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飛鳶被他打趣得笑出了聲。
她知道自己現在滿臉通紅的樣子的確極不爭氣,因此她連鬥嘴狡辯的底氣都沒有,只能任由姬無傷嘲笑她。
姬無傷笑着拿了衣裳抖開,轉身背對她,解開腰間的布巾準備穿衣裳。
他這一轉過身,景飛鳶就看到了他背上一道道的傷痕。
最嚴重的一道傷疤,從左邊的肩胛骨貫穿到右邊的腰側,疤痕的顏色很深,傷疤處有增生肉,一看就知道當時有多慘烈。
景飛鳶心疼得直抽氣。
「你這傷,是什麼時候留下的?」
她走到姬無傷身後,手指顫抖着輕輕觸碰姬無傷的傷疤,一點點從他肩胛骨處滑到腰側。
姬無傷敏感地繃緊了背脊。
感受到景飛鳶手指滑動的路線,他便知道了景飛鳶說的是哪一道傷疤。
他說,「四年前。」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就是小鯨魚的母親桑榆為了救我而死那一場惡戰。當時我背部被大刀劈下,血流如注,我強忍着疼痛躲開他們的攻擊,卻躲不過藏在暗處的敵人那一支暗箭命懸一線之際,是桑榆衝出來替我擋了那一箭,可惜,那箭有毒,她最後劇毒攻心,不治而亡。」
景飛鳶撫着這觸目驚心的傷疤,聽着姬無傷說起桑榆之死的落寞,從未涉足過戰場的她也能想像出當時的殘酷和慘烈。
她本就感激桑榆救了姬無傷,此刻看到姬無傷這道傷疤,她對桑榆的感激之情愈發濃郁。
她張開雙臂從後面抱住了姬無傷。
她無法回到四年前保護姬無傷,她只能將臉頰貼着姬無傷的背脊,無聲地吻着姬無傷的傷疤。
姬無傷背對着景飛鳶站立。
感受到覆在背脊上的溫熱,和落在肌膚上的溫柔親吻,他一愣過後,手指忽然用力攥緊了衣裳。
他閉上眼睛。
他的鳶兒每親吻一次,他的手指就用力一分。
隨着鳶兒不停的親吻傷疤,他的忍耐慢慢到了極限。
他嗓音低啞,「鳶兒」
輕輕喊了一聲過後,他手指鬆開,衣裳落地,他驀地睜開眼睛,轉身將鳶兒擁入懷中,低頭看着鳶兒美麗的臉頰,重重吻了上去。
景飛鳶勾着他的脖頸,加深了這個吻。
旁邊的浴桶裏白霧繚繞,小小的房間裏仿佛飄散着一層層紗幔,兩人在這樣朦朧美好的光影里,擁抱着彼此,親近着彼此。
忽然
景飛鳶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睜開迷濛的眼睛望着比她還投入的姬無傷,怔愣兩息後,她身子往前傾了傾,試探着去感受姬無傷的異樣——
清晰感受到之後,她立刻伸手去推姬無傷英俊的臉頰,一邊低頭往下看,一邊低聲說,「你你好像」
低頭看到那一瞬間,她傻眼了。
她錯愕地望着,不知道姬無傷的病怎麼忽然間就好了。
因為她的推開,她的低頭,沉迷的姬無傷也恢復了些許清醒,低頭往下望去。
看到自己的身體,他也驚了!
等等!
那是
他怎麼忽然間又行了?
他盯着看了看,忽然反應過來,「鳶兒!」
他一把握緊景飛鳶的肩,看到景飛鳶正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傻呆呆地望着他那兒,他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了!
下一刻,他伸手就將景飛鳶打橫抱起,快步走出浴房,往床榻走去。
景飛鳶直到被他抱起來才反應過來。
她連忙說,「你還有內傷呢,不能用力,你快放我下來!」
姬無傷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放下來?
絕對不可能。
姬無傷充耳不聞,大步走到床榻前,將景飛鳶放下,隨手扯下了美麗的帳幔,傾身覆了上去。
床帳里——
景飛鳶說,「姬無傷,你身上還有傷,你別」
姬無傷哄她,「傻瓜,有傷才是最適合我們的時候。你之前怕我,怕我傷害你,我如今受了傷,這樣的虛弱無力,你還會怕我嗎,嗯?」
「」
景飛鳶沉默。
姬無傷又哄她,「乖鳶兒,你若還是那樣怕我,那,你拿繩子綁着我好不好?把我的手腳都綁起來,這樣我就無法傷害你了,好嗎?」
景飛鳶震驚又遲疑,「綁着你?」
姬無傷繼續哄,「對,綁着我,然後你自己來。」
「」
景飛鳶看着被姬無傷塞到自己手裏的兩條碧綠絲絛,又抬頭望着姬無傷那張英俊的臉頰。
望着男人眼中的期待和翻湧的情緒,她難為情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讓她一個女兒家,自己來
這
這讓她怎麼做得出來?
可是
她心裏的陰影總是要克服的不是麼?
她總不能讓她的夫君真的一輩子做個清心寡欲的和尚。
側眸看向碧綠絲絛,景飛鳶眼睫微顫。
這樣,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景飛鳶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害羞地示意姬無傷伸出雙手。
姬無傷彎唇笑了笑,寵溺配合,伸出雙手任由景飛鳶抖着手將碧綠絲絛一圈又一圈綁在他手腕上。
然後,他又任由景飛鳶拽着絲絛將他的雙手綁在了床頭上。
他雙手舉過頭頂被綁着,他像案板上待宰的豬牛羊一樣,任由景飛鳶來欺負。
景飛鳶跪在他身邊紅着臉頰看了眼他,「等一等」
他嗓音低啞,「等不了了,快要難受死了。」
景飛鳶飛快瞟了一眼,然後紅着臉跑下床去噠噠噠跑到燭台邊。
她將燭火吹滅,又來到桌子邊倒了兩大杯涼茶狠狠灌下去,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這才拖着兩條發慌的腿視死如歸一般走向床榻。
今晚。
她一定要跨過這道坎。
一定。
屋外庭院裏。
鄭知恩跟侍衛們正在低聲嘮嗑說笑,忽然間,亮堂的房間熄滅了。
他們齊刷刷扭頭望着房間。
「咦,王爺王妃這麼快就吹了燈歇着了?」
「譚嬤嬤不是才把飯菜送進去麼,這就吃完了?風捲殘雲,狼吞虎咽?哎呀,我們家王爺是不是太不注意形象了?」
「就是,吃得那麼快那麼不文雅也就算了,吃完了飯居然也不讓人將餐盤收拾了,他是打算將殘羹冷炙一直放到明天早上?在王妃面前如此邋遢,是不是不太好?」
「不止呢,送進去的洗澡水也還沒叫人倒」
幾人小聲嘀咕着,說到這兒,幾人忽然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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