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戰場中,忽然到來的不速之客們將此地團團包圍,激戰的四人皆都罷手。
李霸仙在打量這群人,猜測他們的來歷,夏良和譚聖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本來處境堪憂,若無意外的話,兩人肯定活不過今日,所以對這批修士的到來倒是喜聞樂見的。
若來的是浩天盟的,那自沒什麼好說,左右都是一個死字。
可若是來的是萬魔嶺的,那可就絕境逢生了。
觀望間,夏良忽然眼前一亮,對着其中一位九層境招呼道:「是焚天谷的周雲天,周兄?」
此言一出,陸葉和李霸仙俱都臉色一凝。
事情麻煩了!
焚天谷,赫然是萬魔嶺的勢力,而夏良能出那周雲天的名姓,顯然是與對方相識,換言之,這批人大概率都是萬魔嶺的!
被人叫出名字,那周雲天瞧了一眼夏良,眸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道兄莫不是狂刀門的夏良夏兄?」
夏良頷首:「正是夏某!」
從兩人的對話來看,彼此固然認識,應該不是很熟悉,可即便如此,對陸葉和李霸仙來說,也是一場災難。
他們兩人敢追殺九層境,無非是因為夏良和譚聖重創在身,可這一下要面對這麼多萬魔嶺修士,哪能是對手?
就連逃跑都是奢望,對方一上來就將此地團團包圍住了,人多勢眾,兩人根本沒有遁逃的空間,只怕有任何輕舉妄動都要遭到圍攻。
陸葉心思急轉,想着破局之策,可想來想去,眼下這情況,根本就是必死之局。
這邊夏良和周雲天稍稍寒暄幾句,周雲天道:「夏兄何故如此狼狽?」
夏良嘆息一聲:「虎落平陽,不提也罷。周兄,某有一事相請!」
周雲天伸手示意:「夏兄請說。」
夏良冷眼朝陸葉和李霸仙望去,森聲道:「還請周兄殺了這兩人,某感激不盡。」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再動手了,一身新傷添舊傷,沒有一段時間修養根本別想恢復元氣,雖然不是很想借他人之手,但事已至此,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他這趟過來主要是想替燕刑報仇雪恨,李霸仙只要死了,那心愿就能達成,至於李霸仙是不是死在自己手上,如今強求不得。
「哦?」周雲天輕輕笑了笑,貌似好奇地問道:「不知夏兄與這兩位道友有何仇怨?竟在此地打生打死?」
他們這些人也是察覺到這邊有激烈的交手動靜,這才被吸引過來的,否則這偌大太莽山,此地又位於極深處,他們又怎會巧合地來到這裏。
夏良抬手一指李霸仙,冷哼道:「周兄,你仔細看看,這人是誰?」
周雲天這才朝陸葉和李霸仙望來,目光在陸葉身上掃過,沒太在意,不過再看李霸仙,神色一動,驚疑道:「你是李霸仙?」
李霸仙不認識他,他卻是認識李霸仙的。
靈溪戰場的傳奇,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可以說,李霸仙若是不佩戴臉譜的話,在如今的雲河戰場走上一圈,十個人當中最起碼能有五個人能認出他,包括封月嬋也是如此。
所以乍一見到李霸仙,周雲天很是驚奇,因為他沒想到會在雲河戰場見到這位傳奇。
而他話語一出,其他人也紛紛朝李霸仙矚目過來,有人頷首:「果然是李霸仙,我以前在靈溪戰場的時候曾遠遠見過他一次,是他沒錯。」
「他與封月嬋不是一直都自封修為,駐留靈溪戰場嗎?怎麼忽然跑到雲河戰場來了?」
「觀他修為,已有雲河五層境了,看樣子來雲河戰場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們許久未曾與外界聯繫,錯過了不少有趣的事啊。」
「」
一群人也沒避諱誰,就這樣交頭接耳地聊了起來,倒把陸葉和李霸仙兩人搞的神色古怪。
兩人都已經準備好拼死血戰了,誠然,兩人絕不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但想要他們坐以待斃是絕不可能的,哪怕逃不掉,臨死之前也要拉幾個墊背,那些八九層境的不好殺,譚聖和夏良肯定要死!
可現在看來,這群人對他們似乎沒什麼惡意?
陸葉不明所以,李霸仙也滿頭霧水,看了一眼那周雲天,頷首道:「不錯,我是李霸仙,道友有何指教?」
周雲天面上露出一絲惶恐神色:「李道友嚴重了,指教不敢當,當年周某在靈溪戰場修行的時候,李道友便已聲名在外,如今我修為雖比李道友高,卻也是因為早進雲河戰場的緣故,若同一時間進入雲河戰場,道友只怕早已晉升真湖,道友莫要折煞我了。」
他一副謙遜的不得了的樣子,把李霸仙搞的好不適應,心中哀嚎,什麼鬼東西,一個萬魔嶺的在認出自己之後非但沒有表露出任何敵意,反而還這般恭恭敬敬自己的名頭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他搞不清楚情況,譚聖和夏良同樣搞不清楚情況,夏良皺着眉頭道:「周兄,李霸仙是丹心門的!」
周雲天頷首:「這我自然知曉。」
你知曉?
你知曉還不趕緊出手?
眼看夏良似乎還想說什麼,周雲天呵呵一笑,抬手打住:「夏兄,我知你心意,但我等這裏沒有陣營之分,既來了此地,那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再提什麼浩天盟萬魔嶺。我不知四位之前有何恩怨,竟在這裏大打出手,但既然叫我等碰見了,那便是有緣,諸位以往的種種恩怨,也可就此揭過了。」
這不知所謂的話語把陸葉四人聽的一愣一愣的,自古以來,萬魔嶺浩天盟彼此對立,兩大陣營的修士拼殺不止,彼此間積累的血海深仇是無論如何也洗刷不清的,靈溪戰場,雲河戰場,無論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修士,只要陣營不同,那就有廝殺的理由。
莫說周雲天只是一個雲河九層境,哪怕他是神海境巔峰,也沒有資格來化解兩大陣營對立帶來的恩怨。
更何況,四人不但陣營對立,還有私下裏的仇怨,要不然陸葉也不會追着殺到這裏來,一副非要趕盡殺絕的架勢。
但周雲天方才一番話說的發自肺腑,而且四周眾多修士竟沒一個表露出排斥之意,反而紛紛頷首,更有人開口勸說四人以和為貴,場面着實是說不出的詭異。
夏良和譚聖皆都一副看瘋子的表情看着周雲天,若不是兩人狀況不濟,只怕此刻定是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
李霸仙心中雖感覺古怪,卻是不住地頷首:「不錯不錯,凡事還是要以和為貴,成天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人在屋檐下,心中雖然氣惱這群不速之客壞了他和陸葉斬草除根的好事,可眼下局面總比被這群人圍攻要好。
在夏良一口叫破周雲天名姓的時候,李霸仙差點連遺言都想好了
「還是李道友明事理,識大義!」周雲天笑望着李霸仙,一臉讚許神色。
李霸仙含笑以對,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就在這時,又有破空聲伴隨着靈力的涌動從密林深處接近過來,周雲天抬眼一瞧,神色陡然肅穆,低呼道:「尊上駕到!」
一言出,那十多位修士皆都表情凝肅,微微恭下身子,擺出一副恭敬相迎的架勢。
他們這般誇張反應,再加上周雲天方才說了一聲什麼尊上,讓陸葉和李霸仙也神色凝肅起來,隱隱覺得,周雲天口中的尊上,只怕是什麼不得了的人物,否則不至於讓一群雲河境這般恭敬。
瞬着破空聲來源的方向抬眼看去,無論是陸葉李霸仙,又或者譚聖夏良,俱都眸露驚色。
只見半空中四道身影御空而來,從那四人身上的靈力波動來看,這四人赫然全都是雲河九層境的修士。
如果僅僅只是四個九層境,還不足以讓陸葉等人驚詫。
陸葉等人驚詫的是這四個九層境的姿態,他們四人分前後左右,共同抬着一張香妃榻,飄然而來。
那香妃榻上掛着一層粉紅色半透明的帷幕,透過那帷幕,隱約可見其中一道曼妙到讓人血脈賁張的身影慵懶斜躺着,人未至,迷人的香氣已隨風飄蕩,讓原本滿是血腥氣充盈的戰場都充滿了迷離的氣息。
陸葉茫然,實在想不明白,那香妃榻上的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讓四個雲河九層境這般放低姿態,在雲河戰場上,能修行到雲河九層境,哪一個不是心高氣傲之輩,縱然面對實力超過自己的,頂多也只會稱呼一聲道兄而已。
只從那帷幕中隱約透出的身段來看,香妃榻上的赫然是個女子!
轉眼間,香妃榻就來到眾人頭頂上方,四個九層境御空而立,神色肅穆。
山風拂來,縈繞在鼻尖上的香氣愈發濃郁了,那香氣是一種陸葉從未聞到過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卻有一種讓人沉醉的奇妙力量,任何人嗅之,都會忍不住想要更多。
「恭迎尊上!」
以周雲天為首,先行抵達這裏的十多位修士,齊齊開口,神態虔誠到了極點。
陸葉甚至觀察到有幾人正在不着痕跡地拼命吸氣,仿佛想多吸一點那香味似的。
他的臉色不由變得凝重,悄悄打量了李霸仙一眼,只見對方也滿臉戒備,師兄二人顯然都察覺到了事情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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