從中也滿地都是早已風化的白骨,面對庭院裏面和這外面這些幾乎全部腐敗了的骸骨,他們實在是無能為力,便也只能放任不管了。但無論如何,令凌雲高興的是,在收拾那些骸骨時,又從它們身上找到了一些戒指,扳指之類的物件,有金的,有玉的,對他們這些山村小民來說,這些東西可值不少錢兩,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凌雲與李浩洋商量着回去以後想辦法將這些物件換了錢,給兩家人都蓋個大房子,再給夢瑤家打一艘新的漁船。
正商量着,李浩洋突然想起什麼,對凌雲和夢瑤兩人說道:「咱們是不是忘了,那屏風後面好像還有道門,門後還有個院子呢,要不再過去看看?」凌雲點了點頭,夢瑤急忙說道:「我才不要去呢,咱們趕緊走吧,這裏到處都是死人骨頭,看着就嚇人,我現在頭皮都發麻呢。」李浩洋嘿嘿一笑,說道:「那你就一個人留在這裏吧,凌雲,我們走!」說完,便和凌雲一前一後朝裏邊走去。夢瑤見狀頓時就慌了,急忙追上去,叫道:「唉,浩洋哥哥,凌雲哥哥,別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啊!」
他們繞過屏風,來到後院當中。這後院情景與前庭相似,只是面積小了許多,地上雜草叢中同樣是鋪滿了已經風化的白骨,兩邊廂房已經倒塌,最後面的內屋卻比正廳保留得還完整,也許是因為屋頂瓦片保持完整的原因。由於沒有經歷雨水的侵蝕,木質的牆面沒有多少腐壞的跡象。雕花的門板敞開着,除了歷經滄桑的陳舊以外,幾乎完好地掛在門框上,唯獨地上的門檻被雨水侵蝕得已經腐爛,只剩了半截。
凌雲幾人來到門口往裏望去,只見地上依舊是躺着幾具白骨,但這些白骨與大廳的不同,他身上都沒有武器。左側是一面雕花的木牆,牆上開有一道門,裏面是個臥室,透過雕花可以看到屋內有張床。
幾人走入這內屋之中,床上竟也有一大一小兩具骸骨,從骸骨大小可以看出,小的那具骸骨的主人只是個三五歲的小孩兒,大的這具骸骨的主人,生前將這小孩護在懷中,卻依然沒能保住他(她?)的性命,兩人雙雙命喪在屠刀之下,兩具骸骨上都留有刀砍的痕跡。
凌雲三人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恐怕是一起滅門慘案吶,到底是什麼人對他們有如此大的仇恨?」凌雲鄒起眉頭,搖着頭說了句:「可真慘吶」。
三人轉身走出左側的房間,又往右側看去。右側是個封閉的房間。房門關着,上面掛着一把鐵鎖,已是鏽跡斑斑,李浩洋伸手拉了拉,卻是拉不開,便示意凌雲和夢瑤後退幾步。李浩洋舉刀,砍向那把鎖。不料,他只是稍一用力,便聽見「當」地一聲,鎖頭應聲被劈成了兩瓣,掉在了地上。
李浩洋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刀口竟無一絲痕跡,心中暗道:「果然是一把寶刀!」凌雲則驚嘆出聲,說道:「洋哥,這把刀竟然削鐵如泥!」李浩洋點了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映入眼帘的卻是兩個不知什麼動物的頭骨橫在地上,如牛頭般大小,卻長着一對鹿角。李浩洋上前翻了翻那頭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凌雲問道:「洋哥,這是什麼玩意兒?」李浩洋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鹿的頭骨吧!」凌雲道:「這頭骨看上去比一頭大水牛的還要大,世上竟有這麼大的鹿?」李浩洋不以為然道:「誰知道呢,若是像我爹說的,這兒原本是那神龍門的所在,這些江湖異士什麼寶貝都可能有,興許是他們圈養的寵物呢。」凌雲點頭道:「嗯,說的也是!」李浩洋說道:「一會兒把它們拿到外面一併給埋了吧!」說完,便沒再理會那頭骨,抬頭看向了這間密室。
這間屋子應該是個儲藏室,門口放着幾口缸,缸蓋已經被蟲蛀穿了,缸內裝滿了不知什麼東西,早已經完全被蟲子吃了個乾淨,變成了一對黑黢黢的粉末。
在屋子左側靠牆位置是個兩層的木質貨架,貨架上方擺放着幾個木箱子,下面那層則擺放着三個鐵質的箱子。鐵箱箱子大約有兩尺長,寬、高都有一尺左右。那些木箱則稍大一些,每個箱子上面都掛着一把銅鎖。李浩洋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個銅鎖,不想這木架竟轟然倒塌,幾個木箱和那三個鐵箱子嘩啦一聲,夾雜着金屬撞擊的聲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將地面砸出幾個深深的凹痕。
李浩洋見勢不妙,急忙向後退了幾步,遠離了那些跌落的箱子。得虧他身手敏捷,才免遭箱子砸傷,凌雲則在同一時間拽着夢瑤的手臂,一把將她向後拉去,幸好是有驚無險。
李浩洋走近那幾個鐵箱子,舉起大刀,對着那銅鎖劈了下去,銅鎖毫無意外地應聲被劈成了兩瓣。李浩洋將刀放下,撥開鎖扣,將那鐵箱打開。凌雲和夢瑤也湊了過去看。
當他們看到箱子裏的東西時,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只見這鐵箱之中滿滿當當的都是三指粗細的金條,縱橫交錯着疊在一起,這一箱怕是有數百斤重。
夢瑤伸手拿起一根,想是她低估了這金條的重量,險些沒拿住。她將金條的一角放進嘴裏咬了咬,輕易便咬出了兩道牙印,果然是真金!夢瑤將這根金條放回原處,又拿起另一根咬了一下,依然是真的。
李浩洋指了指另一個鐵箱,對凌雲說道:「凌雲,用你的劍試試。」凌雲早已躍躍欲試,他抽出手中的劍,對着那銅鎖一劍劈下。凌雲本就比李浩洋瘦弱不少,這一劍也並沒有使出全力,那銅鎖竟也被劍刃從中間劈成了兩半。而那劍刃上,同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李浩洋道了聲「好劍」,雙手將箱子扶正,撥開鎖扣,打開這第二個鐵箱子,不出所料,和第一個鐵箱子一樣,裏面同樣是滿滿的一箱金條。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