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又向高空爬了一步,孤島上越來越煩悶燥熱;鳩山鎮男將身上的濕衣服退下來搭在蘆葦叢中晾曬;自己卻手提武士戰刀四處尋找可以充飢的草蛇和青蛙。
一條覓食的草蛇從草叢中溜出來了,悠長的信子一閃一閃。
鳩山鎮男亞眼前一亮,知道那是一條草蛇,便就屏聲靜氣地等候草蛇過來。
草蛇過來了,懷着征服小田鼠的夢醒威風凜凜過來了,沒提防一把武士戰刀斜刺里劈來。
草蛇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劈成兩段;鳩山鎮男再一劈,草蛇成為四段;鳩山鎮男連剁四五刀,草蛇成了七八段十幾節了;鳩山鎮男便就抓在手中塞進嘴裏「咔嚓咔嚓」咀嚼起來。
鳩山鎮男從小就喜歡生吃蛇類、蜥蜴類的爬行動物,他的狂悖無道、頑冥不化是不是因為生吃這些東西而形成,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時候鳩山鎮男將草蛇咀嚼得滿嘴流血卻不在意,而是展開長滿黑毛的手指頭在嘴邊上抹了一把,將流到嘴角上的蛇血按進嘴裏,冷笑兩聲繼續咀嚼;那形象就是魔鬼打開墳墓扒吃人屍!
鳩山鎮男生吃蛇肉是為了補充體力,也是為了降降體內的熱量;這種只有自己感到有效果的方法,促使這傢伙將一條草蛇一星不剩地全部吞咽到肚子裏面去了。
鳩山鎮男吞吃了一條草蛇,身上似乎有了氣力;便將武士戰刀擱在地上;拿出南部十四式手槍擦拭起來。
南部十四手槍裝滿槍膛也就五發子彈,鳩山鎮男將五發子彈一粒一粒摳出來擦了一遍,又一粒一粒裝到槍膛裏面去。
鳩山鎮男把這些事情打理完畢,才常常嘆了一口氣;躺在草坪上閉目養神。
東天的日頭向高空爬了一截子,太陽的光芒已經有點毒,毒毒的陽光,肆無忌憚地照射在地面上;也照射在鳩山鎮男合閉着的眼帘上。
鳩山鎮男的眼帘處泛起一道紅光,紅光的忽明忽暗中,鳩山鎮男看見一頭被追擊的獨狼四處逃竄。
終於,獨狼逃到少人問津的荒島上來了,一瞬間邊成了鳩山鎮男;鳩山鎮男大口大口將一條草蛇咀嚼吞咽後,便就躺在草地上默默養生了。
鳩山鎮男動用腦海中的意念在自己的全身的血管中游來游去;那道紅光似乎又帶着他回到東瀛,回到他們家後院那些枝繁葉茂,鮮花盛開的櫻花樹底下了……
&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傳進鳩山鎮男的耳朵里,鳩山鎮男仿佛一隻浸泡的兔子霍地一下從地上躍起身子;驚詫不已地把眼睛四處觀看。
結果,鳩山鎮男什麼也沒看到,可是他心中還是默默說着,一定是支那人跟着屁股來了!
不是嗎?這座孤島他能來,支那人就不能來?支那人已經將積水潭團團圍定守株待兔;可是兔子遲遲不去撞株,他們等待不及,便就登上孤島來了……
鳩山鎮男這麼想過,立即警惕起來,慌忙把自己藏在一簇灌木叢的後面;大睜着眼睛繼續觀看。
終於,鳩山鎮男看見兩個人一左一右從灌木叢、蘆葦盪向他包抄過來;便就驚得瞠目結舌,心中急劇地說着:「該來的還是來啦!不過斯人不會讓你們輕易近身!」
鳩山鎮男在心中說着,便就不動神色地將南部十四式手槍拎在手中,注視着草叢和蘆葦盪的動靜。
毋容置疑,出現在灌木叢、蘆葦盪的人就是彪子和猴子。
彪子和猴子從積水潭西邊的堤岸下水後,一華里多長的水路鳧游起來還真費了不少力氣。
彪子身高體壯,還沒游到一半距離,便就有些手忙腳亂。
這是體力不支的表現,猴子便在他的身旁揚聲大笑起來:「彪子哥甭以為身高體壯時時處處都能佔優,鳧水就處下風了!」
猴子一邊說,一邊嗤笑道:「看你那樣兒像頭笨豬,還和猴子在關將軍面前爭高低!」
彪子見猴子這麼來講,便就氣得吹鬍子瞪眼,他向猴子吐了一口水怒道:「猴子小崽兒,要是在地面,彪子早把你揍個半死,容你這樣和我說話!」
&現在是在水中啊,彪子哥嘴再硬猴子就騎在你的身上;將你踩到水底里去信不信!」
彪子憤怒地看了猴子一眼,見他游姿輕盈,精神飽滿;不得不承認身小體瘦在水中是有優勢的,便就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說:「想咋整就咋整,彪子還怕你不成!」
猴子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把彪子斗躁,只有把彪子斗躁,他才能憑藉一股力量浮游完全程;要不,恐怕會半途而廢。
這時候,猴子見自己一番話語果然讓彪子吹鬍子瞪眼發蛤蟆氣,便就嘿嘿笑道:「彪子哥,猴子和你開個玩笑不要發火!」
說着,便向彪子身邊靠近一些道:「你只管游,真要游不動沉到水底,猴子會把你撈上來的!」
彪子有點氣餒了,不得不承認自己體積過大,游泳游不過猴子。
猴子「噗嗤」一聲笑了:「看樣子彪子哥是認輸了,認輸了猴子就推你一把!倘若不認輸,猴子可就撇下你不管嘍!」
這不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嗎?彪子是強人,什麼被人如此戲謔過?一時間又是肝火大動,用兩隻胳膊劃拉着水面,嘴裏嗷嗷嗷地吼喊着:「猴子你這狗賊,看我上岸後如何收拾你?你現實王,就這樣欺負彪子!」
彪子這麼說完,又長嘆一聲道:「猴子,彪子游泳不行,這下好了吧!」
猴子嬉笑着近到彪子跟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不無揶揄地說:「猴子還以為彪子哥是廁所門上的石頭臭硬到底,沒想到嘴也軟了?既然嘴軟,那猴子還真得幫你一把!」猴子說着又重重推了彪子一把。
猴子這麼一推還真頂事,彪子的身體向前竄出一大截;便就興奮不已地說:「猴子這一手真管用,多推哥哥幾把一定能上孤島!」
猴子很有成就感地嬉笑着:「不能老推呀,你知道水中和地面是不一樣的;倘若營救落水人,一定不能叫他抓住你的身子,那樣的話,你得和他一起去見龍王!」
彪子聽猴子說得像模像樣,便就嬉笑一聲道:「猴子你好像救過落水者似的,說得正兒八經的!」
&還用講!我在十佳樓趕馬車時救過不少人;可是有一次我也被人救過;救我的人是個小女孩,名叫銀子!」
猴子提到銀子似乎立馬興奮起來,一邊把手臂一前一後地劃撥着水面,一邊扯開嗓子道:「那一次十家樓北邊的大屋河漲了水,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小子被水沖走;猴子義無反顧地跳到激流中救他,但那小子一把抓我後就是不鬆開;我倆同時被激流捲走!我想這下子死定了,正在向沒見過面的媽媽祈禱;一個姑娘卻出現了!」
猴子說着,振振精神道:「姑娘就像一條小魚,游到猴子和那小子跟前;不知用什麼手段將那小子從我身上弄開來,一隻手拖着那小子,一隻手拖着我游上岸去!」
猴子說到這裏停了一下道:「上了河岸猴子才知道,我們已經來到距離十家樓十幾里遠的大樓村;救我的姑娘名叫岳銀子,是抗金英雄岳飛的後代;並不是大樓村人,而是和他爹四處流浪打魚為生!」
彪子聽猴子說得有滋有味,還想再聽下去,猴子卻提醒他道:「彪子哥,前面就是孤島,島上的灌木叢和蘆葦盪果然茂密,我師父沒有說錯,老鬼子一定藏在島上;我們兩個隱身鳧游接近孤島!」
彪子聽得,便將身子、腦袋全部浸入水中閉氣遊動;可他的體重是個障礙,把腦袋藏在水中堅持不到兩秒鐘,便就露出水面呼吸空氣。
當彪子又一次把腦袋露出水面時,猴子已經登上孤島了。
猴子登上孤島後在哪裏等待彪子,彪子也不示弱,鼓足力氣,衝到猴子跟前來了。
猴子已經看見在灌木叢中晾曬衣服的老鬼子鳩山鎮男,向彪子招招手做個不要吭聲的暗示。
彪子便就躡手躡足上了岸,走到猴子身邊蹲下身子。
猴子沒有說話,而是用手做着手勢給彪子戥擋,意思是說老鬼子就在前面的灌木叢中,我們兩人從左右兩邊包抄上去抓活的。
彪子看懂猴子的手勢,便從灌木叢蘆葦盪的左邊;猴子從右邊,兩人全都勾着腰向前運動。
彪子和猴子的行動早被藏在樹叢後面的鳩山鎮男看得清清楚楚。
鳩山鎮男咬牙切齒地冷笑一聲:「支那豬想打斯人的主意,叫你嘗嘗南部十四式手槍的厲害;人都說南部十四式手槍是爛貨,斯人今日就用這把爛貨結果眼前這兩個支那人;斯人不信再爛的手槍還打不死人!」
鳩山鎮男把南部十四式手槍拎在手中,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又看看右邊;見左邊的彪子身軀高大極具威脅,便就決定先對彪子下手。
彪子和猴子一左一右向鳩山鎮男身邊慢慢靠近時,竟然忽視了這傢伙跳下降落傘後還帶着一把手槍。
彪子一開始還躡手躡腳,到後來完全就是大步流星地向前邁步了。
彪子不想和這個苟延殘喘的老鬼子磨嘰時間,恨不得一腳跨上前去將這廝擒拿;然而欲速而不達,他卻不知道鳩山鎮男現在藏在什麼地方。
彪子不知道鳩山鎮男的藏身之處,鳩山鎮男卻能在暗中觀察到彪子的行蹤。
鳩山鎮男見彪子走進他的射程之內了,便就打來一發罪惡的子彈。
彪子在子彈射來時身子不知怎麼就晃動了一下,子彈沒集中頭部、胸部,打中胳膊了。
彪子「哎呀」一聲蹲在地上把手按住開始流血的胳臂,扯開嗓子大喊起來:「猴子小心,小鬼子手中有槍;我被擊中啦!」
猴子從右邊迂迴過去已經看見鳩山鎮男藏身的地方,可是這傢伙向彪子開了槍。
猴子大怒,用關錦璘教給他的金雁功縱身一躍,懸在鳩山鎮男的頭頂上。
鳩山鎮男見猴子像一隻凌燕懸在自己頭頂,慌忙調轉槍頭向他射擊;但猴子反應敏捷,未等鳩山鎮男的子彈出膛;身子已經落在地面;一記神駝足向鳩山鎮男踹去。
鳩山鎮男被踹倒在地,南部十四式手槍也就脫手而出;槍膛中射出來子彈打在灌木叢中發出沉悶的聲音。
鳩山鎮男見猴子一腳將自己踹倒在地手槍也被踹飛,不禁迅速反應;一個鯉魚打挺滾將起來,抓起一旁的武士戰刀擺出格鬥的架勢。
兩人對峙着,鳩山鎮男手中有武士戰刀;猴子卻是赤手空拳。
兩人相互目視着,誰也不願意先出招數。
就在這時,鳩山鎮男身後一個影子在晃動;猴子見得,頓時熱血沸騰;神情亢奮,只差一聲呼喊了。
你道猴子看見誰這樣的神情亢奮?
原來鳩山鎮男身後的影子就是岳銀子。
這時候的岳銀子手中拎着一把船篙向鳩山鎮男砸去,鳩山鎮男還沒弄清怎麼回事,便就歪歪唧唧栽倒地上了。
猴子見銀子將鳩山鎮男打趴地上,便就喝喊「銀子!銀子!」撲上前去和她緊緊抱在一起。
蹲在灌木叢中的彪子見半道上殺出個程咬金,不禁瞠目結舌;而這個程咬金竟然是猴子向他說過的岳飛後代岳銀子,更就感到不可思議。
彪子痴愣一陣,又見猴子和銀子摟抱一起,便就大驚小怪地喝喊起來:「我說猴子,你怎麼吃人家女娃娃的豆腐,就不管彪子哥咧?」
猴子聽彪子這么喝喊,才極不情願地和銀子分開來,大驚小怪地看着她問:「銀子,你怎麼在孤島上出現?還將老鬼子打趴地上,這真是菩薩顯靈呀!」
猴子說着,更就欣欣然道:「銀子,自從那一次你把我從河水中救上來,我倆坐在河岸上說了半晚上話;我找過你幾次,可是一直沒有見到你!沒想到這次和師傅來寶鼎,上孤島來捉老鬼子,竟然鬼使神差地和你相遇,這是童話嗎?」
岳銀子見猴子竊竊不休地說着話,便就看着他一笑:「天壽哥,那天晚上和你在河岸上說完話,我們就搬家咧!你知道我和爹爹是沿河水打魚為生的;大屋河漲水後魚很少了,我們便來到積水潭。今日一大早銀子就駕駛着小漁船上積水潭中打魚,打滿一簍魚把小船駛來孤島上采蘑菇,卻發現空中落下一個人來,銀子便在暗中悄悄觀察他的動靜。後來看見你鳧水過來了,上到島上向那人包抄過去,道那傢伙不是好人!那傢伙打了一槍後銀子便想收拾他,因此在你出現在他前面時,銀子便在身後給了他一船篙!天壽哥,這傢伙沒死吧!」
銀子絮絮叨叨說着,便用手中的船篙在鳩山鎮男身上搗了一下道:「餵沒死就起來吧!」
銀子這麼一說,倒把猴子給提醒了,猴子急急火火趕到鳩山鎮男身邊看了看,又把耳朵貼在這廝的胸前聽了聽還有呼吸,便就站起身來長嘆一聲道:「謝天謝地他還沒死,要不猴子咋給師傅交差?」
銀子見猴子這麼說,便就瞪着好看的眼睛盯着他問:「天壽哥,你有師傅哪……」
所言未了,便聽彪子又喝喊起來:「猴子你這個沒良心的,只顧和自己老婆說話,就把彪子給忘咧!」
猴子這才想起彪子被鳩山鎮男的手槍打傷,便就急急呼呼向他跟前跑去。
銀子卻愣在那裏了,銀子是聽到彪子說「只顧和自己老婆說話」愣怔的。
銀子是猴子的老婆?銀子真要給猴子做老婆哪?難道不是嗎?不是老婆怎麼剛才讓猴子抱住啃了一氣?
銀子心中說着,不知怎麼就把個粉臉羞得彤紅。
銀子也不明白,剛才猴子撲到她跟前緊緊抱住,她不但沒拒絕,還把猴子也給抱住了。
那道這就是緣分,自從那一次從大屋河中救出猴子,猴子說他是為了救落水小子才被洪水沖走的,要不是銀子搭救,恐怕就會被洪水刮到東海餵魚蝦;猴子當時還問銀子怎麼有那樣好的水性。
銀子說她娘死得早,她從小就跟着捉魚篼蝦的爹爹四處流浪,倒練就一身好水性,在大風大浪中救人那是易如反掌。
銀子和猴子坐在大屋河岸上說了半晚上話,才依依不捨地分開了。
銀子和爹爹來到積水潭邊上搭了個庵棚開始大魚,可銀子心中總想着猴子而悶悶不樂,便被她爹罵了幾次。
今日個,銀子賭氣一個人駕着小船下了積水潭來到無人島,沒想到竟和朝思暮想的猴子哥哥相見……
銀子正在幸福地回味和猴子在一起的親昵,猴子便在那邊喊起來:「銀子你過來,彪子哥的胳臂中了一槍,你不是帶着藥嗎,過來給他弄一下!」
銀子正要跑過去給彪子包紮傷口,卻見鳩山鎮男在地上動彈了一下;銀子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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