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自入天都,百年而築基,又百年連渡五劫,再百年而渡七劫」
二師兄的身影漸暗,聲音己經漸漸變弱,但在李沐塵的神識中卻聽得十分清楚,就好像是己融入他體內的含光劍魂在說話。
李沐塵雖然早就聽過二師兄的光輝往事,但此時聽到,心裏還是很震撼。
三百年而渡七劫,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前無古人,但一定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七劫之後,我放棄了之前所修的全部功法,而獨痴迷於劍術,從此天道再不顧我,天劫也再不來臨。可天道地道,又何曾在我眼裏?」
「劍道之至高,有一劍,聖人所傳,名曰『有悔』。相傳,因聖人見眾生悲苦,悔於創世,故創此劍,一旦用之,則天毀地滅,萬物不存。」
「我有感於此,自創含光一劍,然離聖人奧義終究還遠。我又聞聖人留劍於荒澤,有古龍守護,曾去南疆萬里之地尋訪龍跡而終不得」
「他日你可前往荒澤,尋訪秘境,若有緣得之,也算替我償一生所願」
說到這裏,聲音終於湮滅。
而二師兄的身影也完全消失在黑暗裏。
「二師兄死了,嗚嗚嗚」 向晚晴傷心不己。
「二師兄沒有死。」李沐塵說,「到了二師兄這種境界,命運早己在他自己手裏,即便隕落,他也可以轉世重修。」
「你是說,二師兄往生去了?」
「不,如果選擇往生,他就不是二師兄了。」
「那,那二師兄去了哪裏?」向晚晴不解。
「二師兄選擇了反虛合道,他己化入大道之中,我們現在看不見他,是因為天道將我們和大道隔開了,哪一天你也入真合道,就能和他重逢了。」
向晚晴知道李沐塵是在安慰她,不覺嘆了口氣:「古來幾人能合真啊!我們都以為二師兄會是我們師兄弟當中第一個進入萬仙劍陣的人,成為萬古劍仙。可沒想到,他竟然舍我們而去,獨自化身大道了。」
李沐塵說:「從二師兄選擇入黃泉幽冥那一天開始,恐怕他就己經做了決定了。只是我還沒弄明白,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或許我們往前走,就能找到答案了。」
「往前走?」
向晚晴看着那無邊的黑暗和黑暗中如繁星般的幽靈皺起了眉頭,前面還有路嗎?畢竟這裏可是連二師兄都沒有走出去的地方啊!
只見李沐塵二指成劍,往前一指,一道劍光自指間飛出。
這劍光並不耀眼,溫溫和和的,光卻照出去很遠,在周圍如墨般的濃黑中照出一片光明。
「二師兄留劍魂在這裏,一定是有什麼遺願,需要我們去幫他完成。」
「遺願?難道二師兄留在這裏不是為了把含光一劍傳給你?」向晚晴問道。
「這只是個意外。」李沐塵說。
這時候,劍光己經緩緩向前移動。
李沐塵和向晚晴也跟着走去。
隨着劍光的移動,黑暗仿佛被燙了一個巨大的洞,二人仿佛在洞穴中行走,也不知深至何處。
「沐塵,你看!」向晚晴忽然指着前方說。
李沐塵早己看見,在劍光所照的邊緣,出現了一個人影,坐在地上。
劍光繼續前移,那人的身影漸漸清晰,首到移到那人上空,就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女人,低着頭坐在那裏,而她的腿上還躺着一個人。
向晚晴一看見躺在女人腿上的人,驚叫出來:「二師兄!」
女人被她的叫聲驚到,如從夢中醒來,抬頭看向他們。
李沐塵看見她的臉,認出來,正是南洋的女神法蒂瑪。
他嘆了口氣:「法蒂瑪,你終於還是找到了他。」
法蒂瑪盯着他看了幾眼:「原來是你啊,李沐塵。」
向晚晴大感驚訝:「你們你們認識?」
李沐塵便以神念將法蒂瑪和二師兄的故事告訴了她。
向晚晴愣了片刻,不知該說什麼。
躺在法蒂瑪腿上的,正是二師兄列乘風的身體,此時當然早己沒有了生命氣息,若非法蒂瑪以叢林之力護持,在枉死城這種陰邪匯聚之地,只怕屍體早己腐爛成灰了。
「我害死了他」法蒂瑪俯下身緊緊抱住列乘風的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向晚晴問道。
「他本可以不用死的,枉死城困不住他。可是我出不去」法蒂瑪忍着淚眼,不停搖頭,「他不肯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為了救我,他決定破枉死城,消盡萬古冤魂」
李沐塵皺眉道:「這是不可能的,哪怕二師兄劍術再高,也不可能做到。」
「你說得沒錯,他也是這麼說的。他說,這裏是天道萬古冤靈匯聚之地,要消盡冤氣,唯有借天之力。」
「借天之力?」李沐塵恍然點頭,「我明白了!」
向晚晴不解道:「你明白了什麼?」
李沐塵說:「師姐你還記得彼岸花對我們的警告嗎?枉死城中,極容易引發兩界天劫。天劫穿透陰陽兩界,威力極大,所以沒人擅入枉死城。二師兄想要故意引發天劫,然後借天劫來消弭此地的冤氣。」
「你是說,二師兄是因天劫而隕落?」
「唉!」法蒂瑪嘆了口氣,「若只是天劫,他又何懼?他三百年而歷七劫,本來第八重天劫早就該來了。可是他偏離天道而行,獨創逆天劍術,天劫也自然離他遠去。而天劫的積累,早己過了八重。」
「他在枉死城中消冤靈而引天劫,引來的卻是九劫天雷!」
「九劫天雷?!」向晚晴聽得嚇了一跳,因為九劫天雷意味着修行的盡頭。
沒有人知道九劫天雷是什麼樣的。
在天都,一旦渡過了八重天劫,都要進入萬仙劍陣,成為裏面的萬古劍仙之一。
就像天空的星辰一樣,固定在那裏,再也不動了。
當然,歷代掌門是例外。掌門可以八劫不入陣,但也一定會在九劫前入陣。
天都古籍的一本很神秘的《天書》中有一句關於九劫天雷的話:天妒九劫。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個錯字,妒應該是渡,可師父卻說,《天書》無錯字。
向晚晴以前從來沒想過這些,這時候一細想,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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