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屍變的殭屍速度並不算很快。
文才和秋生先一步跑到了任府外。
大半夜敲響大門,二人又大聲嚷嚷,吵得本已入睡的任老爺跟任小姐等人都醒來。
「什麼事啊?」任老爺出門,不滿地看着院中跟家僕爭吵的文才秋生二人。
若非早先從窗戶認出二人是九叔的徒弟,他都準備讓人想喊在鎮上當治安官的阿威過來了。
任婷婷掀開窗戶,蹙眉遠遠望着,心說這兩個傢伙是不是有病,什麼殭屍不殭屍的。
任老爺聽清楚文才和秋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任老太爺變成殭屍,即將取自己性命時,雖然有一瞬的惶恐,更多的卻是不信。
哪有這麼巧的事,九叔剛剛有事外出,他死去的老爹就變成殭屍。
他轉念一想,莫非是九叔覺得之前給錢少了,所以讓這兩個徒弟過來危言聳聽想加錢?
可想到父親死去多年仍未腐壞的屍體,他心中一沉,決定妥協:「你們要多少錢?」
「要什麼錢,是你爹要來找你了,趕緊躲起來!」秋生急忙大喊。
「對,他要取你狗命!」文才跟着道。
見任老爺目光不善,文才連忙改口:「反正就是」
他話還沒說完,大門驀地「哐當」一聲,被一股巨力撞開。
當看到身着壽衣的任老太爺從門口跳進來時,早先攔着文才秋生的僕人「媽呀」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任老爺大驚失色,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面對撲來的殭屍,只是顫聲道:「爹!」
秋生跺了跺腳,忙閃到一旁。
他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萬萬無法跟一個殭屍掰手腕。
窗戶處的任婷婷眼看着殭屍就要撲倒親爹,嚇得尖叫起來:「爹地!」
就在任老爺即將被撲倒之際,一道身影突然自側面撲來,將他撞開到一旁。
「快跑!」
文才將任老爺撞開,提醒對方快跑時,忽然聽到秋生在喊自己。
他扭過頭,恰好與撲了個空的殭屍四目相對。
殭屍帶起的陰風吹入口中,夾雜着的屍臭讓文才一陣作嘔。
然而他根本沒心思關注這些,而是驚恐出聲。
「媽呀!」
殭屍張口便咬。
文才雙手按住殭屍的肩膀,可根本沒用,二者距離仍在訊速拉近。
眼看他要被咬中之際,一道絲線突然射來,落在任老太爺化作的殭屍身上,令其生生止住身形。
此刻的文才和和殭屍相距不過十公分,面對面,口對口,驚恐大叫。
秋生經過一開始的惶恐,已經清醒過來,見狀衝上來一把扯住師弟:「跑啊,你嚎什麼!」
「啊,哦!」文才回過神,忙跟着跑。
兩人剛跑出兩步,就感覺到身後再度傳來風聲。
文才回頭,見那殭屍掙脫「繩子」,竟然又對着自己窮追不捨。
「我不是伱兒子,別追我啊!」他大驚失色,欲哭無淚。
剛剛撲開任老爺只是出自救人的本能,可現在面對咄咄逼人的殭屍,他哪還有早先的英雄氣概。
就在殭屍要追上二人時,一道冷哼陡然傳來。
殭屍再度被一道絲線纏住。
看清越過屋檐,飄然間落到院中的人時,文才和秋生都是一臉喜色:「師父!」
任老爺正驚魂未定,驀地看到出現在院中的九叔,頓時長鬆口氣:「九叔,快制住我爹!」
「你爹?」九叔扭頭。
望着青面獠牙的老父親,任老爺哪能不懂九叔的意思,這是埋怨自己之前反對火葬呢。
「殭屍,是殭屍!」他忙道。
恰好那殭屍轉頭看他,發出一聲吼叫。
任老爺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窗口處的任盈盈大驚:「爹地!」
然而這次殭屍根本沒有掙脫九叔控制的機會。
十五倍於常人的體質配上數十年的內功與道行,讓他動作矯健若風,手中的蛛絲更是「biubiu」射個不停。
在眾人眼花繚亂的注視下,便見殭屍被捆了個結結實實,在蛛絲繭中無能狂吼。
當看到他一腳將掙扎的殭屍踹得飛出十幾米遠,將牆壁都撞出一個口子時,現場驟時極為安靜。
連殭屍的吼叫都變成了輕微的嗚咽。
半晌後。
任老爺敬畏地看着九叔,欲言又止。
他發現自己低估了這個道士。
那在屋檐上如履平地的手段,對絲線的掌控,還有表現出來的速度與力量,已經遠遠超出普通人的範疇。
難道這才是他真本事,平日裏在藏拙?
得道高人啊!
任老爺胖臉上漸漸浮現出意動。
他也想修道啊!
窗戶處的任盈盈滿臉震驚。
她自忖見識過外邊的花花世界,原本對道士之流還有些瞧不上,如今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
這等身手,洋人遇見了也得躲着走。
那身形並不怎麼高大的中年道士,身形一時間在她心中無限拔高。
女弟子他也收吧?
秋生則是衝到九叔面前,驚喜地大叫:「師父,你什麼時候才肯教我真功夫,太厲害了!」
文才則是上來抱住九叔的手左右翻看。
「幹什麼?」九叔故作面不改色,保持着自己的高人風範。
「師父,你的線纏在哪裏,是不是變戲法哇!」文才好奇。
「當然是從身體裏射出來的了,你沒注意到嗎?」秋生笑嘻嘻道,「師父的身體真厲害,都能射出絲!」
九叔一張臉微微扭曲,心說徒弟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射出絲?
「這是高明的道術!」他一人一腳,將兩個倒霉徒弟踢開,斥道,「還不去幹活!」
「什麼活?」秋生揉着屁股問。
九叔指着遠處像是蛆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殭屍,說道:「還不去一把火燒了?」
文才「哦」了一聲就朝着殭屍走去,卻被秋生一把拽住:「你赤手空拳的拿什麼燒?」
「對啊,師父,沒火!」文才撓頭。
九叔無語。
「阿福,還不快去準備火油!」任老爺衝着遠處的僕人大喊。
僕人應了一聲,忙去準備。
不多久,殭屍便燃燒起來。
期間它詐屍起來想跑,被九叔踢皮球一樣在院子裏踹來踹去,撞倒了好幾處院牆。
當整個殭屍燃燒成一堆黑灰時,任老爺才抹了把額頭的虛汗。
「九叔,這次可多虧了你!」他真誠道。
文才連忙插嘴:「還有我呢!」
「對對,還有這兩位小兄弟!」任老爺道,「明日我必將登門拜訪。」
九叔先是瞪了眼徒弟,隨後才衝着任老爺擺擺手,告知不用。
一件事哪有收兩回錢的道理。
要不是這兩個弟子太粗心,何至於鬧到如今這種地步。
回到義莊時看到那掀開的棺材板,他差點嚇死。
所幸沒有鬧出大禍。
秋生又在旁邊開口:「師父,你什麼時候才肯教我們真本事啊?」
文才蹦蹦跳跳地跟着附和:「就是biubiu射線,跳來跳去跟蜘蛛一樣的本事!」
九叔一字眉挑了挑,心道這小子猜得還挺准。
「等你們畫好辟邪符再說!」他嚴肅道,「越是高明的道術,越是得把基礎打牢。」
早就想要開口的任老爺終於插嘴道:「九叔,你看我現在學道術還來得及嗎?」
「太老了!」秋生下意識道。
「太胖了!」文才跟着喊。
師父總說他太胖,更遑論這個體型能抵得上兩個他的傢伙。
九叔點頭。
明明他沒說話,任老爺卻覺得被插得更狠了。
「人有萬世輪迴,陽間陰間,若是任老爺肯從今日起日行一善,生前雖然無法修道,但死後或可成就陰神!」九叔道。
「當真?」任老爺大喜。
「當然。」九叔道。
以前他還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畢竟天地大變,鬼怪橫行,土地城隍式微,不少同門中人都說陰司出了問題,再難恢復。
可見識到時空酒館後,他信心無限。
即便真有問題,大不了自己重整陰陽秩序!
九叔的心態悄然之間已經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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