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青殷清透無波的眸子閃了閃,衛極病了?
聽說他那天不知躲哪兒吹冷風,掩飾被人抽了一耳光的事,這倒霉孩子,要臉不要命。
甄圓圓連忙擺手:「娘,可別說這話!我們可不敢跟太子殿下攀親戚,傳出去,給太子殿下聽見了,他一準笑話咱們。」
小殷氏醞釀好的情緒一頓,這孩子!
旁人想攀太子的親戚,拐着彎還攀不到呢。
他們能攀上,那是多大的榮幸!
小殷氏嗔瞪女兒一眼。
甄圓圓打心底里怵太子,認真地說:「娘,要攀您攀去,我和姐姐可不攀,我可不敢當面叫太子殿下一聲表哥,嚇也嚇死我!」
初九那日,太子殿下要扶姐姐,姐姐嚇得抓她的手,甄圓圓篤定,姐姐肯定也怕太子。
「大過年的,說什麼死!」小殷氏氣得拍了女兒手背一巴掌,呸呸兩聲,轉頭又說,「青殷,過會兒我帶圓圓去東宮探病,太子見不見的不要緊,重要的是,咱們心意到了,你也去。」
甄青殷恍然。
原來目的在這兒。
她忙搖頭,向宋家和甄家表明態度,軟軟怯怯道:「我可不去,我和圓圓一樣,我也不敢攀太子殿下的親戚,沒得叫人笑話。我蓬門小戶的,高攀不起。二嬸和圓圓去吧,千萬別提我,不然太子殿下以為我要攀親戚呢。」
小殷氏:「……」
她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子,好好的,說什麼攀親戚呢?
還有,那什麼蓬門小戶的……
她左右看看。
甄家從前是勳爵之家,縱使落魄了,沒了爵位,好歹祖上餘蔭還在,只要老夫人活着,這勳爵之家的大宅子他們就住得。
哪裏蓬門小戶了?
這叫蓬門小戶,天下就沒有窮苦人了。
「青殷,好歹咱們撞到一日走親戚,你……」
甄青殷忙忙地站起來,語無倫次:「二嬸,我怯生,怕見陌生人,怕人多的地兒,您和妹妹快收拾,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說完,她慌慌張張地走了,一路埋着頭,仿佛生怕有人追她。
小殷氏愕然。
走得這般乾脆?
面上好似也沒任何關心之色……
甄圓圓畏懼地說:「娘,姐姐不去,我也不去,我也怯生,我也怕……」
「不去不去,都不去,我也不去,讓你爹自個兒去!」小殷氏頭疼,撐着額頭直擺手。
她一介內宅婦人,讓老爺煩惱去。
就說吧,哪個小娘子願意為妾的,就這群爺們異想天開,以為女子個個樂意巴着他們,真拿他們當天呢。
不過是迫於現實的無奈,嘴上說兩句哄他們開心罷了。
不說甄世廉和晁國公府接到消息,是如何的錯愕,甄青殷一路落荒而逃,系統簡直氣死。
【宿主!男主為了你吹冷風,風寒發燒,多麼感人啊!你真是鐵石心腸嗎?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嗎?你不怕他一怒之下,供出你,他那溺愛兒子的父皇,下令處死你嗎?】
甄青殷眸色冷淡:「不去。你當宮裏人都是傻子?我這會兒去探望他,他又自恃高位,毫無顧忌,露點什麼端倪,皇帝皇后馬上能猜到是我打了他耳光。皇帝皇后經歷十年血雨腥風的宮斗朝爭,個個是人精,我去了,就是自投羅網。」
才不去!
去了是傻子!
就眼下的情況,二叔和晁國公府指不定怎麼想着讓她給太子做妾呢。
誰喜歡誰去做。
反正她不去。
而且,衛極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氣運加身,她已經儘量避開他了,卻還是能莫名其妙完成任務。
甄青殷想想就心底發憷。
這一去,不定又得刷新任務。
若是衛極又莫名其妙完成任務,她得嘔死——甚至,她認為,系統的存在,就是給衛極增加氣運的,不然怎麼降落的獎勵,全是對衛極統治江山有利的呢?
如果這四次獎勵,給點什麼長壽丹、美容丹之類的,她還不會這麼牴觸與衛極碰面。
甄青殷越想越嘔。
什麼破系統,太膈應人了。
想給衛極送金手指,乾脆綁定衛極算了,幹嘛來騷擾她這個擺爛人,不擇手段逼着她攻略衛極,獲取愛意值。
她不信虛情假意能換取到百分百的愛意值。
所以,系統還是在套路她,不僅讓她給衛極送金手指,還想讓她倒貼身心。
但凡有法子解綁,甄青殷早一腳踹了系統。
虧她對現代世界沒什麼留戀,這才沒上系統的當。
系統沒意識到危機,叭叭抱怨:【男主想暴露你,早暴露你了,到現在都沒宮裏人來抓你,說明他不會追究你打他耳光的事。哪怕被皇帝皇后看出端倪,男主也會護着你的。你就是跟我作對,不想做任務,嗚嗚嗚,我歹命啊,遇到你這個沒心肝的宿主!】
甄青殷慢悠悠道:「既然他不會暴露我,那我更不必去了。」
系統:【……嗚嗚嗚……】
氣死!
*
馮有喜一早盼着了。
盼到下半晌,終於盼到甄家的馬車。
他剛要高興,就見只有甄侍郎的夫人下車,再沒看見旁的人。
甄家最後只有小殷氏一個來探病,甄世廉是皇帝黨,自不會親來。
馮有喜暗叫糟糕,拍了拍大腿,嘆了好幾聲氣,才收拾情緒,回太子身邊伺候。
太子已能起身,正半靠榻上看書。
他掀了掀眼皮子,發燒的熱度讓他感覺自己快半熟了,以拳抵唇咳嗽兩聲,問:「沒盼來?」
馮有喜心頭一咯噔,膝蓋一彎就跪了下來:「殿下恕罪,奴才不該多事!」
太子絲毫沒覺得失望,翻過一頁書,淡淡一笑:「早該猜到的事,人家小娘子心慕衛頤,孤病了,與她何干。以後莫要替孤自作多情。」
馮有喜不知怎麼,聽出淒涼的味道,腦門磕在地上:「是,奴才遵令。」
甄小娘子沒眼光,回頭他就把那藏起來的梅花瓶扔了。
「下去吧。」
「奴才告退。」
殿內恢復寂靜。
太子認真看書。
「吾日三省吾身……」
能及時自省,醒悟他是自作多情,沒有鬧出更大的笑話,便該慶幸。
萬幸他只是想想與她生個兒子數銀票,而不是真的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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