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泫當然知道蘇漾為何一直逮着他不放。
從班師回朝這兩年,蘇漾在皇帝那邊對他的參本,就不計其數。
無非就是皇帝怕他功高蓋主,找了一個聽話的臣子來針對他。
淮安伯爵府,沒落了百年,出了蘇漾這麼一個天才。
為了家族,蘇漾哪怕是為了皇帝去死,他也願意。
只要能給家族帶去利益,蘇漾便會去做。
季泫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點。
嬌養在家裏的伯爵嫡子,除了讀書,哪經歷過這些事。
看模樣,怕是連姑娘的手都沒拉過,此刻都還紅着一張臉,自以為淡定的看着外面。
「尚書大人,不如考慮考慮。」
蘇漾冷臉拒絕,「不必,我對莽夫可沒有興趣。」
季泫眼眸一暗,收回帶着笑意的目光,氣息瞬間變冷。
但在蘇漾的身旁,他也只是收了笑容。
「罷了罷了,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尚書大人莫要生氣才好。」
蘇漾冷哼一聲,沒有再答話。
車內的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兩人都沒有說話。
蘇漾板着臉,側頭看外面。
而季泫卻一直看着蘇漾,全身都冒着冷氣。
訓練場在都城內,但卻和郊區連在一起,根本不存在叨擾學堂的情況。
馬車一到門口,便不能再進去,需要下車自己走進去。
季泫身形快,開門便直接跳了下去。
蘇漾跟隨在後,到了門口便看到季泫伸過來的手。
「尚書大人,本將軍的車可不會放有馬凳。」
蘇漾低頭看去,確實沒看到馬凳,這馬車又比尋找的要高出許多。
直接跳下去當然不會摔倒,但蘇漾作為禮部的的官員,容不得自己在外有任何不當的行為。
猶豫了片刻,他還沒有下足決定。
季泫上前,在蘇漾還未反應過來時,便直接將他抱了下來。
「你幹什麼!」
短短几息之間,蘇漾便下了馬。
扶了扶自己的官帽,又朝周圍掃視了幾眼。
守門口的兵沒有往這邊看來,馬夫又牽着馬離開了,應當沒人看到他。
一邊往前走,一邊氣憤的說道:「大將軍往後還是放一個馬凳,若哪日有其他大人坐你的馬車,豈不是都要用這種方法。」
季泫走得快,但追到蘇漾後,便放慢腳步,與他齊平着走。
攔路的士兵在看到季泫後,行了一禮便放行了。
「尚書大人是生氣了?」
蘇漾冷着臉往前走,「難道我不應該生氣嗎?」
又因為不識路,只能看着季泫。
季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蘇漾往這個方向。
幾乎是一進場,這邊就能看到各方巡邏的士兵。
季泫圍着蘇漾轉,讓跟隨他多年的將士們都感覺到了奇怪。
回京兩年,還是聽聞過朝堂上的傳聞。
這位蘇大人,可是參過他們將軍不少次,他家將軍怎麼會圍着這麼一個大人轉。
「將軍!」
季泫點了點頭,便繼續跟上了蘇漾的步伐。
「蘇大人,你放心,我季泫這一生,只對你如此過。」
蘇漾停下腳步,瞪了他一眼,轉頭朝着帶路的方向,去了營帳。
下朝後本應該回府用午膳,偏偏被帶到了軍營。
這季泫肯定是在報復他。
到了營帳,這邊已經準備了午膳,蘇漾還算滿意。
這季將軍還算上道。
「蘇大人,這邊請,軍中節儉,伙食自然不會跟府上一樣,還望海涵。」
蘇漾也不是那等吃不得苦的人,只是少了點魚肉罷了,菜湯齊全即可。
營帳內沒有服侍的人,蘇漾便自己盛了飯,小口的吃了起來。
禮部的禮儀都可以繞都城好幾圈了,蘇漾就算不喜歡,那人設也必須坐下去。
期間有幾個將軍來報,在看到蘇漾時,跟季泫說了幾句便下去了。
蘇漾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做多的詢問。
「如今邊疆安定,每一年只需要換一換駐守的將士,但大家可不曾懈怠,還望蘇大人在陛下面前好好美言美言。」
蘇漾抬手拒絕。
「季將軍嚴重了,將士在外,都是用命博的安定,陛下自然比我更清楚。」
婉拒了哈。
到時候皇帝再逼下來,季泫可是會把罪責推在他的身上。
現在的任務就是扭轉季泫對蘇漾的看法。
只要讓季泫明白,這個中事宜都是陛下的意思,跟他沒關係。
他只是個衷心的純臣,皇帝讓他打哪,他便打哪。
季泫還是拜了一下。
「蘇大人謙虛了,今日也算說開了,往後還是不要再去參我了,你若有事,直接一封拜帖,你說什麼我都能聽。」
季泫滿了一杯酒,推給了蘇漾。
蘇漾看着那酒杯,又看着季泫敬酒的姿勢,他也不好下面子。
端起酒杯便一飲而盡。
蘇漾:【臥槽臥槽,怎麼這麼辣!】
520:【送來的應該是好酒,濃度就會高一些,原主雖是文官,但經常出入花苑,酒量應該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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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聽蘇漾放心了許多。
而且一杯下去,除了辣,身體似乎並沒有其他的反應。
季泫又滿上了一杯。
「蘇大人好酒量,想來應該在花苑喝了不少酒。」
花苑是青樓,不過是受國法保護的青樓。
那裏的女子或男子,不是罪臣之子,便是臣子家裏的奴僕送過來的。
蘇漾喜歡去喝酒聽曲,整個都城都知道。
但季泫對去這種地方的文官嗤之以鼻,認為他們是虛偽之輩,所以才經常用這事揶揄蘇漾。
「閒來無事,會和朝中官員去那裏聽聽小曲罷了,季將軍常年在外,自然不懂這些趣事。」
季泫點點頭,繼續給蘇漾倒酒。
蘇漾便一杯又一杯的往肚子裏倒,全然忘了方才喝酒被辣住的情況。
喝習慣了,倒也覺得這酒越來越入味。
「附庸風雅的事,我一個粗人自然不會。」
蘇漾嗯了一聲,感覺腦袋越來越暈。
抬頭看着季泫那張冷硬的臉,都晃晃悠悠的有了重影。
「蘇大人可在那裏碰到過什麼紅顏知己?」
蘇漾甩了甩腦袋,眼睛也模糊得看不清人。
突然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季泫一問,他便認真的回到。
「燕娘,燕娘……」
季泫抬頭之際,面色沉靜如水,半眯着眼睛,冷如玄冰的波光,幽暗難辨。
蘇漾已經醉下了,連板凳也坐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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