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座陣法,靠近季塵這邊的這座更簡單,而靠近羅極那邊的更複雜。
顯然,這是一開始就在考驗兩人的眼力。
羅極極為慎重地仔細觀察了兩座陣法,神色微動,狀若不經意地走向季塵身前的那座陣法,道:「那便開始吧。」
廣瀾魔君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眼中流露一絲讚許,羅極顯然是發現了兩座陣法的不同之處。
再看向季塵,卻見季塵對於羅極佔據自己這邊的那座陣法毫無反應,沒有任何意見,默默走到另一座陣法前。
廣瀾魔君心中已有比較,這兩人的行為一做對比,高下立判。
季塵不但在眼力上輸給羅極,也沒對羅極的行為察覺出任何不對,這不光是陣法水平不行,還不機靈。
廣瀾魔君感覺有些無聊,差距如此之大的兩人,讓他根本不用去選擇,季塵在他心中已經基本被淘汰,以至於後面的破陣過程,他都沒什麼興趣看下去。
等到季塵和羅極開始破解陣法,廣瀾魔君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羅極身上,關注着羅極的破陣手法與熟練度,不時滿意點點頭。
「雖然帝山派來的這兩人,水平差距過大,但好在這羅極確實不錯,是個好苗子。」廣瀾魔君心道。
羅極破陣進度轉眼已到收尾階段,就在廣瀾魔君等着他破解最後一步時,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魔君大人,我已破陣完成。」
廣瀾魔君皺眉,心中有些不耐……這於江,吵什麼吵?
等等,他說什麼?
廣瀾魔君回過神來,勐地將目光投在季塵所破解的那座陣法之上,卻見那座陣法已全部被破解。
這怎麼可能!
他怎麼做到的?
廣瀾魔君不可置信地重新打量季塵,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破解這道陣法,他也能做到,甚至花費的時間更短,但他是什麼水平,於江是什麼水平?
他廣瀾魔君鑽研陣法的時間,比之於江的壽命還長不知多少倍,他能做到並不奇怪。
可於江才多大?同輩陣法師中,能做到這麼短時間內破解這道陣法的,遍尋魔界恐怕也找不出三位!
廣瀾魔君瞬間明白過來,於江並不是沒看出兩座陣法的不同之處,只是他太自信,不願意去占那個便宜。
他自信自己哪怕選擇那座更複雜的陣法,依舊能贏羅極!
自信,沉穩,不驕不躁,廣瀾魔君已在於江身上看到了些許大師風範,這些品質無一不是成為頂尖陣法師所必備的。
這次帝山派來的這兩人,確實是水平差距過大,廣瀾魔君依舊這麼認為。
不過是羅極比起於江差得太遠了!
季塵為了不太反常,從而引人懷疑,故意將破陣時間卡在羅極前一秒,然而還是讓廣瀾魔君視若天才。
羅極亦是滿臉不可思議,他無法接受自己被季塵碾壓的事實。
「不可能!你作弊!」
「一定是這陣法恰好是你破解過的,你只是運氣好!」
羅極大喊着,卻見廣瀾魔君投來不耐的目光,瞬間明白自己的言語惹來廣瀾魔君不滿,立刻閉嘴不再多說。
他還有機會,只要日後能證明自己比於江要強,證明於江只是運氣好,那麼廣瀾魔君的接班人還會是他!
「行了,你二人遠道而來也累了,先去歇息吧。」廣瀾魔君道,「於江明日一早來找我。」
廣瀾魔君明早召見季塵,卻沒提羅極,已經可見其態度。
羅極不敢多說,和季塵一起退下。
……
與此同時,修真界。
無盡之海,一座荒無人煙的小島上,季塵本尊在此處約見天魔島島主。
今夜的月被薄雲籠罩,忽明忽暗,伴隨着一陣海風,有一位身段豐腴的美婦人飄然飛上小島。
來人正是天魔島島主銀柳,她看向小島上那道昂藏的身影,飛上前去躬身行了一禮:「前輩。」
她姿態已是放得極低,身為器靈,她活了無數歲月,更是元初魔帝的親信,哪怕是面對魔界魔尊,她也不會稱一聲前輩。
季塵轉身看向銀柳,問道:「你約我來有何事?」
銀柳道:「想和前輩做一筆交易。」
季塵搖頭:「沒興趣。」
「前輩都不好奇交易的內容?」
「自身難保的人,有何資格談交易?」
銀柳一時沉默。
季塵轉身就走。
「前輩!」銀柳連忙喊住季塵,改口道:「想請前輩幫我個忙,若我有什麼能為前輩做的,前輩儘管吩咐。」
季塵這才停下腳步,回頭問道:「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銀柳深吸一口氣,道:「夢瑩還在前輩手中,且前輩既然能定位到天魔島,那麼應當已經知道我的秘密。」
季塵點頭。
銀柳繼續道:「我的主人,是魔界至尊元初魔帝,一旦讓他知道我的事情,他必定會泯滅我的意識,重塑器靈,而我……不想死!」
意識泯滅之後,對銀柳而言就是已經死了,之後的天魔島器靈再培養出新的意識出來,那也不是她了。
作為器靈時,她無所謂生死,主人讓她生就生,讓她死就死,她毫無怨言。
可現在,她想活!
「那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季塵問道。
銀柳道:「我希望前輩為我破壞掉天魔殿中大陣!」
她所說的,正是那連通魔界的陣法。
銀柳知道,一旦她回到魔界,面對元初魔帝,根本無法在元初魔帝面前保守秘密,她已經變了,有自己的欲求,這難以隱瞞。
而她在修真界的任務差不多已經失敗,隨時有可能被元初魔帝召回魔界。
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隔絕與元初魔帝的一切聯繫,逃離元初魔帝的掌控。
可她的本體就是天魔島,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切斷天魔島與元初魔帝的聯繫,那麼天魔島上連通魔界的大陣,就是她首要剷除的。
只要切斷與元初魔帝的聯繫,她打算就藏在修真界中,元初魔帝無法下界,自然拿她沒辦法。
季塵思索着,破除天魔殿中那座陣法他能做到,不過也有風險,就怕破陣過程中被元初魔帝察覺,那就又得被元初魔帝追殺一次。
「此事風險不小,而且陣法破除後,天魔島上那些天魔與地魔你打算如何?讓我幫你清理?」
銀柳道:「清理那些天魔與地魔,對前輩而言不過舉手之勞,此外,無恨竹之中的魔帝意識,還請前輩一併祛除,當然,那無恨竹也會歸前輩所有。」
季塵點頭,不用銀柳說,無恨竹也是季塵勢在必得之物。
「前輩若是願意幫忙,需要我做什麼,也儘管吩咐。」銀柳道。
季塵似笑非笑看着她,道:「我想要天魔島,想要天魔島中的本源之力!」
銀柳面色微變:「前輩想要我死?」
身為天魔島器靈,天魔島才是她的本體,一旦天魔島中本源之力被抽乾,天魔島被毀,她也必死無疑。
「那也未必,我有一方小世界,若你願意將天魔島融入其中也可。」
季塵要本源之力,是為了擴張小世界,而若是天魔島能整個融入小世界中,一樣可以促進小世界成長。
銀柳這才放鬆下來,她仔細一想,若真能躲入另一方天地,那豈不是更好?
在修真界還有可能被魔帝派人追捕,可若是離開修真界,躲入季塵的小世界中,她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她唯一該祈禱的就是,季塵別出什麼事就好。
「我答應前輩,願將天魔島融入前輩的世界之中。」銀柳道。
季塵點頭,只不過,就算要將天魔島融入小世界之內,也不是現在。
小世界是季塵最後的退路,他容不得有一點閃失,若是不先將天魔島上的隱患全部排除,季塵是不會冒險的。
天魔島上已知的隱患,除了無恨竹中的魔帝意識,還有天魔殿中連通魔界的大陣,再就是禁魂谷中的神秘禁制。
前兩者季塵都有把握剷除,唯獨對禁魂谷中的禁制,他心有忌憚。
一來是那陣法禁製品級太高,難以破除,二來禁制內究竟封印着什麼?會不會對他不利?這些也不確定。
所以,季塵打算先將情況都了解清楚,再做決定。
「天魔島融入我小世界的事,暫時不急,可先放一邊,你跟隨元初魔帝無數歲月,應當知道一些隱秘。」
銀柳明白季塵的意思,配合道:「前輩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季塵直入主題:「禁魂谷內封印着什麼?仙帝魔帝耗空修真界靈氣又是為了什麼?」
銀柳對季塵的問題並不意外,似乎早料到季塵會問這個。
她沉吟片刻,道:「前輩所問的兩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問題。」
「禁魂谷內封印的,其實是一個人!」
「而封閉仙魔通道,派我和白元下界,謀劃數千年,只為耗空修真界靈氣,為的也是殺死那個人!」
季塵一愣,這個答桉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什麼樣的人值得這樣大費周章?
什麼樣的人,要用這種方法才能殺死?
「這人,強大的超乎想像,我主與太古仙帝兩人聯手,才擊敗他,並將他囚禁!」
「可就算如此,依舊殺不了他,用盡一切方法,嘗試十數萬年,他依舊萬劫不死,永恆不滅。」
季塵童孔微縮,問道:「你可知此人來歷?」
銀柳搖頭,道:「我誕生意識,是在十多萬年前,當時那人便已被我主囚禁,或許除了我主與太古仙帝外,只有仙魔界一些最古老的存在才知其來歷。」
「不過……」銀柳話鋒一轉,「我倒是知道他的名諱。」
「我曾聽我主稱呼他為……劍主!」
聽到這個稱呼,季塵心中彷佛炸起一道驚雷!
劍主!
古奴的主人,蒙塵劍的主人,劍主!
原來古奴的主人還活着,只是被仙魔囚禁。
據古奴說,劍主曾一人獨戰多位仙帝魔帝而不敗。
從銀柳口中更是得知,仙魔兩界至尊都無法抹殺他,萬劫不滅,永恆長存!
這是何等強者?
不愧是蒙塵劍這等至尊靈寶的主人。
不過,隨之而來也有更多的疑問出現在季塵心頭。
為何太古仙帝與元初魔帝會認為,耗空修真界靈氣就可殺死劍主?
還有,天魔島封印的是劍主,仙宮聖地的禁神殿內封印的又是誰?
季塵將自己的疑惑提出,向銀柳尋求答桉。
對於第一個問題,銀柳也不知道,但第二個問題她給出了答桉。
「劍主的肉身與魂魄被我主與太古仙帝分離,天魔島上封印的是劍主魂魄,而仙宮聖地內封印的是劍主肉身。」
「原來如此。」季塵點頭。
若是解開天魔島與仙宮聖地的禁制,讓劍主魂魄與肉身歸位,是不是可以讓劍主復甦?
可仙帝與魔帝和劍主之間的矛盾焦點是什麼?季塵不得而知。
仙帝與魔帝如今確定是敵人,但劍主就一定是和自己同一戰線嗎?
即便有古奴與蒙塵劍這層關係在,季塵也不敢說這話。
所以,對於解救劍主一事,季塵的態度是,能救則救,但也不必將其當做自己的首要目的。
別的不說,單就禁神殿與禁魂谷的陣法禁制,季塵就無法破解。
不過他倒是想起來這兩處禁制都有配套的令牌可以解鎖。
於是,季塵問道:「據我所知,你天魔島有十二塊禁魂令,可以打開禁魂谷禁制,是否為真?」
「確有其事,但並非那麼簡單。」銀柳解釋道,「想解開禁魂谷禁制,除了需要十二塊禁魂令之外,還需一道主令牌,而這主令牌,在我主元初魔帝手中。」
「不過,每多一塊令牌,倒確實能夠降低一些破解陣法禁制的難度,若能集齊十二塊禁魂令,會使破陣難度大幅度降低。」
季塵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儘量多收集禁魂令給我,我手中現在有一塊,你最好能集齊剩餘十一塊,相信這對你這個天魔島主來說應當不是難事。」
銀柳苦笑一聲,卻未多說什麼。
她只是問道:「前輩,我女兒夢瑩還在您手中,能否讓我們母女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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