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隔了點距離,楚恆說話又有意壓低了聲音,林雄寶並沒能徹底聽清楚恆都說了些什麼,此刻從暗處走出來,林雄寶急切地問道,
「姑,剛才那楚主任說啥了?」林碧瑜神色淡漠,
「不管說啥,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林雄寶看到姑姑林碧瑜的臉色,嘴巴張了張,想說點什麼最終又咽了回去,林雄寶很清楚姑姑林碧瑜心裏邊是有怨氣的,因為這次喬梁的事情是他和父親一力決定要乾的,姑姑林碧瑜不得不配合,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姑姑林碧瑜反而要首當其衝去承擔責任,她能沒有怨氣才怪。
兩人沉默了一會,林碧瑜似乎意識到自己現在沖侄子林雄寶擺臉色沒啥意義,也於事無補,臉色稍緩,道,
「小寶,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要直接回東州了。」林雄寶愣了一下,趕緊道,
「姑,現在挺晚了,您在市裏邊休息一晚再走吧,不然這樣來回趕路太累了。」林碧瑜擺了擺手,
「沒啥累不累的,留下來我也不見得就能休息好,還不如直接回東州,況且我得和你爸抓緊再碰一面,看如何應對當前的情況。」林雄寶一下沉默,這個事,主要是他搞出來的,現在卻要由父親和姑姑來善後,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父親贊同,姑姑林碧瑜也不會配合他。
一時間,林雄寶心亂如麻。林碧瑜這時突然說了一句,
「剛剛那個楚主任不是個簡單人物。」林雄寶愣了一下,問道,
「姑,為什麼這麼說?」林碧瑜沒過多解釋,而是道,
「以後你肯定會跟他打交道的,要多長個心眼。」林碧瑜說完,道,
「我走了,你回去吧。」林雄寶想開口挽留,想想又作罷,他開口挽留也沒啥用處。
林碧瑜走了,來得匆忙,走得也急。林雄寶目送着姑姑林碧瑜上車離去後,隨後也坐上自己的車子返回住處。
就在林雄寶的車子剛剛離去的剎那,在公園大門邊上,楚恆的身影在黑暗中慢慢走出。
看着林雄寶的車子遠去,楚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正如同他一貫的自信一般,楚恆已然有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楚恆剛剛是心血來潮,突然想要再留下來看一看,林碧瑜和林雄寶決計不會想到,楚恆剛才竟然沒走,對方的身影在門口消失後,竟是又折回到了暗處。
楚恆特地留下來並沒別的目的,而是想印證自己的猜測,果然,他沒有猜錯,林雄寶確實是和林碧瑜在一起。
雖說印證這種猜測並沒啥意義,但楚恆就是喜歡這種猜對並掌控一切的感覺,在他眼裏,林家現在儼然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楚恆有着十足的信心,可以通過這事控制林家,只要林家能成為他手中的棋子,那他在東林一下就有了根基,並且他還可以通過林家干很多自己不方便幹的事。
情不自禁,楚恆哼起了小曲兒,走到馬路邊攔車準備回市賓館,他此時的心情格外好,這種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快樂才是真正的快樂,楚恆甚至都沒發覺自己的心態越來越扭曲。
楚恆回市賓館時,市工人文化宮邊上的茶餐廳里,張江蘭正在之前和喬梁碰面的臨湖包廂里等人,今天晚上,張江蘭見的對象也換了人,包廂門推開時,省紀律部門一把手韓士朋的身影出現在張江蘭視線里。
張江蘭第一時間站起身,恭敬地走上前道,
「韓書記。」韓士朋笑着點頭示意,
「江蘭,你可真會找地方,這地兒不錯嘛。」似曾相識的一句話,張江蘭腦海里浮現出喬梁的身影,情不自禁地關心道,
「韓書記,喬市長的事怎麼樣了?」韓士朋沒注意張江蘭的表情,笑道,
「還能怎麼樣了,金領導都親自過問這事了,那肯定是得將喬梁放了,難不成還能繼續查人家不成?」張江蘭神色一喜,
「那喬市長馬上就要放了?」韓士朋道,
「應該沒那麼快,起碼得等金領導視察離開,要不然金領導一過問這事,咱們這邊就立馬把人放了,這不是反而給金領導找事嘛,所以咱們這邊要形成一份完整的案卷報告,喬梁受賄一事,確實是證據不足,疑點重重,本着疑罪從無的原則,咱們才放人。」張江蘭道,
「韓書記,我認為喬梁這事有很重的栽贓痕跡。」韓士朋道,
「如果有人栽贓喬梁,那大概是市裏邊的人,並且對方跟喬梁有矛盾或者明顯的利益衝突,這才有解釋得過去的動機,江蘭,你對市裏邊的情況較為了解,你覺得誰最有可能做這種事?」張江蘭遲疑了一下,小心地看了韓士朋一眼,問道,
「韓書記,喬市長被咱們的人帶走,真的只是林副書記擅自做的主?」韓士朋淡淡道,
「自然是她自個胡來搞出來的事。」張江蘭道,
「韓書記,結合林書記的反常行為,我在想栽贓喬市長這事,不知道跟林雄寶有沒有關係。」張江蘭這兩天顯然沒少思考這個問題,這會才能第一時間就說出林雄寶的名字。
韓士朋眉頭大皺,他對林雄寶並不陌生,但張江蘭這麼懷疑,韓士朋不由嚴肅道,
「江蘭,你的懷疑有證據嗎?可不能僅僅因為林碧瑜的關係就懷疑到林雄寶身上。」張江蘭道,
「韓書記,我也就是懷疑,要說證據的話,確實是沒有,但因為處理勝元金融一事,喬市長和林雄寶有些分歧,所以我在想林雄寶或許是有這個動機的。」韓士朋搖頭道,
「僅僅是工作上的分歧就懷疑他栽贓喬梁,這個動機太過於牽強了。」韓士朋頓了頓,看着張江蘭道,
「要是林雄寶栽贓你,我反而能理解,你在江興縣接連帶走了林雄寶手下的人,他肯定感覺到了危機,我覺得他針對你的動機應該更強。」聽到韓士朋這麼說,張江蘭陷入了沉思,韓士朋此時說的這番話,她並非沒有思考過,也聯想過某種可能,但卻又覺得太牽強,所以張江蘭就沒有說出來,此刻韓士朋這麼一提,張江蘭略一猶豫,道,
「韓書記,按您說的這話,我在想喬市長總該不會是受我連累吧?喬市長上任後,我和他私下接觸了好幾次,達成了某種默契,在勝元金融一案上,喬市長會全力支持我,難道是因為這個原因,再加上最近我們又在查林雄寶這條線上的人,所以林雄寶故意要把水攪渾?」韓士朋皺眉道,
「這個猜測也有點牽強。」張江蘭點頭道,
「嗯,是缺少依據。」此時,不管是韓士朋還是張江蘭,他們都還沒有明確懷疑林雄寶,更沒懷疑到這是林家故意針對喬梁設的局,因為兩人都陷入了一個誤區,覺得林碧瑜也好,林雄寶也罷,他們不至於如此膽大到主動去陷害喬梁這個市長。
正是因為這樣的思維誤區,韓士朋反而沒有楚恆看得透徹,楚恆因為跟關新民見過林向明,提前從林向明那得到了某種暗示,這讓楚恆第一時間就懷疑喬梁這事是林家搞的,不過楚恆也直到剛才跟林碧瑜見面的那一刻,才真正坐實了自己的懷疑。
此刻韓士朋見張江蘭對這事也沒有一個明顯的頭緒,不由笑道,
「猜不透就不用猜了,真相早晚會浮出水面的,倒是通過這事,林碧瑜這次是懸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得來全不費功夫,林家太會算計了,這次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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