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蜀群芳譜第六部第四章傷心的石潤霞（二）

方落雁不由一愣，心中暗道：「昨天我和毋寶瑤在大街上相遇，不過是很湊巧的事情，他怎麼什麼都知道了？」又想到，以他李繼宏李家的勢力，在這京城要想娶哪家的閨秀不可得？再說了，以李繼宏的根底，他何曾對哪一個女子真正動心過？再漂亮的女子在他們的眼裏還不是玩物木偶一個，可他為什麼一定要纏着毋家不放呢？即便是明知道毋老中丞本身就對李仁罕不怎麼有好感，毋寶箱對李繼宏更是深惡痛絕，也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死纏爛打呢？這對一向自以為是眼高於頂死要面子卻又頗指氣使視女色為玩物來說的李繼宏來說很是反常，除非有人強迫他這麼做，而能強迫他的也就唯有一個他老頭子——李仁罕了，他到底想做什麼呢？方落雁不由苦苦的思索道，寶箱？方落雁又笑了，倘單論毋寶箱的姿色來說，僅僅為了這麼一個天天只知道怎麼玩好的媳婦來說，確實不值李家如此大動干戈，可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呢？老中丞在這件事上也從來沒有明確表明過態度，而且只慫恿我去接近寶箱，而那個皇上，在這事上也含含糊糊，還開玩笑似的要我們去競爭，搞什麼？像這樣在大家族之間的聯姻在這個時代很平常，不過李仁罕大蜀軍中權勢很大，有時候連樞密使王處回的帳都不賣，老中丞是文官政權的重要官員，倘若兩家真的聯姻的話，那豈非就成了大蜀最大的家族，就是連皇上都可以架空了嗎？方落雁笑笑的想到，可一想完，卻突然一驚，難道這個就是李家的真正目的？而他們李家的勢力之大，影響之巨竟連老中丞和皇上也不敢輕易翻臉了嗎？那他們如此執着且着急的尋求與毋家聯姻，其目的就更加的難以叵測了，方落雁越想越可怕，突然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笑道：「我在想什麼呢，不就是跟李繼宏有些過不去，怎麼就把李家也想成這樣了？」想着，嘴上卻還是不由呵呵朝着李繼宏笑道：「呵呵，那叫什麼情有獨衷，我們不過是恰好湊在一起她有心請我吃一頓飯罷了，你想哪裏去了，哎，對了，反正你對毋家的姑娘很有好感，晴姑娘你是不用想了，寶箱也有了我，剩下一個寶瑤也還不錯嘛，不管是身材還是臉蛋兒，都是一流的，配你正合適，要不要我幫你說合說合，要是真成了，我還可以叫你一聲姐夫，咱們兩個也不用這樣天天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的了，是不是？」

「你放屁！」李繼宏突然大怒道。

「怎麼了，你幹嘛好好的罵人？」方落雁不由道。

「你要我要那個沒有腦子的傢伙，為什麼你不要？」李繼宏大怒道。

「是啊，為什麼你要我要那個沒有腦子的傢伙，你不要？」方落雁笑着回問道。

李繼宏這才明白墜到方落雁的圈子裏去了，不由道：「哼哼，方落雁，臭小子，你不用跟我來來回回的饒圈子，我提醒你，是給你面子，你要是不識趣兒，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以前對我很客氣是不是？」方落雁笑笑的道。

李繼宏開始上上下下的打量方落雁，終於也笑了，卻笑的有些絕對的陰險笑道：「臭小子，我以前還真沒有覺得你是一個什麼人物，但現在我對你刮目相看了，不錯，相比較而言，我以前對你是很客氣了，壓根兒就沒有想到要跟你動真格兒的，但從現在開始，你最好還是離二姑娘遠一點兒，否則，我就叫你真正嘗嘗本公子的厲害，你不會退縮吧？」

李繼宏的眼光此時看起來是真的說不出的陰險、惡毒，定力稍微差一點兒的人早已經招架不住了，驟遇此目光，方落雁心底也打了一個突，卻隨即笑道「呵呵，你曾經是本公子的手下敗將，本公子還怕了你不成？」

「呵呵，」李繼宏也不由得意的笑了，陰險的道：「好，好，我就怕你不應戰，從現在起，遊戲真正開始！李桂，咱們走！」

路上，李繼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猙獰，李桂不由問道：「公子，你沒事吧，那種人你不值得與他計較的！」

李繼宏卻回過頭來邪邪的看着李桂笑道：「李桂，以前得罪咱們的人都怎麼了呢？」

李桂還不太明白李繼宏的意思，只是伸出手來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問道：「公子，是不是還是馬上請蝴蝶會或者天缺閣的人？」

李繼宏卻搖了搖頭笑道：「還不急，蝴蝶會和天缺閣的人只會殺人，這個小子曾經耍詐廢了我一匹好馬，我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我不會讓他這麼輕輕易易的就死的，你看我的吧！我要叫他身敗名裂，在屈辱和不甘中慢慢的死去，李桂，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折磨人也是一種很好的樂趣了，尤其是和那種不屈不撓的對手，呵呵，呵呵！」李繼宏說着，眸子又突然犀利起來。

街上，方落雁看着李繼宏的背影，一掃臉上的嬉戲笑狀，臉上一片凝重，因為李仁罕畢竟是京城的重臣之一，李繼宏就是他的兒子，而且兩個人都是一樣的陰險狡詐，但自己已經站在了老中丞這邊，與李家發生衝突，已經是遲早不可避免，但更重要的是，自己喜歡寶箱，這就已經足夠了，方落雁嘆了一口氣牽着馬向石府的方向走去。

石府，早已經亂做了一團，石潤霞的房門緊緊的閉着，小壺與一大眾的丫鬟婆子唧唧喳喳的圍在門外，心急火燎的，卻是誰也拿不出個好主意，石青玉卻一個人抱着腦袋做在台階上，腦袋都要給揉掉了，見方落雁進來，不由無精打采的起來道：「二哥，你來了？」

方落雁點點頭，把馬叫給下人笑道：「怎麼，還在鬧嗎？」

「還在鬧，誰勸也沒有用！」石青玉頭疼的道：「你知道，這是她的頭一次，女孩子對這個都很看重的！」

方落雁也笑了笑，拍着石青玉的肩膀笑道：「不用怕，誰都有第一次，只要過去了就行了，讓我去看看，管保待會兒給你領一個活蹦亂跳的妹子出來！」

「哼，王雨知，他有什麼好，霞兒這麼對他，他還是那麼不領情，我真想立刻就去找他理論理論，起碼也要跟他狠狠打一架才能出這口氣，我們石家的人在他眼裏就那麼不值錢任由他欺負嗎？」石青玉氣呼呼的道。

方落雁更是好笑，道：「也好，那人一塊死腦筋，我也早看着不順眼了，這樣吧，待會兒我要還是勸不好霞兒，咱們弟兄倆一塊兒去找他算賬，先把他打趴下，然後叫他親自來給霞兒賠禮道歉，好不好？」

一句話說的石青玉也笑了，道：「你快去看看吧，平時別看她最愛跟你拌嘴，但也最聽你的話，但你還是小心些，我就是被她給轟出來的，背上挨了一腳，腿上挨了一腳，你小心些！」

「你是不是罵王雨知了？」方落雁笑道。

「是啊，他那麼對霞兒，我自然要多少罵他幾句了，怎麼了？」石青玉道。

「那你那兩腳就挨對了！」方落雁笑笑道，在石青玉驚愕的眼光中邁上台階伸手拍拍門叫道：「霞兒，開門，我是你二哥，我有話跟你說！」

房間裏還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依舊是在嗚嗚的哭，哭聲很壓抑，很明顯是蒙上了被子，方落雁等了半晌沒有開門，突然提高聲音笑嘻嘻的道：「霞兒，我可是替那個什麼叫做王雨知的傳話來的，你要是不聽的話，我就走了！」

房間裏的哭聲漸漸的停了，但門還是沒有開，方落雁卻看着門嘻嘻的笑道：「你要是真的不想聽的話，那我真的走了？」說着，轉身裝作欲走。

果然不出所料，吱呀——一聲，門開了，石潤霞就站在門口，臉上哭的粉融脂潤，一臉戚容的道：「進來吧！」

方落雁看了石潤霞的樣子，想她平時總一派颯武的樣子，現在比平時柔媚了幾分，反倒顯的更好看了，不由打趣兒她笑道：「我剛才還以為你不想叫我進來了呢！」

石潤霞卻關了門道：「我只問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麼真的假的？」方落雁裝糊塗的笑道。

「就王張公子叫你傳給我的話兒呀！」石潤霞急道。

「嗯，這個，霞兒啊，你就這樣接待客人嗎，連個座位都沒有，我從那麼大老遠走過來，喉嚨都冒煙兒了，你能給我端杯茶來嗎？」方落雁卻好整以暇的道。

石潤霞咬咬牙，給方落雁拖了把椅子，又從桌子上拿了一杯茶狠狠的塞進方落雁手裏憤憤的道：「你現在該說了吧？」

看着石潤霞那期待的眼光，方落雁突然促狹的問出了一句：「霞兒，你就真的那麼喜歡王雨知嗎？」

「二哥，你這話什麼意思？」石潤霞一愣，問道。

「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你會願意就此放棄嗎？」方落雁卻依舊笑着問道。

石潤霞不由扭了頭問道：「二哥，你究竟想說什麼？」

方落雁笑笑道：「那匹馬是李麗妃先前送給他的，他到現在還忘不了她；不過，霞兒，你自認為自己現在的魅力比一個已經嫁出去了的女人差很多嗎？」

石潤霞的火兒騰兒的一聲就冒起來了，怒道：「我有什麼不如她？她當時再好，但現在進了宮，也不過是個影子而已，我又有什麼怕她的！」

「對嘛，這才是我的那個二妹嘛！」方落雁不由高興的拍着石潤霞的肩膀笑道：「其實呢，那個王雨知總是念念不忘舊情，可不也正好說明了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男人嘛？再說了，雖然今天他對你大動肝火，但昨天他對你硬要他的大青花的時候也沒有表現的太過反對，這也就說明你以前對他的很多事情，他還是很有感覺的嘛，要是別人，他會乖乖的把馬讓出來不去要？是不是？所以他現在的心情應該是在該與你正式交往還是該繼續忠於他對李麗妃的那段感情之間徘徊兩難矛盾之中，要不今天也會表現的那麼暴躁？是不是？你要是現在退縮的話，那你就前功盡棄了，可你現在要是再加一把勁兒，哪怕就像天平上加上半粒的米，只要王雨知在感情上稍微向你這邊傾斜一點，為你打開一點兒缺口兒，肯於接受你了，那麼往後就憑你的本事，他王雨知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方落雁說一句，石潤霞就點一下頭，不由又高興起來，咯咯的笑道：「嗯，二哥，你分析的還真有那麼一點兒事，我看也是，要不他見了我總躲，那麼怕我，哼，這下我知道他心裏怎麼想的了，那我就更要主動出擊了，這下我看他還跑的了？」石潤霞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光，卻又朝着方落雁笑道：「哎，二哥，你是怎麼想到的，不會真的是王公子叫你來傳話吧？」

方落雁不由摸了摸鼻子笑道：「你這個死丫頭，總那麼聰明，一猜就猜出來了，他那麼生氣，還會叫我傳什麼話，不過是我不想看你錯過一個好男人，更不想那臭小子白白丟掉一個既賢淑又大方又文靜又不粗野的好姑娘罷了！」

石潤霞一聽就知道方落雁在蔫自己，不由朝着方落雁笑濃濃的道：「是嗎，二哥，你是在誇我嗎？我既然有那麼好，你為什麼不娶我，卻總在姓毋的那個丫頭面前晃來晃去呢？要不咱倆成了？」說着身子便暖暖的靠了過來。

「打住，打住！」方落雁連忙像兔子一邊向旁邊跳了開去，身上的汗已經出來了。

「咯咯咯咯咯咯……」石潤霞在那邊笑的前仰後合，快意的笑道：「二哥，怪不得璧姐姐總說你是有色心沒有色膽，原來真的如此，真不知道以前那些小姑娘們都是怎麼看上你的！看來這事兒有必要跟寶箱說一說，只定有趣兒！」

「別說，你千萬別說！」一聽又要跟毋寶箱說，方落雁一下子就慌了，連忙道。

「那你給我什麼好處呢？」石潤霞卻好整以暇的看着方落雁笑道，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

一看見石潤霞這樣的眼光，方落雁就知道跑不了了，只得嘆了一口氣道：「好吧，算我倒霉，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吧，我答應你！」

「呵呵，這才是我的好二哥嘛，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忙的，是不是？」石潤霞立即又一下子沖了過來抱住方落雁的胳膊，親熱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快說吧，我一定做到，行了吧？」方落雁無奈的道。

「其實也沒什麼了，只是請你把他約出來吃飯，給我們創造一個時機會罷了，沒什麼難的，不是嗎？」石潤霞笑道。

「我想要我做的事不會只有這麼簡單吧？」憑經驗方落雁知道自己絕對不會這麼輕鬆。

果然，石潤霞又湊過來在方落雁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