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是道祖的神像?
【泥胎(零階):一尊古老神祇的金身,香火已絕,隨着時間流逝,已化於塵土,沒有絲毫神異(詳)】
看着神台之上的泥塑,楚政瞳中靈光微閃,起了些懷疑,拉出了這尊金身的詳細信息。
【詳細信息:塑於億萬載之前,具體時代已不可考,沒有任何信息殘留。】
看着泥塑的信息,楚政不由皺眉,靈眼也查不到任何信息。
從現有的這些信息來看,這座金身,與道祖沒有任何關聯,道祖的金身,都能看出些許痕跡。
雖然他不知曉這座大墓誕生的具體年份,但可以確保的是,絕對不可能追溯到億萬載之前。
從他此前得到的一些信息來看,這片小世界,應該沒有經歷過那麼長的歲月痕跡。
最初進入這片大墓的修士,在外圍採摘的靈藥,年份至多在十萬乃至百萬載之間。
單純以靈藥來判斷一片秘境存在的時間,並不太準確。
很多靈藥,都有它的年份上限,千年乃至萬年過後,並不會繼續生長。
某些靈藥的年份上限,就是千年,待成熟之後,即便再過十萬年,其年份依舊只有千年。
不過至少可以作為一定的參考。
因為最初被開採出的那些靈藥之中,還有未曾成熟的聖藥,年份不足百萬年。
這已經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即便將年份儘可能的猜測的久遠一些,這座大墓,也就數百萬年的歷史。
這與這座神像所歷經的歲月,完全對不上。
唯一的解釋,這座神廟,在這片小世界誕生之前,就已經存在於此地。
這聽上去似乎是有些逆亂了因果,但並非是絕無可能。
小世界,並非一定是自己所開闢的,修為足夠,直接侵吞一方世界,並非是件難事。
這座大墓的來歷,絕不尋常,這一片小世界,或許就是專門為此準備的墓場。
這座神廟,只是因為機緣巧合,方才進入了此地,得以保存至今。
神廟之中,除了神像之外,空空蕩蕩,神台之上的香爐,殘存着上古時留下的塵燼。
楚政緩步走至神像面前,盤膝坐下,凝視着眼前蒙塵的泥胎,陷入了沉思。
歷經億萬載還未曾腐朽,說明在多年以前的某個時代,這座金身,還有香火願力滋養。
此地名為正初道君祠,神像的面容,與他本體也如出一轍,如此種種,如果說是巧合,未免太過牽強。
沉默了半晌,楚政起身踏出了神廟,展開神念,尋到了一個落單的小修士,直接出手,將其擄至神廟之中。
小修士容貌平平,名為穆新,修為初入三境,骨齡不足三十,放在此前的蒼雲界,也是潛龍榜前百的人物。
在天梧界之中,這般天資,就顯得有些稀鬆平常了,只能算是有些許天賦。
那一株跨越星海而至的天梧桐,將整個天梧界的底蘊,往上提高了至少兩個檔次。
有至強者存在的大界,遠遠強過蒼雲界不知凡幾。
看着楚政猩紅的雙眼,穆新面色慘白,緊閉上雙眼,口中念念有詞,不斷在祈求祖師庇佑。
在大墓之中,被一具飛屍擄掠而來,下場不言而喻。
最好的結局,就是被吸乾精血而亡,還能留個全屍,若是這具飛屍有什麼特殊癖好,想有個囫圇屍首都難。
「將這神像的面容,臨摹下來。」
沙啞的低語迴蕩在神廟之內,穆新神色一怔,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帘。
啪嗒——
一堆筆墨紙硯丟在了他的身側,渾身遍佈紫毛的飛屍立在不遠處,如同一尊鐵塔,泛着森冷的光。
穆新不敢有絲毫怠慢,哆哆嗦嗦的鋪開畫紙,當場開始臨摹。
雖然身體在顫抖,但他的手穩的可怕,不敢有絲毫異動,臨摹眼前這座神像,可能會是他唯一的生機。
半晌,一尊泥塑的神像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直至親眼看着自己的面容,出現在這畫布之上,楚政方才擊碎了自己心中最後一絲僥倖。
這的確不是道祖金身,單純是跟他一模一樣的神像而已。
一時間,楚政不免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以混沌海中的時間流速來說,正初道君也不過是一尊存世千餘年的香火神靈罷了。
雖信徒眾多,但香火願力雜亂,真的狂熱信徒,數量並不算多。
跟眼前這尊神像所歷經的歲月,根本對不上。
而且,楚政身為正初道君的真身,不可能對於自己的金身,毫無感應。
一時間,神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穆新戰戰兢兢立於一旁,心中滿是煎熬,不知道自己稍後究竟會有什麼下場。
早知道這大墓的外圍就如此兇險,他說什麼都不會涉足此地。
片刻之後,楚政自沉思中回過神,翻手取出三柱清香,遞至穆新的面前,指着神台,緩聲道:
「往後一年,奉他為神,早晚叩首,晨昏上香,一年期滿,我便放你走,還會另送你一樁機緣。」
他要以一縷香火願力,去嘗試喚醒這座金身,如果這具金身,能被香火願力重新激活,那麼就必然能夠從中發現一些新的線索。
無論如何,他都要弄清這一具神像之中藏着的隱秘。
一路走來,他的路早已有人為他鋪好,從蒼雲界至混沌海,到萬界戰場,一路走來,雖險象環生,但最終都是有驚無險,化險為夷。
楚政不認為這是因為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其中的很多關竅,很難考慮的清。
聽着楚政的話,穆新一時間愣住了,回過神後,他不敢多問,接過楚政遞來的清香,來到了神台之前。
點燃清香後,他神色虔誠,跪地恭敬三叩首,心中默念:
『請上古天尊,無上道祖,諸道聖賢,普世佛陀,偉大的幸運之神保佑我逃過此劫』
這一瞬間,從未信仰過神靈的他,將所有知曉的古神名諱一一念出,想要求得某一方神靈的庇佑。
半晌,他起身將清香插入了香爐之內。
嗡——
天外泛起沉悶的巨響,一道微弱的漣漪泛起,爐內的三柱清香應聲而斷。
穆新神色微滯,一陣發蒙。
一旁的楚政也是皺起了眉,香火斷,意味着神靈拒絕了這一次參拜,沒有接受信徒的願力。
怎麼會這樣?
如此異常的景象,讓楚政一時間陷入了困惑之中,不該如此才對。
這尊神像已經死去了不知多少歲月,怎麼會拒絕人的參拜。
「你剛剛拜神時,在想什麼?」
回過神,楚政目光掃向一旁的穆新,啞聲開口。
「我什麼也未想。」
穆新一陣發慌,連連擺手,心中湧起驚濤海浪,他剛剛心中說的那些話,莫非當真被不知名的存在聽到了不成。
他剛剛默念的,都是上古時代流傳的神祇,如果真的有神靈聽到了他的祈願,也不該拒絕他才對。
不等穆新細想,楚政再度掏出了一把線香,放在了一旁,抬手示意穆新繼續。
穆新安撫越發緊張的心跳,緩步上前,取出了三柱清香,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敢問這位神祇的尊號是?」
「正初道君。」
楚政隨口回了一句,猩紅的雙眼死死盯着穆新的一舉一動,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穆新不敢再多想,恭敬叩首後,默念正初道君的名號,點燃了清香,將其插入了香爐之內。
楚政眼中靈光微閃,看到了一縷無形的香火願力緩緩飄起,被金身吸納。
呼——
神廟之內陡然颳起一陣清風,拂去了神台之上厚厚的灰塵,煥然一新。
剎那之間,楚政身形微震,腦海中映出了一片浩瀚無垠的星空,一閃即逝。
同一瞬間,遠在萬界的本體,心有所感,很快便察覺到了這一具金身的存在。
這一具金身,被穆新成功激活了,與楚政的本體,產生了聯繫。
霎時間,楚政心中湧起一陣驚濤駭浪,這座金身,當真是他的?!
億萬年之前,就已經有了正初道君此人的存在?
想到此處,楚政不禁心頭微沉,蒙上了一層陰影,正初二字,不過是他臨時起意,取的一個道號。
可如今再回首望去,卻是沒那麼簡單了。
若是正初道君,億萬年之前便已存世,且容貌與他如出一轍。
那麼他究竟是楚政,還是正初道君?
有那麼一瞬間,楚政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
他可以確定,自己的腦海之中,除了作為文物修復師的那段記憶之外,沒有任何的前世記憶殘存。
如今擺在面前的種種異樣,已經讓他不得不去懷疑,他的轉世記憶,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
「前前輩?可以了麼?」
穆新站在一旁,神色忐忑,有些不安。
這一次,他沒有再胡思亂想,幾乎將正初道君,當成了自己的親爹去供奉,無比的虔誠,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楚政回過神,沒有開口,徑直走到一旁,盤膝坐下,眸光有些陰鬱,這種完全超出了他預料之外的事,讓他十分不適應。
其實很早之前,他就隱約懷疑過,有人在暗中幫他,他自身,以及趙庭仙,甚至於包括尚蒼雲在內,都有可能是那人的棋子。
一直以來,他都是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但是如今發現的這一具香火金身,讓他有了更多的猜測。
大致整理了一番思緒後,楚政心中有了兩個猜測。
從這具香火金身的狀態來看,正初道君,是一尊早已死去的神祇,香火盡絕,金身蒙塵,神廟染垢。
第一種猜測,便是正初道君因某種原由死去,入了輪迴,轉世重生成了他的前世,作為凡人度過一生後,再度轉世到了蒼雲界。
因為某種意外,這一世,他保留了前世的些許記憶,所謂的修復面板,可能也是那位道君留下的手筆。
第二種猜測,便是眼前這一世,並非是他所理解的那般單純的轉世輪迴。
他或許早早便來到了眼前的大宇宙之中,歷經各種原由,甚至是走過了與如今相似的路,這才有了正初道君的存在。
而後,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他再度墮入黃泉,在輪迴轉世的過程中,記憶出現了缺失。
由於前世記憶的存在,楚政從未懷疑過前世今生的存在。
但若是眼前這一世,並非他所認為的第一世,其中的意味,就讓人很難捉摸了。
腦海中的思緒有些紊亂,楚政沉思了許久,始終沒有任何頭緒。
小世界中日月並行,晝夜之分相當淡薄,光陰的流逝,幾乎失去了痕跡。
轉眼之間,便過去了半月。
楚政盤坐在地,身形紋絲未動,眼帘緊閉,似是陷入了沉眠。
穆新不敢出廟門一步,每日上香,晨昏叩首,按部就班,不敢有絲毫逾矩。
楚政緩緩睜開了眼,眸光清明,鬱氣盡散,一些不必要的雜念,被他全部斬出了腦海。
苦思而不得結果,他已將一些鑽牛角尖的想法先行放下。
他起身抬頭,望向三尺神台之上的神像,眸光微涼。
此刻再看,這具已經死去的金身,似乎是在預示着他將來的結局,不自覺就生出了三分反胃。
歸根結底,還是落在了實力二字之上。
無論這位億萬載之前的道君,究竟經歷了什麼,以至於身死道消,他都不會讓同樣結果,在他身上重演。
這種涉及到上古乃至太古時代的隱秘,如今的大宇宙之中,只怕除了那位道祖之外,不會再有人知曉。
只要能尋到那位道祖,或許他的很多疑問,就能夠得到解答。
不過,見這位道祖的門檻,只怕要比他的想像中,還要高得多。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楚政轉身,走出了神廟。
這座大墓之中,有不少古屍存在,不亞於靈丹寶藥,能將他的修為,儘快推入七階。
穆新站在神廟大門之前,猶豫了半晌,終究不敢跨出那道門檻。
左右不過是一年而已,他完全等得起。
至於一年之後,這具飛屍是否會真的信守承諾,只有天知道。
此刻,他也只能在心中寬慰自己。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