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楚子航與蘇茜的套房,客廳中。
老唐坐在手提電腦前,路明非、楚子航和蘇茜圍在他身邊,帶給老唐的心理壓力簡直像是有三隻伽椰子圍着他轉。
手提電腦上顯示着獵人網站的後台聊天框,這是僱主和獵人溝通的官方途徑。
照理說這種溝通,對作為甲方的僱主那邊的要求很寬鬆,有幾個人看都無所謂,只要別是在網上直播就行。
但對作為乙方的獵人來說,要求就比較嚴格了,就比如必須保證只有自己一個人,不能把聊天記錄以圖片或文字形式拷貝複製下來,不能把聊天記錄分享給別人之類。
老唐現在這種讓三個人圍觀他的情況,已經算是嚴重違規了。
但老唐仔細想了想,獵人網站處理的都是跟龍類無關的灰色買賣,或者跟龍類細枝末節有關的芝麻事件。
絕大多數獵人甚至都不知道混血種的存在,只把跟龍類有關的事情全當做靈異事件之類的來應對。
而他面前這三個人每一個看起來都深不可測,來歷非凡,而且一看就很能打。
他們背後的組織那更是滿世界追着真正的純血龍類到處殺,獵人網站那點小打小鬧人家都不屑參與,甚至整個獵人網站對人家來說也不過就是個好用的清道夫組織而已。
那他該站那邊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所以在得到了來自路明非、楚子航和蘇茜三人共同對他許下的安全保證後,他果斷違背了獵人網站的規則,無條件幫路明非三人。
而現在,他正在跟自己的僱主對話。
老唐:我們可能需要見一面。
僱主:見面?之前的委託,還有我們的約定,都沒提過見面。
老唐:我有很重要的信息,必須當面交流。
僱主:用獵人網站交流有什麼不行?它的保密性有目共睹。我不會跟你見面的,如果你不想做這個委託可以放棄,定金也不用退給我了。
有那麼一瞬間,老唐差點就在鍵盤上敲出一個「好」發過去了。
獵人自己取消委託還不用退現金給僱主,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
「咳咳。」路明非輕咳一聲。
老唐不情願地把聊天框裏「好」刪掉。
路明非跟老唐交代了幾句,老唐點頭,再次輸入。
老唐:你找誰來都得見面談,根據我調查到的內容,這可是涉及到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組織,就算是獵人網站的幕後老闆,一旦的得罪了他們,滅亡也只是在頃刻之間,我不能連你的面都不見就冒這麼大風險。
他所說的「驚天動地的大組織」自然是指所羅門聖殿會,雖然不知道所羅門聖殿會到底有多強,但反正吹就完事了,吹得越嚴重,對面同意的幾率越大。
這次對面沉默了好久,一直沒有消息發過來。
直到這邊的幾個人都要懷疑對面是不是直接放棄交流把老唐拉黑了,才有一條消息刷新出來。
僱主:明晚十點見,等明天下午六點時,我會把見面地址的圖片發給你。
路明非四人互相對視,點頭。
次日,深夜,維亞納堡偏僻處,某廢棄的露天小劇院。
能看出這裏曾經是一座繁華的劇院,建築的整體構建精準和諧,裝修細節也非常完善,但時過境遷,不知道是因為經營不善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如今已經人去樓空。
月光照進劇院裏,劇院大門早已朽壞,被扔在了不起眼的角落,地上的紅毯無人收拾或清潔,已經變得骯髒擀氈,像有一層厚厚的血凝固在上面。
只有教堂的唱詩班偶爾會來這裏練習——雖然椅子地毯舞台幕布都沒有了,但建築主體還非常完整堅固,在這裏練習的效果非常不錯。
但唱詩班不會在深夜來這裏練習,最多也就是神父帶着唱詩班裏可愛的小男孩來一起「野餐」。
這次來的人既不是神父也不是小男孩,而是四個年輕人。
薩爾瓦多家族的老族長來這裏赴約,他站在小劇院的舞台上,每一根銀髮都梳得一絲不苟,背對着門口,雙手拄着自己的手杖,聽到越過門口,踩着紅毯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的運氣很好,雖然血統低微,但卻覺醒了序列高達59的言靈——鐮鼬。
言靈周期表只將言靈劃分為普通言靈、危險言靈、高危言靈和絕密言靈等,但對於絕大多數二三流的混血種家族或勢力而言,基本上不會有人的血統高到能覺醒或支撐起危險級別的言靈,能達到序列六十以上的都極為罕見。
因此在民間,言靈周期表在普通言靈這一檔,還有更細的劃分。
1號到88號言靈都屬於普通言靈,其中1號言靈「皇帝」是特殊的,不計入劃分中。
從2號言靈「血繫結羅」到30號言靈「狼群」,這個29個言靈是低階言靈。
從序列31號的「夔」到序列59號的「鐮鼬」,這29個是中階言靈。
最後從60號的「冰流」一直到88號「阿喀琉斯」,這29個言靈是高階言靈。
老族長的鐮鼬恰好卡在中階言靈的最後一個序列,雖然沒有殺傷力,但在言靈中已然是頗為強大的那一檔。
在言靈的領域內,他能構建出複雜的聲音通道,從而掌握領域內部一切細小的聲音。
雖然因為血統原因,他的領域半徑只有不到六十米,而且無法長時間持續,但也足以讓他成為一個優秀的射手。
而因為年輕時勤於鍛煉言靈,他的聽力,或者說分辨聲音的技巧也要遠超常人,哪怕不釋放言靈,他也能聽清楚來者是四個人,甚至能根據腳步的輕重和節奏,判斷出這四人是三男一女。
他只下了一份委託,居然來了四個人?
老族長緩緩把手伸向腰間,那裏別着一柄剛剛保養過的柯爾特M1911,這是他年輕時最常用的槍,最初的那把早就老化得不能用了,這槍比年輕時的那把少了些熟悉感,但在他的手中依舊都是殺人利器。
他年輕的時候,在周邊的混血種圈層里,也曾是聲名鵲起的俊傑,哪怕現在老了,也不是區區獵人可以威脅的!
他不準備殺人,但他要給那些年輕人一點教訓。
領域悄無聲息地展開,那些人的呼吸聲,腳步聲甚至心跳聲映入耳中,老族長沒有回頭,一手拄着手杖,另一手猛地把槍指向身後,正欲扣動扳機。
這槍不會打中任何人,但會擦着來者中兩個男人的頭略過去,他們大概會有種厲風割面的感覺。
但他並沒能把扳機扣下去,清脆的金屬斷裂聲在他掌中響起,凌厲,不,凶厲的風從他的脖頸吹到後腦。
那一瞬間,他有種錯覺,仿佛有一道厲風割開了他的皮膚,吹飛了傷口裏的血珠,在空中四散、支離破碎,連同着他的生命一起被風吹散。
老族長的心臟停跳了一拍,從手裏的重量變化,以及掠過虎口的寒意判斷,來者將他手中的柯爾特M1911從接近握把的地方斜斜斬斷,卻不曾傷他的皮肉。
槍已經不能用了,他的手杖里還藏着一把刺劍,他年輕時用這把劍擊敗過無數對手,如今卻連拔出它的勇氣都沒有。
來者連他的手都沒砍下來,足以證明對方也沒有惡意。
他竭力保持着平靜,讓身體不要顫抖,平穩地扭頭看過去。
旋即愣在原地。
眼前四個人,三個都是熟人。
準確地說,他們是曉檣的帶回來的「普通人」朋友。
離他最近的男人是來做「學術交流」的男大學生,上次見面時像個嚴謹博學的理科學生,現在正斜拎着一把長刀,長刀在月亮下流淌着寒光,仿佛隨時會有月光沿着刀身傾流到地上。
那雙漆黑的眼睛仔細看的話,明顯是戴了美瞳遮掩,不知道摘下美瞳後,他的黃金瞳會是何等威嚴。
「師兄,把刀收了吧,咱們是文明人。」後面的三個人中,看起來最年輕的少年開口道。
持刀的青年收刀還鞘,刀的鋒芒盡收於鞘中,但青年自己就是一把刀,鋒芒依舊令人不敢逼視。
他握着刀鞘,退回到開口的少年身邊,老族長順勢把目光移到那個少年身上。
月光下的少年朝他揮手打招呼,眼睛清澈得像是個孩子。
如果他沒老到糊塗,那個少年,好像是曉檣之前帶回家的男朋友吧?
好像是叫路明非來着?
老族長臉皮抽動了一下,心裏感慨人老了就是夢多。
這不,今晚他就做個了光怪陸離的夢。
推(獻)薦(祭)一本朋友的新(幼)書(苗),感興趣的小夥伴可以看一下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