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乾淨的街道,人們有點恍惚,不禁懷疑剛才到底有沒有下過雨。
霍雷第一個鼓起掌來,清脆的掌聲把大家從驚愕中喚醒。
「精彩!真是精彩!這是我活了大半輩子,見過的最精彩的一場賭局!」
霍雷讚嘆着往前走了幾步,走出長廊,但沒有超過李沐塵,只站在李沐塵身後的台階側邊。
「有位偉人說過,與天斗其樂無窮。我曾以此為座右銘,激勵自己要不停奮鬥,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逆境,都不退縮。但是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的格局小了,我的奮鬥,頂多就是與人斗的層次。李公子讓我真正見識了什麼叫『與天斗』!」
在場的很多大佬都聽懂了,但也還是有人不懂,比如那位懷裏抱着狗的貴婦人。
「那麼,到底誰贏了?」她好奇地問。
郎裕文笑道:「林千王贏了,李公子也贏了。」
女人一臉困惑,驚訝地問道:「為什麼呀?賭局不是總有輸有贏的嗎?最多平局,哪有都贏了的道理?」
眾人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
女人懷裏的小狗汪汪地叫了兩聲。
她身邊的男人悄悄拉扯女人的衣服。
女人不情願地說:「你拉我幹嘛?我就是不懂啊,不懂就要問啊!」
男人一臉尷尬地和大伙兒一起笑着。
林天豪上前兩步,朝李沐塵深鞠一躬:「李公子,林某平生沒服過人,今天我服了!」
李沐塵微微一笑:「林老客氣了,你身在江湖險惡之地,卻有惻隱之心,善根不滅,十分難得。」
林天豪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體,讓他站首了。
「李公子過獎了,我哪裏有什麼善根,一生混跡賭場,雖無害人之心,實際上卻做了很多害人之事。我此生罪孽深重,只願天下無賭,不要有人因賭而家破人亡,也不要有人像我這樣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李沐塵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人若沒了賭性,就不會將命運交給天意了。天下無賭,只怕不合某些人的意啊!」
林天豪知道他在說什麼,心頭一震,想說什麼,終究還是閉了嘴。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年真的白活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二十出頭吧,己經在和天鬥了,可自己卻在賭場上和人鬥了一百多年。
和天斗
真的能贏嗎?
剛才好像是贏了,可也只是一場風雨而己。
就像進了賭場,贏了一把百家樂,哪怕你贏得很大。
只要你還在賭場裏面,早晚還是會把籌碼輸光。
天,就像一個大賭場。
天底下的每一個人,都是賭客。
少數人贏,大多數人輸,仿佛所有人都接受這樣的現實。
可作為一個混跡賭場一輩子的一代千王,林天豪深深明白,真實的賭場只有一個贏家,那就是莊。
而且這個莊,必須是賭場自己做。
如果是別人坐莊,那麼最終也還是要輸掉的。
最終的贏家,只有賭場自己。
要想贏賭場,唯一的辦法,就是掀桌子,不按賭場的規矩來。
可是誰能掀了老天爺的桌子啊?
林天豪看着李沐塵,不覺有些心潮澎湃。
「李公子,要是再年輕個幾十歲,林某一定跟着李公子干。可惜我老了,今天能得見李公子仙人顏,也算是老天待我不薄」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不覺哈哈笑起來,自嘲道,「唉,一介凡夫,還是跳不出老天爺的手心啊!」
李沐塵也笑道:「林老不必自謙,你從千門入道,集千術、武術、五鬼搬運術於一身,所學極雜,卻能融會貫通,己經相當了不起了。當初我見蔡和衷時,就很驚訝,他能以武魂融入千術,只可惜心性貪婪,難成大道。所以我斷定,他有個高明的師父。」
林天豪大驚道:「千術、武道先不說,李公子是如何看出我會五鬼搬運術的?我己經三十年沒用過這法門了呀!」
李沐塵笑道:「五鬼搬運術,源於上古搬山法,是正宗古道,只是後來流傳世間時漸漸被歪曲,被南洋巫蠱邪僧改過之後,更是害人不淺。你身上有五鬼陰邪之氣殘留臟腑,所以我才斷定你練過此術。而且還被你改良過,不然你早就受反噬而死了。」
林天豪佩服得五體投地,說道:「我的五鬼搬運術,是從我舅舅那裏學來的。我舅舅有一本古書,叫《千門宗要》,裏面就記載了五鬼的法門。不過我舅舅只學會點皮毛,他死後,那本書就到了我手裏。」
「書里最深奧的就數這五鬼術,我練了幾十年才小有所成。但書中也明言,此術有損陰德,不可多用。我每用一次,就會病一場,隨着術法的精進,恢復的時間也越長。後來我幾經改良,就不再生病,但精氣依然損耗極大,所以到了七十歲後,我就再沒用過了。」
李沐塵說:「也是你心存善念,用的此術不多,這樣吧,我傳你一套正宗的搬山古法,你好好去練,自可治癒你的積疾。至於能不能脫去凡胎,就看你的悟性了。」
便以神念傳了一套口訣心法給林天豪。
林天豪哪裏想到半截身子入土的年齡,還能得到這樣的造化,當場就要下跪。
李沐塵一把將他扶住:「不要動不動就下跪,我說過,眾生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我傳你口訣,又不廢什麼力氣,能不能有成就,還是要靠你自己。人類只有分享知識才能進步,才能走向星辰大海,若是敝帚自珍,哪怕今日稱王稱霸,衰敗也是必然。」
眾人聽得點頭不己。
阮向東突然提議道:「李公子,你在禾城和京城都有傳道,都說聽你講道,振聾發聵。你好不容易來南洋,下次又不知何時來,不如趁此機會,也做一場道法普及吧。」
大夥都紛紛附和。
李沐塵想了想說:「可以,不過今天的賭局剛完,我們總要把贏的東西拿回來,我先去一趟拉斯維加斯,等我回來在傳道如何?」
阮向東說:「也好,那我們正好準備一番,地點不如還是定在香江吧,香江能匯聚的人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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