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
清晨四點多,外面天剛剛放亮,季玲就睜開眼。
前世一心想拼搏出一番天地讓所有人高看一眼,早起貪黑的努力,結果穿越過來,把早醒的習慣也帶了過來。
農機公司家屬院在北縣東北方,離正街有四條街,位置很偏,季玲繞到前排平房,一邊走一邊往裏眺望,記得田靜住在她家前排,具體是哪個房子不清楚。
大早上的,沒有幾家人起來,季玲抱着僥倖心理一家家探視,看到了同樣早起的田靜,正在院子裏晾衣服。
她喊了一聲,「田靜。」
田靜聽到動靜往大門口望,看到是季玲,眼睛亮了幾分,濕衣服往繩上一搭,從院子裏走出來,「季玲,現在去學校太早了吧?」
還有兩天出高考成績,今天是去學校估算成績的日子,而大學報道一般是在九月中旬左右,中間這五十多天,季玲打算找個臨時工作掙些零用錢。
見田靜誤會了,季玲直接道出找她的目的,「在北市考試時,我聽你說你要去磚廠做臨時工,那裏還招人嗎?我想在開學之前找個臨時工做做。」
田靜和季玲也是這幾天才走動,交往不深也不好多勸,她摘掉圍裙,「磚廠那邊臨時工隨時都可以去,我現在帶你去。」
磚廠還要往北走,在街邊。
由田靜做介紹,季玲很快就和磚廠約定好,明天早上七點過來上班,每天晚上五點下班,工資日結一天一塊錢。
兩人回來時,家屬院這邊的人才剛剛起來,田靜要趕回家做早飯,分開時和季玲約着一會兒去學校。
「好,今天麻煩你了。」季玲笑道。
「麻煩啥。」田靜往季玲身後看一眼,揮揮手走了。
季玲回身,見季建華站在院子裏。
季玲進院打招呼喊了一聲大哥,季建華點頭,還不等開口,許芳就從屋裏走出來。
「建華,吃飯了。」她手上沾着白面,兒子今天還要趕回去上班,夫婦早早起來包了餃子,看到女兒埋怨了一句,「一大早又跑哪瘋去了?」
季玲沒吭聲。
好在吃飯了,許芳也不想鬧得不開心。
不過這頓飯吃到一半,還是被打斷了。
來的是田靜母親李華。
許芳平時與家屬院裏的人走動不多,李華一大早就上門,許芳知道有事。
她放下筷子,「李華,你來是有啥事吧?」
李華看了季玲一眼,季玲不明所以,她穿過來時間短,又一直在家裏看書,根本不知道眼前的婦女是田靜的母親。
「我尋思這也不是小事,得過來和你們說說。」李華把早上女兒帶着季玲去磚廠找活的事學了一遍,「....搬磚又累又苦,季玲是個小姑娘,真搬一個月磚下來得造成啥樣啊,我聽了都捨不得。」
季家在農機家屬院也算是富裕家庭,許芳又好面子,怎麼可能讓女兒去搬磚。
李華很會說話,面上是心疼女孩子吃辛苦,三兩句把事情交代明白,反正把自己女兒摘出來了。
季家在用早飯,李華沒多坐,說一會兒讓女兒喊季玲一起去學校估分,就起身走了。
許芳去送人。
季玲趁機快速往嘴裏塞了幾個餃子。
許芳好面子,一會兒少不得有爭吵。
桌子旁,季家父子都沒了吃的心思,看着季玲埋頭吃餃子,沉默不知在想什麼。
許芳黑着臉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幾個大步上去,不由分說地往季玲身上掐,一邊掐一邊罵。
「你非要和家裏擰着來是不是?」
「讓你去招工,你就搞這齣讓我丟人。」
「你想學前院董方家那個大學漏子,還要一直復讀五年是不是?」
季玲吃了痛,本能地躲,許芳見她躲,火氣更旺,下手也更重。
「你還敢躲?我這輩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從小到大就沒讓人省心過。你看看你妹妹,你再看看你?」
許芳是富家出身,哪這般粗魯過,這一動手,把季勇驚到了,一時忘記了去拉着。
季建華雖驚訝從小到大第一次看母親動手,但還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去攔着。
「許芳,罵歸罵,怎麼還能動手呢?」季勇這時也回神,上前去勸妻子。
季建華拉着母親,「媽,這也不算啥事,小玲想鍛煉鍛煉就讓她去,干一天知道有多累,她自己就嚷嚷不幹了。」
季勇也當着和事佬,「是啊,她自己雙手掙錢,這樣挺好。」
「這樣挺好?」許芳眼睛帶着怒火,「你們說得對,錯的都是我,她哪有錯啊。看看她多出息,好好地招工不去,非要去搬磚,她是巴不得別人在背後戳着脊梁骨笑我是不是?」
季玲不想將關係鬧得太僵,便解釋道,「大學報到是九月中旬,暑假我只有一個多月時間,拉鏈廠的工作倒不如給需要的人。」
她不是原主,遇到事情懶得多說。
至於偏心的家人,她對原主的家人本就沒有感情,更沒有期待,也沒什麼可抱怨的,重新獲得新生,她也想好好活一次,不要再像前世那般爭強好勝那麼累,打下一片事業,卻也沒享到一天福。
今生她只想讓自己過得輕鬆自在,好好享受人生。
「你們聽聽,聽聽這多有覺悟?自己寧願去搬磚,這麼好的招工機會也要讓給別人,我還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許芳氣得咬牙切齒,「大學報到?你要是能考上大學,我給你叫媽。」
季勇臉色一沉,「許芳,話重了。你是有修養的人,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許芳似也被自己瘋狂的舉動嚇到了,愣了片刻,捂着臉低泣起來。
季建華抿了抿唇,衝着季玲道,「小玲,馬上跟媽認錯。」
同時,另一道聲音在門口小心翼翼地響起,「季玲,今天你還去學校估分嗎?」
田靜一臉尷尬地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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