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不信!」
「我不信!」
這樣一幕,深深刺激着慕容的眼球,他一雙眼睛通紅無比,條條青筋都從脖頸上爆出來,好像扭曲的蟲:「帝還活着!」
「帝你不是什麼屍傀!」
「你還活着!」
公孫軒轅很淡然,輕聲道:「慕容,你這麼聰明,其實你早就發現了。」
「只是你不願意相信而已。」
不願意相信而已!
是……沒錯,是他不願意相信!
慕容作為公孫軒轅的第一心腹,對公孫軒轅何其熟悉?
他早就發現不對了!
可慕容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意相信這個現實!
慕容甚至在想,即便公孫軒轅變成了屍傀,可如果得到地界的氣運之力加持,會不會不一樣了?
屍傀會不會活過來!
公孫軒轅還會活着!還會存在於這個世上!還會帶領他們走向更廣闊的未來!
可到底……不是真的。
公孫軒轅早就死了……成為了一具屍傀。
慕容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在狼老的攙扶下,卻依然緩緩癱坐在地,雙眼失神,像是失去了所有波瀾的一潭死水。
「居然是這樣……!」
「居然是一具屍傀!」
「我竟然沒看出來……」
寧天識海里,小惡也反應過來了:「所以你一早就看出來了?難怪你之前,對上公孫軒轅,絲毫不慌!」
「原來他居然只是一具屍傀!」
寧天道:「我並沒有看出太多,我只看出他有問題,身體很是虛弱,我原以為,是他三千年前的舊傷未愈。」
寧天頓了頓,最後道:「……沒想到,是屍傀。」
小惡驚異之餘,馬上開始鄙夷:「可惜他是個傻的,即便是一具屍傀,只要在歸墟之地好好修煉死氣,未說不定真的能活。」
「它卻脫離了歸墟之地,跑了出來。」
「到頭來執念一散,什麼都沒了。」
「你看着吧,他就要散了。」
寧天沉默着。
「寧弟!」
此時公孫軒轅忽然開口叫了寧天。
寧天看向他,只見大片大片的黑色死氣以公孫軒轅為中心開始崩散,但他依舊笑得很暢快。
「我的時間不多了,長話短說吧。」
「現在,我以公孫軒轅人帝的身份,正式把地界交給你。」
「不……應該說,是交給你們了,地界的後輩們,你們,要好好護住地界!」
寧天心中一動,慢慢點頭,鄭重道:「……好。」
「那在最後消散之前,我再教你一技。」
「你好好看着!」
說話間,公孫軒轅抬起右手,掌心收攏又綻放,很快燃起一朵橙紅色的火焰。
小小的,很纖細,很亮眼。
「這是火之法則。」
他朗聲道:「火焰,不止是暴虐、瘋狂、吞噬一切!還有另一種,那就是守護!」
「寧弟,你要記住,你在地界出生,你在地界長大,是地界的山水塑造了你的體格,是地界的風土賦予了你靈魂!」
「你是從地界走出來的,那你未來,即便要追尋更廣闊的世界,也永遠不能拋棄自己的故土!」
「世界大無垠,修行長且阻,只有故土,一如既往、且永遠都在原地等你回家。」
「這一點守護之火,送你!」
話語落下,他直接抬手一送。
那一朵小小的橙紅色的火焰,飄飄蕩蕩、翩躚搖晃地飛到了寧天眼前。
小小的一團,精緻小巧,秀氣極了。
噗!
那一團小小的火焰舒展着,輕輕柔柔地沁入了寧天的眉心。
沒有任何灼熱、滾燙、痛苦的感覺,只感受到一股暖流席捲全身,讓他愜意地舒展了四肢百骸。
這是火之法則。
公孫軒轅把火之法則……送了自己?
寧天感覺得到,公孫軒轅對自己沒有敵意,剛才的比斗,說是比斗,不如說是指導戰。
他在指導自己。
否則,自己也沒那麼簡單就學會了「虛空之手」,還更深層次地領略了生死法則。
這些,都是公孫軒轅教導他的!
現在,也是如此!
他把火之法則送給了自己!
公孫軒轅的執念馬上就要散了,執念一散,魂靈不存,那屍傀也就沒了,這一點火種,他送給了寧天,希望能在寧天心頭也開出一朵守護地界的花!
「這是守護之火。」
「沒有火的暴虐和瘋狂,只有守護。」
「它誕生於地界,為的是守護地界的千萬生靈,為的是驅除敵寇,守我山河。」
他朗聲說着:「我公孫軒轅,地界長安人,十七歲出地界,入山海,登劍宗。」
「二十三歲飛升。」
「二十六歲連跨人仙和地仙。」
「二十九歲天仙巔峰。」
「帶領地界兄弟,立下地界聯盟,只為地界不再受欺。」
「戰過四大宗,血斗十二門,三十八歲血封界門!」
「歸墟再出……我不再是我,但我還是我!」
「見親朋好友,至親至愛!見後輩強橫,能人輩出!見地界愈好,未來無虞!」
「至此,沒有遺憾!」
「哈哈哈,好!好!沒有遺憾!」
說到這裏,公孫軒轅的身體幾乎全都消散了,只剩下一點點還飄在空中。
他略帶遺憾地道:「千秋萬歲後,世人皆忘名,只恨在世時,飲酒不得足!」
「可惜,走之前,沒喝上酒……」
說完這句,寧天看到,那最後一片死氣,在眼前消散。
執念溢散,魂靈不存,屍傀不活。
此刻公孫軒轅的屍身,也頓時崩散,化作了塵,化作了風,在他留戀的天地飄飄蕩蕩,輕柔撫摸。
天光悠悠,照射下來,大明海波浪起伏,金光燦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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