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馬風馳電掣般朝着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餘歡雙手穩穩地掌控方向盤,拂面而來的暖氣烘得他睡眼朦朧,不自覺地張開嘴巴,打起了哈欠。
副駕駛那邊,與之同步的哈欠聲悠悠傳來。
聽聞此聲,餘歡合攏嘴巴後,臉上浮現出一抹輕柔的笑意,說道:「老婆,確定要早起健身嗎?要不要延後一天?」
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我是歌者》才落下帷幕,從賽制的角度而言,第一期和第二期共同構成了第一輪的兩場演出;黃貫鍾兩期綜合下來,最終被淘汰。
看完節目,一碗丈母娘煮的芝麻湯圓吃進肚,他們方才從小區離開。
此刻,儀錶盤上顯示的時間,已然超過了十二點半。
林有容淺淺伸了個懶腰,視線偏向窗外的街景,一錘定音說:「那晚上回家再練。」
「闊以。」餘歡微微頷首。
街邊的店鋪大多已閉門謝客,緊閉的卷閘門在路燈的映照下反射出清冷的微光。
偶爾有一兩家 24小時便利店依舊亮着燈,玻璃門上的霧氣,模糊了店內的景象。
在睏倦中沉默了片刻。
餘歡忽然想起晚上回娘家進門時的話題,此際兩個人共處一車廂,不禁出聲問道:「我倆見第一面的時候,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很二逼?」
聽到他突然提及此事,林有容口罩底下傳出銀鈴般的清脆笑聲。
她稍作思索,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啊當時我工作壓力很大,我爸還動不動就要給我相親,我真的很煩悶很不開心那個時候,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非要我回來陪着吃一頓飯我忙得連覺都睡不好,但是你」
餘歡專注地聽着,她斷斷續續,突然沒了聲音,似乎正在斟酌說辭。
不禁笑着追問:「我怎麼了?」
「反正,我覺得你幽默風趣,既有禮貌又體貼,與你相處的時候唔格外放鬆」
餘歡笑說:「可後來萬萬沒有想到,我是個老油子,對吧?」
林有容鼻子裏「哼哼」一聲,不置可否。
餘歡突然又疑惑又好奇地轉而問道:「你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為什麼用錢攻擊我的軟肋,誘惑我,要我跟你假結婚?」
林有容嘻嘻一笑,一字一頓地說:「秘密!」
「莫不成,你對我一見鍾情,再加上言情看多了,然後使出這一招的吧?」
「才不是!」
林有容的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餘歡瞥了一眼,壓住嘴角淺淺地打了個哈欠:「意思是不能說?」
「反正,等我願意說的時候再說。」林有容下巴微微上揚,帶着幾分傲嬌。
這傲嬌的話音,讓餘歡不禁啞然失笑:「行,以後能給我揭曉就行。」
不多時,抵達了家樓下。
兩人先後下車。
林有容去打開捲簾門,餘歡則開始卸貨。
小兩口在無聲中默契協作,很快便將小寶馬停進了車庫。
這大半夜的餘歡也沒有戴口罩,雙手叉腰站立着,俯瞰林有容蹲身鎖門的側影。
家樓下的空氣仿若凝固,無風亦無雜音,在這一片靜謐之中,餘歡嘴角不由自主地噙着一抹柔和且溫暖的笑意。
「親愛的,等下你要多跑一趟哦。」林有容抽出鑰匙,直起身來拍拍手上的灰塵。
「你不拿東西,我多跑兩趟也沒有關係。」
餘歡話音一頓,臉上滿是堅毅的神色:
「八塊腹肌,就從現在開始!」
林有容莞爾一笑,把口罩拉到鼻子尖下面,深深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移步走向路沿邊的大箱小箱。
餘歡加快腳步越過她,拿起豎立的瑜伽墊以及行李箱上面的電腦包,轉身遞給她:「你拿這兩個上樓就行。」
林有容瞄了瞄堆在一起的箱包,卻是先上前一步,彎腰以左手拎起了一個結他箱:「這樣你就只要再下來跑一趟了。」
「闊以,聽你安排。」
餘歡笑着把電腦包掛在她的右手腕,再把瑜伽墊綁帶勾在她的右手指。
他自己隨即一手提着一個結他箱,率先朝樓梯間入口大步邁去。
兩道此起彼伏的腳步聲,踏亮了聲控燈,昏暗的樓道瞬間被昏黃的燈光所填滿。
林有容跟在後面,微微仰頭看着餘歡高大的身影在前面攀登晃動,話音中帶着笑意說道:「你把東西放在門口,就直接下去搬行李箱吧。」
「可以,也免得碰到小概率事件,被人給提走了。」
「不至於吧,有大幾十斤呢!哪怕別人提着也走不遠,倒是要辛苦你搬上樓啦。」
「不辛苦,剛好鍛煉一下手臂肌肉。」餘歡被純愛戰士的馬甲線,激起了滿滿的健身幹勁。
聞聽他這般口吻,林有容忍俊不禁地輕輕一笑。
餘歡將結他箱小心翼翼地豎立在門口,待林有容踏上平台,隨即轉過身,如風般三步並作兩步下樓。
原本依次熄滅的樓道燈,因着他的移動,又從上往下逐漸亮起。
走出樓道間後,只見那個沉甸甸的行李箱,在路沿上安靜地等候着他。
餘歡腳步不停,徑直走到近前,深吸一口氣,彎下腰,雙手緊緊握住行李箱的把手,奮力往上一提。
至少六十斤的重量,瞬間讓他的手臂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肌肉也緊繃起來。
步伐沉重地來到樓梯口,抬頭望着那長長的樓梯,他再次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艱難地向上攀爬
林有容把一應物件都搬進家中之後,換上可愛的粉色凱蒂貓拖鞋。
第一件事便是去廚房尋了塊乾淨的抹布,擦拭結他箱上面的微許塵土。
聽到輕緩的叩門聲,她連忙放下抹布,起身走到門後。
手掌搭在門把手上,打開貓眼蓋子瞧了一眼後,旋即向下轉動開鎖。
緩緩推開門,看到他額頭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滾落,尤其是那喘着粗氣的模樣,讓林有容嘴角不禁漾起笑意,連忙側身讓開位置。
「親愛的,你趕緊先去洗個澡,我給你拿衣服,到時候給你掛門上。」
「好。」餘歡心中一暖。
應聲後一步跨上門檻,尚有餘力,小心翼翼地將行李箱放下。
這行李箱,顯然是有些年頭了,單向滾輪推動起來「嘩嘩」作響。
把行李箱推到進門一側,反身將門鎖好,肌肉緊繃之後產生的酸疼感逐漸蔓延開來,他不自覺地甩了甩手臂,走到鞋櫃前。
林有容手中拿着抹布,蹲下身擦拭行李箱的滾輪,回頭見餘歡換上拖鞋後,徑直朝着衛生間走去。
她連忙說道:「你把吸水拖把打濕一下放在門口,我等下要拖地。內褲記得放盆里哦,我知道你們男生習慣丟洗衣機,不過我可以幫你洗。」
餘歡心裏暖意融融,嘴角卻泛起一絲促狹的笑意,頭也不回地說:「我又不鎖門,你自己進來拿。」
「呸!」
林有容當下就啐了一口。
餘歡憋着笑,腳步綿軟地走進衛生間。
雖然昨天才洗過澡,但今天晚上圍巾不離身,出的汗着實不少。
依言把吸水拖把放在廁所門外,靠牆擺好,便隨手將門扉關攏,脫得一絲不掛地走進淋浴間。
餘歡閉着眼睛抬起頭,任由熱水直接淋在臉上,再順着身軀滑落。
「嘩啦啦」的水流聲中,一番搓洗後,他很快便關上了水龍頭。
疲憊感被熱水衝去了大半,只剩下深深的睏倦。
玻璃隔斷上凝聚了一層厚重的霧氣,餘歡輕輕拉開玻璃門扉,探出腦袋瞧了一眼。
看到球形門把手上掛着一個鼓囊囊的膠袋,裏邊顯然裝的都是衣物。
餘歡連忙弓着身子出來,在冷空氣中,哆哆嗦嗦地自牆上的架子拿干毛巾。
一邊擦乾身體,一邊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林有容是什麼時候送衣服進來的。
總重要的是——
她有沒有偷看他洗澡!
餘歡穿上睡衣,出門後依言將內褲扔在洗衣機旁邊的小盆里,隨後拖着略顯沉重的腳步走到洗手台。
吹風機火力全開,迅速吹乾頭髮,又三下五除二刷完牙。
餘歡緩步來到客廳環顧一圈,未見林有容的身影,便徑直朝關着門的臥室踱步而去。
門開的瞬間,一股暖意隨風拂來。
新空調顯然已被林有容啟用。
他忙不迭邁步而入,隨手碰攏門扉。
瞧着林有容在床前忙碌的身影,深吸一口氣,感受着這舒適如春日的溫度,臉上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老婆,你在裝被套啊?」
「我把次臥那床薄一點的羽絨被換過來了。」林有容拎着蓋被兩角,利落地抖了抖。
「哦。」
餘歡微微頷首,趕忙幾步上前欲要接手,溫聲說道:
「這麼晚了,你趕緊先去洗漱吧,我來。」
林有容轉頭瞧了一眼他滿臉的疲倦,微微眯起眼睛笑着說:「馬上就好了,倒是你,晚上早點睡啊,養足精神,明天還要東跑西跑搞團建。」
餘歡望着林有容,眼神中滿是溫柔地說:「老婆,有你真好。」
林有容俯身拉上被子的拉鏈,拍拍床墊,笑着說:「少貧嘴了,趕緊睡吧。」
話音剛落,便轉身往門口走去。
餘歡嘴角噙着笑意,目送她關上門扉,回頭走到床尾。
迅速脫下睡衣睡褲掛在衣帽架上,如春的暖風,從上方的空調徐徐吹拂而來。
餘歡左手拿着手機,右手下意識搭在衣擺,在這種宜人的溫度下,想跟往常一樣穿條褲衩子睡覺。
可一想到林有容的川字馬甲線,再念及自己的一塊腹肌——
算了算了。
純愛戰士把他這個老油條,屬實弄得有些身材焦慮。
餘歡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尋思着晚上已經惹她生氣,這麼晚還纏着她練習手藝跟吻技,那就真的有點不懂事了。
一念至此,決定老老實實直接睡。
整個人朝床頭拱了拱,後腦勺陷進柔軟的枕頭裏,用盡最後的精氣神,在床頭櫃給手機充上電。
即使明亮的吸頂燈有些刺眼,然而餘歡把蓋被往肚子上一拉,眼睛一閉,困意便如潮水一般洶湧襲來,瞬間將他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尖銳的鬧鈴聲驟然炸響。
餘歡猶在睡夢之中,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擾,眉頭緊皺,眼皮顫動了幾下,卻怎麼也睜不開。
他的大腦試圖分辨這惱人的聲音來自何處,意識也在努力地掙扎着往上浮。
隱約感覺到正處於側臥的睡姿,被子只從腳蓋到了腰部。
右側胳膊又酸又麻,沉甸甸的重量,似乎肘窩被什麼重物壓着
不用想,肯定又被林有容枕在了頭下。
刺耳的鬧鈴響個不停,餘歡努力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些。
在迷迷糊糊之中,發覺左掌似乎握有什麼東西。
他下意識地,輕輕一摁。
纖薄的料子之下,充實到仿若摁在一個注滿了水的空氣球上。
綿軟。
又帶着一種微妙的阻力感。
他的手指微微蜷縮,試圖更清晰地去感受。
下一刻,右胳膊驀然一輕。
餘歡瞬間就清醒過來,強自睜開了眼睛。
只見林有容近在咫尺的臉蛋,正抬着腦袋瓜,眼神中滿是嗔怒。
餘歡這才意識到了,他抓着的竟是林有容的.
林有容一把推開他的手,頷首低眉,輕言細語:「這大早上的,你幹嘛呢」
臉頰瞬間紅得如同熟透的蘋果。
餘歡壓下些許尷尬的情緒,趕忙抽回胳膊轉過身,在床頭櫃摸到手機,輕輕摁下電源鍵。
鬧鈴聲霎時一滯。
他喉嚨乾澀地解釋道:「我才剛被鬧鐘吵醒,睡迷糊了——」
餘歡話音未落轉回身,卻只看到了林有容的後腦勺,以及搭在枕頭上的如瀑秀髮。
她下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裏面,耳垂紅得宛如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
依稀記得剛才就跟他一樣,上半身沒有蓋被子?
「老婆你昨晚是不是——」
「別吵!我要再眯一會!」林有容陡然出聲打斷了他。
餘歡品着她略微發顫的聲音。
聲調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多了幾分慌亂和失措,還透着明顯的緊張,短促而急切,像是急於結束這個令她尷尬和不安的話題。
「哦。」
餘歡撓了撓頭,應了一聲後,嘴角卻不禁泛起粲然的笑意。
正當他一骨碌下床,穿上拖鞋的時候,悶悶的話音忽然傳入耳中:
「以後可不許說我防着你了。」
餘歡回頭看了看,只見林有容整個人都已躲進了被窩。
陷入了鴕鳥模式。
他不禁啞然失笑地說:「我昨天晚上,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你還這麼在意的啊?」
林有容把腦袋從被窩裏探出一點,淺淺露出小半張臉蛋,聲音帶着一絲嬌嗔和羞澀,連聲說道:「你平時心裏肯定是這麼想的,然後不自覺就說出來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