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郡城已然有十幾日。
昔日年節的熱鬧繁華,還歷歷在目。
也是在那個時候,再次和衿兒相逢。
那時還要強忍着對喬喬的怒火。
至於現在
她被元夏拿去不知煉製何等東西。
姜河有些期待。
好歹是用完整且具有靈智的真靈煉製,這在修仙史上,幾乎是史無前例。
說不定便煉製出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喂,姜河!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鳳儀抱着雙臂,一臉憤憤。
說雖如此,她眼睛卻忍不住東瞧西看,呼吸着外界新鮮的空氣。
「看你被暗無天日關了那麼久,帶你出來透透風,散散心還不好嗎?」
姜河收斂心神,笑道。
「貓哭耗子假慈悲,有本事你就讓姜元夏給我放了!不過,想來她也不會聽你的話。」
少女依舊偷偷瞄着四周,尋找脫困的機會。
姜河無視她的激將。
走進身邊的通寶閣。
固然前不久金丹真人在郡城交手過,將郡城打的滿目瘡痍,直到現在,殘垣斷壁間彌散着法術的殘威。
但人還得吃飯,店還得照開。
在一片片廢墟之中,依舊頑強的迸發着勃勃生機。
而這座通寶閣,則是宋升留下的聯絡點之一。
「你這裏有青蘆汁嗎?」
「青蘆汁?有的,客官還有其他需要的嗎?」
掌柜聞言,忍不住抬起眼望了姜河一眼。
這一眼便望見他身旁那位白淨嬌美的少女,心下瞭然。
青蘆汁,乃河州特產的一種靈草的汁水,具有除垢和潤滑之效。
常用來男女之間,另闢蹊徑。
不過,也能用來煉製丹藥。
姜河面色未變,青蘆汁是為了鳳儀準備。
只是他臨時想到.有備無患
他遞出一道清單:「嗯,還有這清單上的靈物,麻煩給我備齊。」
這清單,實乃一封信。
掌柜接過清單,細細望去,面色未變。
隨後便吩咐侍從,挑選了一袋子靈物,交由姜河:
「六塊靈石,煩請點清,出閣後概不負責。按照慣例,消費五塊靈石,本閣贈送一件小物品,一同在袋內。」
掌柜約莫練氣三層的實力。
姜河稍感詫異,宋升初入修行還沒多久呢。
就收服了一個練氣三層的修士?
倒也不愧是原文中太平會的創立者。
姜河接過靈物,靈物只是一個幌子,他隨意輕點了一番。
在幾件靈物之中,有一道串着珍珠般圓狀物的拉珠格外顯眼。
姜河目光停頓了下,自然的將袋子收好:
「麻煩了,這是六塊靈石。」
待兩人走出通寶閣。
鳳儀便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嗯?你帶我來就是為了買靈物的?這青蘆汁記得以前在澤州喝過一次,口感甘甜綿柔,只可惜澤州不產青蘆,也就那一次有幸嘗了一次。」
金髮少女忍不住湊上腦袋,想扒拉袋子看他買了什麼。
姜河輕輕一巴掌給她腦袋拍開。
萬一這傢伙看見拉珠可就不好了。
若無其事道:「尋常靈物,嗯?聽你的語氣,你好像很喜歡喝青蘆汁?」
「隨口說說罷了,不給看就不給看吧,小氣鬼!」
鳳儀一想到記憶中的味道,口中不禁分泌唾液。
她自稱大澤饕餮,可來到河州,竟然忘了品嘗這道久違的美食!
姜河晃了晃葫蘆,打開看了一眼。
這葫蘆銘刻了符文,稱得上法器,內部空間比外在大的多。
裏面足足有數十升的青蘆汁,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他這次出來沒有遮掩修為,加之掌柜是宋升的人。
應該是故意討好他,這才將身為法器的葫蘆一併贈送。
「諾,想喝就喝一點吧。以後,你接觸它的機會多着呢。」
姜河暗藏深意的道。
金髮少女跟炸了毛似的:
「什麼?我什麼時候說想喝,而且我怎麼可能喝你這個混蛋的東西!」
但小手卻快速的一伸,將葫蘆搶過來噸噸噸就是一頓狂喝。
喝完之後,少女滿意地抹着嘴。
打了個嗝,理直氣壯地道:
「本姑娘想吃什麼,就自己拿!奪走的東西,就是我的了!」
「笨蛋,青蘆汁少喝無妨,但它是用來煉丹和,總之不能過多食用,傷身體。」
姜河翻手將葫蘆搶過來。
早已預料這傢伙會主動動手搶走。
她腦中可沒有寄人籬下的覺悟。
況且,
他之前會認為元夏是異食癖,便是因為,眼前的少女正是先例,她是原文中着重描寫的異食癖!
自稱大澤饕餮,幾乎無所不吃。
難以控制進食的欲望。
當初甚至還把不動猿抓去,本來只是想燒熟吃,但久烹不熟之下,便打算活吃猴腦!
而來神感教,很大的原因,便是盯上了神感教的血肉造物。
金髮少女聞言,神情稍顯侷促。
這麼多年,還從未有人關心過她,尤其是吃的方面
以前那麼討厭鳳蘇蘇,也有一層原因,便是因為她是眾星捧月的公主,而自己是被通緝流亡的流浪狗。
可一想到是姜河在關心她。
胃裏剛喝進去的青蘆汁就不停翻滾。
鳳儀忍不住乾嘔一聲:
「你別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什麼笨蛋?你當我是鳳蘇蘇啊?噁心噁心,噁心透了!你要是看我不爽,把我吊起來打都好,求求你別這麼說了,很油膩誒。」
靠.
這傢伙還特意提高了音調。
真的很油膩嗎?
幸好姜河臉皮夠厚,狀若自然道:
「其實你和蘇蘇的性格確實有些像。」
「哈?我們兩個人性格像?」
鳳儀指着自己,匪夷所思道。
姜河淡笑,沒有解釋。
心道:
就連嘴硬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一樣的不服輸,一樣的缺愛。
鳳儀百經挫折,卻仍舊鐵了心的不放棄,想要逃跑,對他也沒有好臉色。
而蘇蘇則在衿兒面前不知吃了多少癟,同樣心懷熱誠,默默付出。
不過這兩人嘴硬比起旻心來說,就是大烏見小烏了。
她們的嘴硬只是一種戒備和倔強。
譬如蘇蘇,在和自己關係加深之後,便幾乎沒在他面前表現過。
而旻心,那是真的嘴硬,而且較真。
自從那一天旻心坦白心跡之後,他不知見了多少次旻心掙扎的想和他貼貼,卻還是不甘心的放棄。
這何嘗不是她在「嘴硬」.
兩人在郡城漫不經心的散了會步。
鳳儀從頭到尾一直用眼睛瞄着四周,堪稱光明正大。
反讓姜河看不出一絲破綻。
今日早上,鳳儀的舉動未免激進。
或許,在她和蘇蘇交換身份的當場,他發現不了問題。
但畢竟朝夕共處,他若真下手打了蘇蘇,他遲早都能發現,甚至今天就能發現她們互換身份。
可鳳儀為什麼要這麼做.
除非,在今天她在互換身份後,有脫困的時機。
而鳳儀自身被元夏下了重重禁制,那只能是外力幫她。
前不久,鳳儀敲暈過楚苓,或許和雲溪宗殘黨有過交際。
現在,河州最強大的外力只有青陽仙宗和雲溪宗殘黨。
姜河忽然道:
「元夏在你身上下了三層禁制吧?一是子母蠱,二是鎖心陣,三是禁魂籙。」
子母蠱受限於神感教功法,只能由元夏親自掌控,一念生一念死。
而鎖心陣則位於院子,若無姜河許可,鳳儀不得脫離院中範圍。
其中最神妙的便是禁魂籙,將她靈力神魂統統封禁,淪為肉骨凡胎。
多重禁制下,縱然元夏倉促捲入事端,進入蒼梧界,斷絕外界靈力聯繫,鳳儀依舊被鉗製得死死的。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嘛?」
鳳儀翻了個白眼,繼續漫不盡心的掃視着四周,
「話說,你到底要幹嘛?拉着我到郡城走半天路。」
「我只是好奇,有這麼多禁制,你又怎麼敢生出逃跑的心?甚至敢串通雲溪宗殘黨。」
姜河停下腳步,開門見山道。
鳳儀抿了抿唇,釋然笑道:
「我就說你怎麼可能會閒着沒事帶我散心?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金髮少女微揚小臉,神情不屑,
「可惜,你這傢伙騙騙鳳蘇蘇還綽綽有餘。但騙我?還是太嫩了。」
說着,她老氣橫秋的拍了拍姜河的手。
姜河抓住少女的柔荑,冷笑道:
「你不打算說?我看這郡城的人還是挺多的.」
金髮少女俏臉慌亂一瞬,鎮定道:
「你要幹嘛?要是你敢在這裏羞辱我,我寧願自裁!」
但她知道,自己分明求死不得。
一想到姜河暗帶的威脅。
如琥珀般澄澈的雙眸,漸漸染上血絲,呼吸幾乎停滯。
她強撐着身子,底氣不足的道:
「要是我死了,你就得不到密藏了!」
「誤會,我怎麼捨得讓別人看見。」
姜河嘆一口氣,這話倒是真的。
不管鳳儀如何,可她和蘇蘇長的一模一樣。
他拿出昔日的留影石,丟給鳳儀。
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
他本意只是想嚇嚇鳳儀。
姜河示意道:「這便是記錄你不堪畫面的留影石,從無備份。諾,我幫你激活它。」
鳳儀猝不及防,呆愣的接過留影石。
片刻之後,回過神來,望向手中的留影石。
上面全是各種不堪的畫面。
瘋狂主動的獻吻,吊在屋檐下被他鞭打。
以及一邊扭頭接吻,一邊被他托住膝彎,對着留影石分開雙腿
這些都是她無數次午夜驚醒的噩夢。
鳳儀怔怔的流着眼淚,拼盡全身力氣將留音石砸在地面。
濺起一地碎片。
還不忘用力地跺着碎片,抽噎道:
「姜河,你這個混蛋!我恨你,你當初為什麼不殺了我?」
「別哭了,那時候也怪不得我。是你自己.」
姜河沒想到鳳儀反應如此激烈。
可他心若鐵石,甚至有點回味當初。
壞了。
好久沒抽人,手有點癢。
姜河舔了舔唇,遞給她一張手帕。
鳳儀憤然將手帕丟到地下留影石的碎片中,只用自己手擦着臉。
還不忘用腳碾着:
「你可真是虛偽!憑什麼怪我?我不就是裝成你徒弟了嗎?可我不是沒騙到你,那就意味着我沒犯錯,錯的都是你!」
鳳儀這傢伙是真的沒救了。
姜河深呼一口氣,依舊柔聲道:
「那時,的確是我的不對。」
「嗯?」
鳳儀眨着眼睛,通過指縫中偷看了眼姜河。
她沒聽錯吧?
「你心慕元夏已久,想來,是只是崇拜之下,才不小心誤入歧途。」
姜河又幫鳳儀解釋着。
「哼!對對對,你知道就好。」
鳳儀連連點頭,雙手叉腰,氣呼呼道,
「看來你是知道自己的錯了,現在是想把本姑娘放走對吧?行,我原諒你了,之後咱們各走各的道,誰也別惹誰!」
「一碼事歸一碼,現在可不能放你走。」
姜河正色道,他無視少女的抗拒,摸了摸少女的腦袋,
「你的禁制都是元夏下的,我又沒辦法給你自由。」
他頗為新奇地望着少女白皙潔淨的脖頸,在他的摸摸頭下,頓時浮現一大片雞皮疙瘩。
反應這麼激烈的麼.
可他記得,蘇蘇其實是很喜歡被摸頭,甚至會感到享受。
元夏也疑似有一點點喜歡。
而旻心和衿兒對此就無感,只當是尋常表示親密的接觸。
鳳儀在這一點上和蘇蘇截然相反。
「你的意思是等姜元夏出來,你願意放我自由?」
鳳儀躲避無果後,只能無奈咬牙,任憑姜河摸她的腦袋。
「哦,什麼叫等姜元夏出來?你怎麼知道她進入蒼梧界了,我記得沒人和你說啊?」
姜河忽然道。
鳳儀撇撇嘴,語氣如常:「我就和你們生活在一起,我又不是耳聾,你們說話,我自然聽得見。」
「問題是,我讓她們不要在你面前說,你又怎麼聽得見。」
姜河露出獠牙,微微一笑:
「其實,他們就在郡城裏吧?你剛剛該是已經見到他們了。」
「什麼啊,你不是一直盯着我嗎?你看到什麼可疑人了?你總不會認為人家玩燈下黑,藏在郡城裏吧?那不是等死麼,神識一掃就被掃出來了。」
鳳儀眼神鄙夷,搖着小腦袋嘆氣,
姜河牙痒痒,伸出手用力揉着她的小臉。
看到鳳儀生無可戀的表情,頓時暢快得多。
「你這傢伙,事到如今,也不肯說出來嗎?」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