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離開了,甚至沒帶走葉子。
也沒有帶走記憶。
只因這閉環是虛假的。
這是不成立的歷史。
邏輯不夠嚴謹,無法追溯源頭,就連這過程都像是被精心設計過。
這根本算不上是解決辦法。
蘇北離開前,朝着「世界之樹」做出了唯一的請求。
「替我埋葬我的記憶,封印我今天所看見的任何事情,不允許任何人看見這段歷史。」
「你一定要做到。」
「世界之樹」讀懂了蘇北眼眸里的悲傷,理解了蘇北的意思,卻不懂蘇北為何會這樣去想。
藍鯨很難與螞蟻共鳴。
而祂與蘇北的差距,比藍鯨與螞蟻之間的差距還要差上無數個藍鯨與螞蟻。
但祂還是這麼做了。
它用枝丫穿透蘇北胸膛,替蘇北上了一把鎖。
而在這一瞬間,蘇北用葉子在自己手上刻下了一段內容。
「不要去探究發生了什麼。」
「除非你有了解決末日的辦法。」
「往後看,絕不允許往前看。」
隨後拋落葉子,閉眼放空大腦,遺忘一切。
他帶不走任何東西。
葉子是如此。
記憶亦是如此。
這是一個誰也不願意去相信的真相。
這一刻,蘇北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時間女神」是死的。
祂必須去死,才能阻止任何生命懂得「時間」,借着「時間長河」看到這虛假的起點。
這是對歷史的全盤否定。
這起點一旦被看見,就會輕易粉碎原初大陸現存所有邏輯,讓這個原初大陸變成「幻想世界」。
蘇北不願意承認大家都是虛假的,是被幻想構造編織而製造出的虛擬個體。
一定有辦法的。
一定會有辦法的。
辦法在哪裏?
蘇北緊咬牙關。
「靠你了,完整的我。」
「當你尋找到可以替代一切的辦法,一定要回來改變這段虛假的歷史。」
「因為,大家都是真實存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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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世界之樹」底下。
露彌娜拉愣了愣,感受着「世界之樹」上忽然多出的奇妙律動,忽得閉上了眼睛,滿是迷茫。
她的靈魂完整了。
為什麼?
她不敢說。
她意識到這涉及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背後的真相恐怕足以毀滅世界。
「這是一直存在着的,還是忽然出現的?」
艾琳娜皺眉,「這話什麼意思?」
「祂應該是一直存在的,可就在剛剛我才懂得。」露彌娜拉忽得點頭,自言自語給出了答案,「我學會這個術了。」
「這是「星辰爆」的延伸。」
「原來所謂「星辰爆」,不過是我在重現昨日神明隕落的一幕罷了。」
「這一幕被曾經的我深深銘記,一度認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長而久之,化作了我的這種力量最淺顯的運用。」
「你會了?」艾琳娜笑了。
露彌娜拉點頭,將額頭微微抬起,凝重道:「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導致有一件事情提前了。」
艾琳娜嘆息了一聲,「的確,這連我都想不到。」
「「世界之樹」的穹頂空了。」
「一位偉大而又恐怖的「域外邪神」降臨。」
「祂叫【無名之主——灰霧之上】。」
「祂的力量極為克制「自由」,曾經差點殺死「自由」。」
「而祂現在更加完整,只是氣息泄露,就將整個「世界之樹」籠罩。」
「這麼說,我們死定了?」露彌娜拉挑眉。
「自由」是公認最難殺死的「神明」。
連「自由」都難以逃脫【無名之主】的掌心,更別提她們倆了。
要知道她們倆就在「世界之樹」底下,在對方的力量顯化之內。
這是距離域外最近的節點。
「不。」艾琳娜右掌攥緊左拳擰了擰,擺頭一笑,「忘了說了。」
「三萬年前,我差點殺死祂。」
艾琳娜忽然燃放出無窮光亮,撕裂這層層灰霧,直指穹頂之上。
「沒能獵殺域外至強邪神,這一直是我最大的遺憾。」
「這一次,我會彌補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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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長河」旁邊。
蘇北怔怔坐在了原地。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可仍是能感覺靈魂深處,那尚未褪去的絕望。
他在絕望?
開什麼玩笑?
蘇北擔心過、緊張過、壓力爆滿過,可什麼時候真正怕過?
更何況是絕望?
蘇北感覺到了手心處的瘙癢,可許久未曾抬頭觀望。
他在感受。
感受這種絕望,記住這種絕望,將這種情緒刻在腦海中,印在靈魂深處。
他不打算經歷第二次。
所以他不會忘記這種感覺。
「記住了,就別再犯了。」
蘇北冷冷道,打開手心。
——不要去探究。
蘇北不會騙自己。
蘇北揉了揉太陽穴,陷入了思考。
看似什麼都沒帶回,可這答案已經為蘇北指明了一條再正確不過的方向。
「末日嗎?」
蘇北閉眼,繼續思考。
他看見過末日。
那是他在妖精之森,羽毛筆給出的預言場景。
——艾琳娜。
「光明」?
答案會在艾琳娜身上嗎?
蘇北望向這片「時間長河」,輕輕嘆出一口濁氣。
他現在需要休息一下。
現如今距離末日還有五年,他不必要急躁。
他需要一個良好的精神狀態去探尋真相。
懂得越多,未知越多。
直到如今,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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