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趙泗與王離一人一案。
案上有切好的羊肉,雞肉,酪漿,豆子,肉醬,粉糍,鹽巴,韭花醬以及不知名的青菜等等……
案邊置一小鼎,炭火烘烤,清水沸騰。
「軍營之中,食物簡陋,足下見諒!」王離笑着開口。
「已是十分豐盛了!」趙泗笑着搖了搖頭。
秦朝官方供給的伙食往往和爵位高低有直接聯繫。
趙泗現在爵位只有一級,這是之前在琅琊的時候定下來的,所有人都爵升一級,是最低級的公士。
低級爵位的官方伙食規定只有一斗粗糧,以及劣質的鹽巴塊。
粗糧是真的粗,並不是現代傳統意義的粗糧,而是不脫殼的糧食。秦朝時期脫殼技術也比較落後,脫殼工藝較為費時費力,成本較為高昂。
趙泗在船上已經過的夠差了,乾菜,以及近乎變質的各類野果,魚,海帶,貝殼,總之在這個時代環遊世界就別想着伙食能有多豐盛,靠岸都是一件麻煩事,要命的是很多地方壓根荒無人煙,你靠岸以後也不見得能夠補充糧食。
魚和各類海產品倒是沒少吃,船艙里還有大量鹹魚干,實實在在給趙泗要吃吐了。
上岸,然後吃頓好的,就是支撐趙泗歸秦的動力之一。
沒想到,下來直接被軍管了,軍營的伙食更是一言難盡。
粗糧那是真的剌嗓子,煮透了也是那樣。
趙泗甚至有點懷念啃鹹魚乾的日子了。
王離不愧是狗大戶,哪怕在軍營之中請吃飯都能這麼豪華。
可惜,沒有趙泗最愛的牛肉。
不過熟讀網絡小說的趙泗知道耕牛在古代極為重要,甚至直接受到法律保護,畢竟這玩意跟農業息息相關。
也不知道秦朝有沒有相關法律。
「請同食!」王離笑着行了一禮,大概是朋友宴會的禮節?
趙泗也不懂禮,只能含糊學了個樣子,舉起案几上的酪漿隔空示意一飲而盡。
不是酒……
趙泗注意到酪漿裏面的米粒,本以為是米酒之類的東西,但是喝下去一點酒味都沒有,味道酸酸的,喝起來還可以,比較開胃,相當於一種風味飲料。
飲完酪漿,趙泗輕車熟路的將羊肉鹽巴置於鼎中開煮。
這種形式很像吃火鍋,或者說這種形式本就是火鍋的前身。
膾炙煮醃,四種主流烹飪方式。
煮自然就是如面前一般,將食物煮熟,平民用陶罐煮糧食,像王離這般的狗大戶吃起來就更有講究,食材置於案,食客自煮。和火鍋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炙就不必多說,就是烤,可以認為是烤肉的前身?
醃就是醃鹹菜肉醬肉乾鹹魚等都屬於醃的範疇。
膾就是吃生的,生魚片,生肉片……在這個烹飪手段匱乏的時代風靡一時。用現代話來說就是吃刺身。
當然,歷史記載吃死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羊肉置於鼎中,配合着鼎中雜七雜八的香料,開始緩緩沸騰,白煙翻滾,香味撲鼻而來,羊肉上下沉浮,時隱時現。
趙泗又品嘗案几上的粉糍。
算是一種小點心,應該是米粉做的,吃起來粉粉糯糯,初嘗可能覺得屬於一般味道,甜味很淡,對味覺刺激不強,但是並不膩歪,也不會顯得特別干,吃起來十分順口。
趁着和王離聊天的檔口,趙泗又涮了一下不知名的青菜。
味道上來說好像是白菜?
但是和現代的白菜形狀上相差甚遠,還沒進化完全?也不是小白菜的模樣,給人一種半吊子的感覺。
肉需要煮久一點,趙泗一來是喜歡吃熟食,二來是因為這個時代感染寄生蟲那就是真的沒救了,不像後世還能去醫院掙扎一下。
趙泗就先涮青菜吃,不過考慮到青菜上可能有蟲卵,趙泗也還是涮的久了一些,主打的就是一個惜命。
待涮好之後,抹上韭花醬嘗了一下。
味道算不上特殊,就是青菜加韭花醬甜味的味道。
爾後又嘗試了一下蘸黑乎乎肉醬,。
趙泗眉頭緊皺……
「這他媽什麼肉弄出來的肉醬?」趙泗心中暗道。
又咸,又苦,還發腥……
趙泗逐漸意識到了不妙,他可能高估了這個時代的飲食水準,調味料的匱乏和吃法上的匱乏外加沒有科技於狠活,恐怕很難讓趙泗這個從小受到科技與狠活薰陶的傢伙滿意。
待肉煮熟,果不其然……
寡淡無味……可以蘸韭花醬和鹽粒吃。也就那樣……
趙泗倒不是挑嘴,吃東西都吃不下去。
他在船上吃的比這垃圾的多。
主要還是心態出了問題,他是抱着享受美食犒勞味覺的心態來的,這麼多在這個時代堪稱珍貴的食材,吃起來實在是食之無味。
王離注意到趙泗的眉頭,面色一頓開口說道:「可是飯食不夠可口?」
趙泗點了點頭,爾後為了避免王離誤解開口解釋到:「食材已經足夠豐盛。」
趙泗不想浪費一案幾的食材,就這麼寡淡無味的吃下去是對優秀食物的不尊重。
仔細想想,從海外帶回來的辣椒還有存貨,趙泗心中逐漸有了注意。
趙泗看向王離道:「我從海外帶來一味香料,食之辛辣,置於鍋中,肉味甚美,足下可要嘗試一二?」
王離一聽是海外來的,完全沒見過的全新作物,當即點頭應允。
「可有牛油麻椒,搭配一二更好!」趙泗開口問道。
「有!」
牛油和麻椒都很珍貴,牛油不用多說,麻椒這玩意現在幾乎完全就是野生,產於秦嶺附近,又是香料。
香料這玩意,在古代那就是軟黃金。最起碼在沒有廣泛種植之前,價比黃金。
而不巧的是,這些對於王離來說都不算甚麼。
作為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傢伙,又備受爺爺王翦寵愛,沒有經歷過王賁的慈父教育,王離可以說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王離吩咐人去取,趙泗見仆在側即將離去,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若有牛肉,可再切些牛肉……」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沒辦法,趙泗是真的饞牛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