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諜戰日記 017、招供(求月票)

    「嗤」

    一盆冷水澆了下來,野貞從昏迷中漸漸甦醒,他稍微動了下身子,才發現自己被固定在一張椅子上,雙手被緊緊銬住。

    野貞四十歲上下,中等身材,短臉,兩條眉毛有長又濃。

    高高的鼻樑下,是兩片薄薄的嘴唇。

    此刻,他努力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很快就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他身處在一間簡陋封閉的審訊室內。

    明亮的燈泡刺激着他的雙眼,也讓他混沌的腦子開始慢慢將發生的事情串聯了起來。

    他先是藏身在枯井中,金馬高嘶吼發出信號的那刻他殺死了枯井中的老太太第一時間選擇突圍。

    但在逃跑中被擊中大腿,他拼命翻過牆想要突出重圍,卻中了特務處的埋伏,一個壯漢劈掌重重給他頸部一擊,就昏死了過去。

    低頭瞥了一眼腿上粗糙包紮的傷口,野貞深深吸了口氣,他在軍部、松機關接受的培訓告訴他,馬上就會遭遇暴風驟雨般的審問和刑訊,此刻他需要絕對的清醒和冷靜,只要他不亂,敵人就別想從他嘴裏套出任何情報。

    「也不知道佐佐木怎麼樣了?」

    野貞正在思索,「哐當」一聲,審訊室的大門開了,一個穿着中校制服的軍官在幾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並不認識這張臉,但此人渾身散發出的凜然之氣,讓野貞意識到此人不可小覷。

    年輕中校扯過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在野貞對面坐下,自顧自地點了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深邃的眼神凝視着他。

    「我是特務處行動科副科長張義,野貞先生,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吧?」

    野貞神色波瀾不驚,但逐漸擴大的瞳孔還是出賣了他心中的震動。

    他沒有想到審訊自己的人竟然就是將帝國情報界攪的天翻地覆,讓一眾漢奸聞風喪膽,讓赫赫有名的土肥圓親自下達必殺令的張義。

    望着這張不怒自威看不出喜怒的面孔,野貞深深吸了口氣,壓制着心底的恐懼,慢慢挺直腰身,故作平靜的問:

    「金馬高怎麼樣了?」

    「苟延殘喘,子彈取出來了,但沒有抗生素,不注射退燒藥,他活不過三天。」

    張義平靜地看着他:「我希望你做個聰明人,和我們合作,為自己爭取一條出路,不然我會讓你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

    野貞的心顫抖了一下,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緊緊握住雙拳,尖銳的指甲刺在掌心,疼痛感讓他稍微鎮定了些。

    「張張科長,我們日本人不像你們中國人那麼怕死,能為天皇陛下獻身是我的榮幸,作為一個死士,我不需要任何出路。」

    「色厲內荏。」注意到他小動作的張義冷笑一聲。

    「你不怕死?你的家人呢?要是你的上級得知你被捕甚至是叛變的消息,她們會是什麼下場,伱心裏清楚。」

    這話戳中了野貞的軟肋,一旦特務處放出他被捕或者叛變的消息,那些曾經的同僚會毫不猶豫的瓜分家人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財富。

    野貞心中閃過一陣惶恐,但還是不想做叛徒,咬了咬牙,說道:

    「我們大日本帝國的情報機關可不像你們軍統,被捕和審訊只會更加證明我的忠誠。」

    「呵呵,一旦被捕,你的忠誠就會受到質疑,這是人性,你不用狡辯。」張義懶得再和他糾纏,揮手道:

    「開始用刑!」

    話音剛落,兩個膀大腰圓的便衣立刻衝上來將野貞拖到一個支起的木板上,控制住他的四肢,扯過一根水管塞到了他的嘴裏。

    水管連接着水龍頭,冷冽的冰水在野貞的嗚咽和掙扎中刺入他的口腔和鼻翼。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的鼻孔和肺部就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嗆出大股血水。

    但張義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吊麻杆、炒排骨、老虎凳、焊烙鐵、踩槓子,一套刑罰接着一套,野貞昏死醒來,昏死醒來,反覆折磨。

    「嗤」又是一盆冷水下去,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野貞再次醒來,他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張義一指窗口,對便衣吩咐道:

    「打開,帶他過去冷靜一下。」

    「是。」便衣一把揪住他濕漉漉的頭髮,將他拖到了窗口。

    「呼啦啦」迎着窗戶吹來的刺骨的寒風,野貞禁不住再次顫抖起來。

    他在東北生活過,別說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傷者,就是裹着大衣的正常人,在如此的環境下,不死也要落下一身傷殘。

    「再過十分鐘,你的耳朵會被凍掉,一個小時,你就會被凍死,考慮清楚了.」

    身後便衣的話如同重鼓敲在野貞的心上,讓他的心顫了又顫。

    混濁的大腦中回憶起溫順賢惠的妻子、活潑可愛的兒女,腦中湧出一個念頭,好死不如賴活着,他痛苦地抓住因疼痛而扭曲的臉,顫聲說道:

    「我願意合作。」

    幾分鐘後,簡單處理過傷口的野貞被帶進另一間審訊室。

    狹小的房間裏面,一盞刺眼的白熾燈直射在他的臉上,任何微小的表情細節在這強光下都無所遁形。

    張義讓便衣遞給他一杯熱水,直接說道:

    「將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野貞抬起疲憊不堪的臉龐,苦澀道:

    「說什麼?東北你們鞭長莫及,武漢這裏的情況我什麼都不知道。」

    「從你來武漢的目的說起。」

    「目的?

    我來武漢說是協助金馬高工作,其實也是監視,他是朝鮮人,一個人在這裏經營了這麼久,上面對他有點不放心。

    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暗中摧毀武漢的機場和彈藥庫等設施,為軍部後續進攻武漢掃除障礙。」

    這點張義倒不驚奇,這是上位者的一貫手法,就像在特務處,戴老闆也是故意使正副職務不和睦,互相猜忌,如此才能不至於他們鐵板一塊,相互勾結起來欺騙他。

    「既然你負責監視,應該有向上匯報的情報渠道,是死信箱還是電台?亦或者你還有交通員。」

    野貞眼瞼一顫,在一陣很長的沉默過後,他嘆息一聲,坦誠道:

    「我是從總部臨時來第五戰區的,先是到了上海,然後裝扮成難民一路潛行而下,路途艱難,不適合攜帶電台」

    「按照規定,我需要通過收音機收聽無線電廣播的密語頻道接受總部指示」

    「獲取的情報呢?」

    「也是按照總部通過無線電廣播發出的密語指示,將情報送達指定地點,再由總部的交通員取回情報向總部匯報。」

    「野貞先生,你我都知道,情報是有時間屬性的,這樣漫長的流程,雖說安全,但花費的時間太長了,我不信你沒有備用的緊急傳遞情報的渠道?」


    「這按照計劃,我需要先和金馬高完成接頭,等駐地固定下來之後,交通員才會攜帶電台在我的住處附近活動,配合我的行動」

    「聯繫時間?」

    「今天凌晨五點。」

    「密語頻道和密碼本。」

    張義注視他良久,一直默默觀察着他的表情變化,見他沒有撒謊的跡象,讓便衣遞給他一支筆,將無線電廣播的頻道寫下來。

    「密碼本很常見,是你們中國的通俗《三國志通俗演義》。」

    「《三國志通俗演義》?」張義驚訝道。

    「不錯!」野貞喝了一口熱水,眼中恢復了一絲光亮,略帶一絲得意說道:

    「據我所知,帝國的密碼專家伊藤三郎博士前段時間在滿洲已經破譯了你們內部的軍用密碼。」

    「山西的閻某人部隊內部經常使用的就是《三國志通俗演義》,而川軍劉、湘用的是《百家姓》和《三字經》做密碼底本的密碼,現在沒有破譯的只有你們中、央軍和紅黨的密碼。」

    破解了雜牌部隊的密碼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張義繼續問道:

    「李某仁所部呢?」

    目前日軍板恆師團、嘰咕師團已經從山東出發,分東西兩路向南進攻,企圖會師台兒莊,進而攻佔徐州。

    同時,另一路從金陵一帶北上的日軍第十一師團,已經兵臨池河、淮南。

    顯然這個時候,日軍是想從南北兩面夾擊徐州。

    此刻徐州已如懸卵,危在旦夕,如果桂系的密碼又被破譯,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據我所知,特高課的土肥圓已經向上面申請陸軍第十四軍團參戰,另外

    在我出發來武漢前,我曾經在特工學校的一些同學突然消失了,他們肯定是提前滲透到徐州去了。」

    不用說土肥圓這個職業軍人出身的特務頭子也眼熱同學獲得的軍功,準備親自下場了。

    張義冷笑一聲,在徐州前線,李某人可謂光杆司令,手下能用的只有桂系白某人支援他的第三十一軍,其他的都是雜牌部隊,面對日軍強橫野蠻的板恆師團如何打?

    只能用田忌賽馬的方式,以命換命,靠着視死如歸的精神打。

    台兒莊就是不可一世的日軍的墳場。

    「很好,你提供的這些情報很有價值。」張義壓抑着心底的情緒,繼續問道:

    「關於臥底,也就是那個打給金馬高的電話,你都知道什麼?」

    野貞思索了片刻,搖頭道:「這是金馬高自己掌握的情報人員,我只知道他的代號叫金蟬,其他一無所知。」

    「好了,野貞君,今天就先到這裏,你可以休息了,要是想起什麼,隨時可以向我匯報一會還要配合我們解密無線電密報。」

    見再問不出什麼,張義揮手讓人將他帶下去。

    野貞沉默着點了點頭,眼神有些迷離。

    與此同時,另一邊。

    紅黨武漢辦事處。

    深夜,辦事處大門被敲響,三重兩輕過後,大門開了一條縫隙,兩個頭戴氈帽的偵查員警惕地瞥了一眼身後,連忙閃身而入。

    兩人入內立刻來到茶公的辦公室。

    茶公此刻還沒睡,他披着衣服將兩人迎進去,給他們倒了一杯熱茶,立刻問道:「如何?」

    偵查員顧不上喝茶,一臉沮喪地說道:「跟丟了。」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跟丟了呢?」旁邊的劉啟天急切問道,這兩人是他特意從地下組織當中選調出來的骨幹。

    「李春巷先是到了一處茶樓,應該是去和他聯繫的特務處的人接頭,但他等了很久,對方都沒有來人.我們不是公開身份,不敢靠近。」

    另一人說道:「這個傢伙特別狡猾,離開茶樓後,估計發現了我們的蹤跡,竟然扭頭進了果黨戰區情報處,再也沒有出來。」

    「唉!」劉啟天嘆了口氣,看向茶公,說道:

    「首長,向總部匯報吧,雖說沒有抓到通敵的鐵證,但他從傍晚離開現在滯留不歸,已經說明了一切.」

    茶公點了點,神情凝重道:「馬上向總部發報。」

    李春巷叛變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此人假借伍豪的名義將辦事處積攢的經費全部席捲一空了。

    另外一邊,李春巷提着一個皮箱來到了一處居民樓。

    他拿出鑰匙開門進去,見挺着肚子的「小翠」還沒睡,出神地看了她一會,說道:

    「要不我們離開武漢吧。」

    「離開?去哪裏?」原本漫不經心的小翠聽到他這麼說,立刻從床上下來,盯着他的眼睛問:

    「出事了?」

    李春巷自然不會將他幾個小時前後經歷的心神激盪的事情告訴他,搖了搖頭,將皮箱打開,指着滿滿的鈔票道:

    「現在我們有錢了,為了孩子的未來,我想換個地方.」

    不想小翠卻是冷笑一聲,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道:

    「我看你是不想和特務處合作了吧?」

    李春巷有些發蒙,小翠是如何知道特務處的,愣了半響,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針對自己設計的圈套。

    「明白了?晚了!」小翠冷笑着從枕頭下摸出一把短槍,頂在他的頭上: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現在立刻回去,實話告訴你,一旦你失去利用價值,上面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你。」

    李春巷不可置信地看着相處了半年的妻子,想不到她竟然也是特務處的特務,他眼中露出一股絕望的神情,心中湧現出無限的悔恨,咬了咬牙道:

    「我現在還能回去嗎?」

    這話是對小翠說的,也好像是在反問自己。

    「你不是在伍豪手下工作過嗎?只要你誠心認錯,他們沒有證據,不敢拿你怎麼樣。」

    「是嗎?」

    李春巷說着話,卻突然一個閃避,左手出手如閃電般扣住小翠的手腕,將她的手槍卸掉,反手將槍對準了她。

    但僵持了很久,看見小翠挺起的肚子,他還是沒有勇氣開搶,深深嘆了口氣,一把提起皮箱,失魂落魄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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