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子一家生活在貧窮的小山村,他的妹妹有一雙二手的球鞋,那是有一次城裏的親戚來探親時送給妹妹的。
某一天他去為妹妹取回修好的鞋子,卻不慎將鞋子遺失。因為害怕父母的責罰,小狗子央求妹妹與他達成協議:每天妹妹上學時穿他的鞋子,然後下學後再換給他去上學。
小狗子原本打算找回鞋子,但努力了幾次始終沒有找到,最終只好放棄,然後決定買一雙新鞋子。
為了賺錢買到新鞋子,他嘗試跑到河裏抓魚,可辛苦了半天抓來的魚卻被小夥伴們給偷吃了。
他又去抓知了,偷偷摸摸的拿到集市上買,差點被當做投機倒把的抓起來。
好不容易拿到了錢,這個時候農閒去城裏建築隊打工的父親卻受了傷,為了給父親治病,花去了小狗子辛苦賺來的錢,小狗子買鞋的想法再次泡湯。
後來小狗子看到了公社舉辦長跑比賽的通知,比賽的獎品里恰好有一雙鞋子。
小狗子費盡心思終於參加上了長跑比賽,可他個子矮,根本跑不過那些大孩子,一路拼了命的奔跑,眼前晃動的全是妹妹放學後與他換鞋的畫面。最後,他跌倒了,為了勝利,他又不顧一切的爬起來沖向終點,但可惜的是他連前十名都沒有跑進去。
當冠軍享受着勝利的掌聲和獎品時,小狗子眼含淚水,充滿失望。
而在另一面,傷愈的父親終於拿到了建築隊的補償,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小狗子和妹妹買新鞋子。
難過的小狗子回到家中,發現父親已經給妹妹和他買了新鞋。
他脫下已經破爛的舊鞋子,把滿是水皰的腳泡在溪水裏,洗完了腳,他就可以穿新鞋子了。
這時一條小魚向他遊了過來,圍繞在他的腳邊。
《小鞋子》是伊朗導演馬基德·馬基迪編劇並執導的電影,電影在1997年上映,獲得了幾個電影節的獎項,但都不是重量級的。唯一值得稱道的是,入圍了當年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
這部電影以溫情的目光關注了貧困兒童去以自己的方式去實現一個夢想的全過程,充滿了人文主義關懷,純真、善良、友愛、積極這些珍貴的品質在影片中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雖然電影在當年並沒有取得什麼突破性的榮譽,但卻深刻的影響了此後三十年伊朗電影乃至亞洲電影的發展。
就好比章藝謀帶着《紅高粱》在柏林電影節上橫空出世,深刻的影響了之後的中國影壇一樣。
《小鞋子》和導演馬基德·馬基迪也讓伊朗電影從此走上了一條關注現實、兼具人文主義關懷的道路,在世界影壇異軍突起,樹立起屬於自己的獨特風格。
可以說,伊朗電影在2010年以後在世界影壇的發軔,離不開《小鞋子》這部經典電影的影響。
林朝陽將這部尚未誕生的電影以文字的方式呈現出來,又做了本土化的處理,既保留了原著積極溫暖的風格,又將文字的美感注入到故事當中,讓這部綻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讀到最後,小狗子終於如願以償的獲得了他夢寐以求的鞋子,想像着他把自己那雙稚嫩卻滿是水皰的腳丫放進清水之中,吳穎芳不禁潸然淚下。
「怎麼還哭上了?」
陶玉書發現了她的異樣,連忙問道。
吳穎芳抹着眼淚,哭唧唧的說道:「玉書,許靈均的這部新你一定要看看,寫的太好了!」
「嗚嗚!他怎麼這麼會煽情啊?我都沒打算哭!」
吳穎芳越是這樣說,越是忍不住眼淚。
的後勁逐漸上來,她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一些自己幻想出來的畫面。
貧寒的家庭、和妹妹換鞋穿去上學的孩子、為了一雙新鞋子而努力奔跑的瘦小身影
其實林朝陽並沒有在里刻意煽情,但每一個讀者都有自己的思想。
通過抽象的文字傳遞出來的信息和情感經過大腦的處理,雖然沒有影像來的直觀,但卻更有衝擊力,讓人久久難以忘懷。
聽着吳穎芳的話,陶玉書這才明白,敢情她是看哭的。
她看着吳穎芳的樣子,哭笑不得的同時,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得意來。
她是《小鞋子》的第一個讀者,自然清楚這部的內容,當初她在看稿子時也不禁幾度濕了眼眶。
不過她跟吳穎芳不同,她除了在愛情上比較盲目,大多數時候都很理智,很少有會為了一部而落淚的時候。
《小鞋子》的可貴之處不在於歇斯底里的悲傷和肆無忌憚的宣洩,恰恰就在於它的積極、善良、溫暖和人文關懷。
在丈夫那詩意的文字處理下,這個簡單質樸的故事絲毫不顯得單薄和乏味,反而深刻雋永,令人讀完後內心充滿了力量和希望。
「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都哭腫了,一部而已。」陶玉書安慰道。
「什麼叫而已?」
吳穎芳正哭着,聽着這話不樂意了,「你沒看過就別瞎說,這可不是普通的。」
她紅着眼睛,抽着鼻子,「我跟你說,這部比《牧馬人》強得多,除了那些名著,是我這兩年看的最好的。」
「許靈均許靈均他」吳穎芳抽泣着,「他寫鄉土,比趙樹理、比沈叢文寫的都要好!」
吳穎芳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讓陶玉書萌生一股不勝惶恐之感,「你說話別這麼誇張,讓別人聽見了,不僅要跟你爭辯,可能連許靈均都要被言語討伐一番。」
「辯就辯,真理越辯越明!我還怕他們不成?許靈均寫的就是好!」
正所謂一粉頂十黑,陶玉書看着吳穎芳這會兒的表現,無語的搖了搖頭。
「好了,不說了。馬上要上課了,趕緊走吧。」
陶玉書催着吳穎芳去上課,走路的時候吳穎芳還不忘對她說:「玉書,你評論寫的那麼好,這回可要好好讀一讀這部《小鞋子》,多給它寫幾篇評論。」
「嗯,有時間肯定寫。」
陶玉書敷衍着說道。
兩人往馬上要上課的教二樓走去,正說着話,迎面看見班裏的同學胡何平從男生宿舍出來。
「何平,伱幹嘛去?」陶玉書主動跟他打了個招呼。
「玉書!穎芳!我去校外參加個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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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何平跟二人打了個招呼,急匆匆的騎着自行車與二人擦肩而過,看上去形色匆忙。
「他幹嘛去?」陶玉書看着他的背影好奇的問道。
這會兒馬上要上課了,居然連課都不上了。
「你不知道?他最近跟《今天》那幫人走的很近,估計是去參加《今天》的活動吧!」吳穎芳有些艷羨的說着。
最近半年時間裏,《今天》這份由一群詩人和大學生所創辦的民間刊物在燕京各大高校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影響力,在學生中間廣受歡迎,更有許多人以能與《今天》的創刊團隊有交集、參加《今天》的活動為榮。
要是能有篇作品發表在《今天》上,那就更好了。
吳穎芳說的沒錯,胡何平最近跟《今天》的人走的很近,今天曠課也是為了參加今天的活動。
他出了燕師大的校門,一路來到東四十條胡同附近,拐過一座樓房,走過一截狹小的甬道,又拐過了一間院子,最後來到了一間大雜院內。
這裏是《今天》的創辦者之一、也是靈魂人物趙振凱的家,是《今天》編輯部和作者們日常聚會的地方。
今天的聚會是一場詩歌討論會,胡何平在兩個月之前開始給《今天》投稿,雖然作品一直沒有被錄用,但也逐漸跟《今天》的一群人熟悉了起來,今天他是應楊練的邀請來的。
趙振凱家的院子是個院中院,大雜院的佈局有些凌亂,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三點,太陽逐漸西斜,沒了陽光的直射,院子裏聚集了二十多號年輕人,透着一股神秘而莊重的氣氛。
討論會的地點在正房旁的一間大屋,趙振凱主持會議,這是胡何平第一次見到趙振凱本人,他格外激動。
不僅是趙振凱,今天的現場還有幾個現如今在燕京非常知名的詩人,大多數都是男青年,有的人是工人、有的是大學生,大家身份不同,但都是因為對詩歌的愛好才匯聚於此。
聽着眾人的自我介紹,胡何平只感覺熱血沸騰。
會議由趙振凱主持,與想像中慷慨激昂的氣氛不同,討論會的氣氛有些壓抑。今天既是討論會,也是鑑賞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文化底蘊和理解方式,對於詩歌的理解和表達自然也各不相同,所以難免有爭論。
不到半個小時時間,大屋內充斥着爭吵聲。參加會議的幾個女同志也被屋裏的煙霧繚繞熏的夠嗆,怨聲載道,趙振凱不得不宣佈暫時休息。
一群人來到院裏透透空氣,三三兩兩的散落在其中。
胡何平與楊練熟識,站在了楊練的身旁,看着他與人閒聊,胡何平記得正與楊練聊天的這個女學生自我介紹好像是燕大的。
「你那首詩的意象太抽象了,作為詩人本人當然是能理解的。但讀者全憑對文字的想像和審美來代入詩歌,我感覺這樣不利於詩的傳播。」
面對女生的否定,楊練一直抽着煙,等這根煙抽完,他才緩緩開口。
「我是覺得詩歌的意象或者是象徵其實是在拓展它的邊界,也是在拓展人類思維和感受的邊界,這會大大提升我們在藝術欣賞時的審美空間。
如果像你所說的,一味的為了遷就讀者而做一些簡單的處理,我覺得那樣反而對詩歌的發展是不利的。
我們寫新詩,不僅是要傳達一種新的創作理念,更是一種新的價值觀念的確定。
我們不再要過去的那種假大空的東西,要把人作為人來書寫和歌頌。
人不應該是像一顆草那樣等待救贖,也不應該像螺絲釘那樣受歷史的驅使。
詩歌就是詩歌,與過去相比,我們更追求它本身的意義和它能帶給讀者的美感,而不是附加在外面的那層東西。
詩要像詩,要有詩意!」
楊練的語氣並不激昂,但卻輕易的征服了女生的勝負欲,她看着楊練的眼神不自覺間帶上了幾分崇拜和仰視。
這個時候她旁邊的羊角辮女生說道:「誒,今天出的《燕京文藝》你們看了沒有?」
羊角辮女生突然提到《燕京文藝》,話題拐的不可謂不遠,但楊練還是回道:「沒看,怎麼了?」
「沒什麼。許靈均在上面新發表了一部,我就是想聽聽你對這部的看法。」
楊練搖了搖頭,沒看過的東西,他自然不方便發表意見。
羊角辮女生的話倒是讓胡何平有了參與聊天的機會,「是那部《小鞋子》嗎?」
「對,你看了?」羊角辮女生問他。
「沒看完,才看一半。」胡何平如實回道。
「你覺得怎麼樣?」
面對女生的問題,胡何平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還沒看完,所以我沒辦法給出最終評價,只能說說我看到目前為止的感受。」
他給了個前提,見大家都沒說話,就這樣看着他,就又繼續說下去。
「從文字的角度來說,我覺得許靈均在這部里的表現比《牧馬人》有了一些進步,在他的筆下,窮困潦倒的鄉土生活似乎也多了幾分詩意。
而且我能很明顯的感覺到他的筆觸所塑造的那種積極、溫暖的氛圍,上一次我對鄉土文學的內容如此有感觸還是讀沈叢文的作品。
許靈均的故事吧,雖然大家都說《牧馬人》是傷痕文學,但我有些不認同。
他的個人風格非常鮮明,這次的《小鞋子》跟《牧馬人》在某些方面有異曲同工之妙。
它們都有一種身處困境,卻依然能夠積極向上的不服輸的勁頭,讓人很受鼓舞,讀完總感覺到一股力量!」
胡何平說完話,有些不自信的看着大家,「這都是我個人的淺見,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歡迎大家批評指正。」
羊角辮女生不客氣的問道:「那你覺不覺得他的東西有股說教和偽善的味道?」
她這句話問出口,胡何平的臉色有些詫異。
這女生難道是跟許靈均有什麼過節?上來就扣了這麼一大頂帽子。
正在胡何平猶豫的時候,一旁的女生拉了拉羊角辮女生。
「劍英,你注意點。」
「沒關係,討論而已嘛!」
查劍英看向胡何平,追問道:「你有這種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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