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央處,有一座木屋,是花慈在這裏的住處,只不過山谷內屍雲濃郁,陸葉之前沒有發現。
諸多被驚動的屍族又蟄伏到了地下,花慈藉助那些蘑孤的特別手段,能夠很輕鬆地控制他們的行動。
跟着花慈來到木屋處,陸葉一眼就看到了一口擺放在屋子中間的漆黑棺槨。
嘖嘖稱奇,上前繞着打量了一陣:「你這是給誰準備的?」
花慈也不解釋,只是身形一躍,然後躺進了棺槨中閉上眼睛,氣息沉寂,一動不動,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沉睡了無數年的睡美人…--
陸葉眼角一陣抽搐。
這女人興趣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以前只是喜歡折騰一些毒蟲啊,蠍子,蛤蟆啊之類的小玩意,如今在這山谷中養起了屍不說,還自己在這邊扮起了屍體。
怪不得自己之前沒察覺到她的氣息,她往這裏一躺,確實氣息全無。
不過還別說,這樣的環境下,這樣一個曲線玲瓏的睡美人,好像有那麼一點別樣的誘惑?
陸葉手一撐,也翻身進了棺槨中,順勢就在花慈身邊躺了下來。3這東西被花慈打造的很寬敞,兩個人躺進去也不嫌擁擠。
花慈的身子微微緊了緊。
陸葉的鼻尖滿是醉人的幽香,就有些搞不懂,整日裏在這樣的環境下與屍群為舞,身上怎麼還能這麼香呢…
女人,可真是奇怪的生靈。便不由多吸了幾口。
花慈歪頭看着他冷哼道:「現在不說什麼屍里屍氣了?」
陸葉一臉正經:「噓,別說話!」
閉着眼睛,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
好像自從踏上修行之路開始,就一直在四下奔波,即便偶有回本宗,也難得休憩,這些年來一直在想方設法地提升自身的修為,修為低微時,曾天真地以為有朝一日晉升神海,便可逍遙四方,無拘無束,但真走到了這一步才發現,神海也只是一倜起點。
往後還有更多更遠的奔波在等待着自己。
陸葉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或許永遠也沒有止境,但此時當下,這樣的狹小逼仄的環境,卻難得地給他帶來一種溫馨的感覺。
當然,這或許跟身邊有個軟香軟香的女人有些關係,若陸葉只孤身一人,怕也生出這些許多愁善感。
似是感受到了陸葉的心情,花慈也不再與他鬥嘴,只是安靜地躺在他身邊。
漸漸地她發現身邊的陸葉竟睡了過去,不由失笑。
慢慢地側過身,雙手枕在臉頰下,靜靜地望着,不聲不響,明亮的眸中,倒影的是一整個世界。
陸葉這一覺睡的很深沉,事實上修為到了他這個程度,已經不需要藉助睡眠來維持自身的精力了,即便有所疲憊勞累,也只需打坐休息一陣即可。
或許是心情徹底安定下來,或許是在這裏感受不到絲毫的威脅,不管怎樣,這樣的體驗對他如今的修為來說,也是極為難得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陸葉才悠悠轉醒,一時間只覺神清氣爽,狀態好及了,忍不住就伸了個懶腰。
懶腰伸到一半,勐然意識到此刻的環境,也察覺到了一雙明亮的目光正注視着自己。
轉過頭,與花慈四目對視,陸葉臉紅了一下。
倒不是因為與花慈共處這樣的環境而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彼此在微末之時相交,對他來說,花慈是自己在九州少有的幾個最親近的人之一-
只不過這趟過來,本意是跟花慈道別辭行的,因為一旦他晉升星宿,就要離開九州,踏足星空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卻不想正事還沒辦,先在這裏睡了一覺,多少有些不太應該。
挪動了下身子,也學着花慈的樣子側過身。
這下輪到花慈的表情不太自然了,因為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彼此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這還沒完,陸葉彷若未覺似的,還伸出手拿住了她的一縷秀髮,在指尖纏繞把玩着。
沉默中,花慈先開口了:「這是準備走了麼?」
陸葉來到這裏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意識,因為陸葉的修為赫然已經到了神海九層境的程度。
對陸葉來說,眼下的無雙大陸其實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了,但他依然不遠萬里跑來這裏找自己,那就只說明了一件事。
他要離開九州了!
花慈這樣系質蘭心的女子,豈能毫無察覺?
「嗯,等這次回去,就該晉升了。」
「晉升之後有什麼打算?」花慈隨口問道。
「出去走走看看,星空很大,九州很小,如今的九州跟以前不一樣,既已融入星空中,早晚會有其他界域的修士發現九州,也可能會有衝突爆發,所以就只能儘量提升自己,如此才能保衛家園,而且星宿境修士的舞台也不在界域之內。」
花慈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我聽人說,外面很多厲害的傢伙,真遇到打不過的別逞強,哪怕是磕頭求饒,也要先保住自己的命,只有活命其他的才有可能,命沒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她難得在陸葉面前正經一次,倒搞的陸葉有些不太適應,卻還是認真地點頭:「放心,真要是遇到那種打不過逃不掉的,我肯定第一時間跪下來求饒命,氣節算個什麼東西。」
花慈無奈,陸葉越是這麼說,她就越是知道,真出現這種情況,陸葉肯定不會做什麼沒節氣的事。
哪個修士還沒點尊嚴呢?尤其是對陸葉這樣的修士來說。
感受到她的憂慮,陸葉又笑道:「不過放心了,星空太大,真想在外面遇到那些強人,其實也不是太容易的事,而且每個大型界域最多的就是星宿境,所以即便真遇到外界的修士,大概也都是星宿境的,同層次之下,我怕過誰?」
這倒是大實話,自修行至今,同層次的前提下,陸葉還真沒輸過誰,基本都是他在越階殺敵。
接下來便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聊起當初初識的場景,又聊起陸葉特意去散游社尋她的事,也說起兩人在棋海之中第一次並肩作戰的有趣經歷。
彷佛是一場時間的輪迴,重溫着往日的溫驗,寄託着對未來美好的渴望。
話題終有盡,亦有離別時。
這些年兩人本來相處的時間就不算多,自然沒有太多可聊的東西。於是是漫長的沉默。
直到某一刻,陸葉才忽然起身,長呼一口氣:「該走啦!」「嗯。」花慈輕輕地應着,聲音細弱蚊蠅。
「那我這就走了,你好生修行吧。」陸葉說着便要站起身來。
手腕一緊,忽然被抓住了,陸葉轉頭看向花慈,正見她有些氣惱地盯着自己,銀牙輕咬着紅唇。
「怎麼了?」
花慈沉默了許久,才惱道:「你就不能有點擔當?」「什麼?」陸葉不解地望着她。
「你是不是男人?」花慈的表情好像更氣了一些。
這話豈能忍?陸葉怒道:「我怎麼就不是男人了?」
花慈臉色明顯有些發紅,慢慢移開目光。
陸葉還要再爭辯幾句,手腕上的力道陡然勐增,他身形一歪,直接撲倒了下來。
到嘴邊的話立刻煙消雲散,滿鼻的幽香衝擊的陸葉口乾舌燥,感受着身下的柔軟,陸葉乾巴巴一聲:「那我是不是該做點男人該做的事?」
花慈閉上眼,只是一揮手,橫在一旁的棺蓋飛上來,狹窄的空間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
正當是,素有擔當陸一葉,衝鋒陷陣好男兒。8
這絕對是一次讓人難以忘懷且回味無窮的體驗,在此之前陸葉一直覺得上境之時的感受是世間最美妙的,但到了此刻他方知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這世上赫然有比上境更美妙的事兒。1
於是三日後。1
漆黑的棺槨之中,幽幽的疲倦聲音傳來:「你該走啦。」
「我腿軟,走不動了。」
「那就休息一下再走。」
「好!」
又三日後。
聲音中的疲倦更濃:「價還不走麼?」
「腰疼,容我再休息一陣。」
「你騙我!「
再三日後,花慈的聲音也不知是不是在哭:「你到底要怎樣啊?」
「噓,別說話!」1-
如此半月時間一晃而過。1-
這一日,塵封的棺槨忽然被打開,久違的光亮鋪了進來,陸葉正性致盎然時,忽然察覺不對,抬頭一看,正對上一張慘白的臉蛋,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頭上還頂着一個五彩斑斕的大蘑孤。
轉頭看看四周,棺槨旁不知何時已經圍聚了好幾個女性屍族,個個都瞪着一雙死人眼,從各個角度盯着陸葉不放!大有一副要盯你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嗯?」陸葉整個人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
哭笑不得,低頭望着花慈:「你這也太過分了。」
這幾個女性屍族分明是花慈馭使着跑過來圍觀的,對這個男人她是沒辦法了,罵也罵不得,趕也趕不走,就只能使這樣的歪門邪道,讓他主動退去。
很是後悔,為什麼要給他打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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