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陷入厄運,不是由於他為非作惡,而是由於他犯了錯誤
--亞里士多德
楔子1
在劇烈的搖晃中,女子緩緩地睜開雙眼,只見一片漆黑,悶熱潮濕的環境使她的皮膚結了一層鹽霜。全身仿佛被厚厚的塑料包裹,密不透風,讓她倍感窒息,痛苦不堪。手腳被細窄的塑料扎線帶緊緊束縛,火辣辣的疼痛傳遍全身。腐爛酸臭的味道不斷從四周湧來,刺激着她的鼻腔。她極度痛苦,想要呼喊求救,想要奮力掙扎,卻發現自己全身依然無力。悔恨之情在她的心中油然而生,回想起幾天前的那場事故,她內心充滿了無盡的悔恨。
她腦海里只是依稀記地自己下班後走出公司大門,望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凌晨兩點,交完工作的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幾隻白色的飛蛾在微弱的路燈下盤旋飛舞,渾然乎並不知道死亡即將降臨。一陣冷風捲起了地面的灰塵和垃圾,她不由地拉緊了衣領。夜幕下,這座城市似乎也在沉睡。
幾天前眼前的這個地方死過一個女人呢,當時滿地的腥臭鮮血,一個人居然可以有這麼多的血液,白色的骨髓腦汁散佈在周圍,四肢毫無規律地擺設在地面上,原本美麗外貌的臉已經變得模糊一片,她後來在新聞媒體上看到了採訪,是自殺的,其實她當時也只不過是不想惹麻煩罷了。
燥熱的夏天裏感覺到一絲絲的涼意不斷地從背往頭頂上冒,炎熱的夏天裏,她莫名地打了的寒戰,胸口一陣寒氣被她深深地從胸口吐出。
她趕忙跑到白色電驢車旁邊想要逃離,夜色突然冒出一個人影,嘴巴被對方用毛巾死死地捂住了,一股類似酒精瞬間充斥在她的鼻孔,她想要用力地掙扎,可是全身都使不出力氣,兩隻胳膊如同鐵鉗讓她無法抗拒,緊接着大腦就感覺四周天旋地轉,然後順勢就已經倒下,手指也失去了力量,白色皮包沒有聲息地掉在了地面上,隱約間她在馬路上的凸面鏡上看見了那一抹身影,黑色衣着。
城市之中,天空一片昏暗,毫無規律可循的狂風仿佛從四處湧向城市中央,攪動得城市不可安寧,雨水肆意地劈打在大樹的枝葉,車頂,行人,結實的水泥地面上,整個城市在倒映在水泥地面的積水上,仿佛照出了這座城市的靈魂,扭曲,虛假,不堪一擊。
此時是下午3點左右,站在警局正廳的王浩注視高掛在牆上的「立警為民執法為公」思考良久,外面瀰漫着大雨,他想不到這樣的天氣自己到底該去向哪裏,樓上是無聊的辦公室,沒完沒了的文件,回家又要應付妻子,況且剛剛和妻子吵完架,婚後的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瑣碎的爭吵,這讓他內心充滿了疲憊,女人本來就是情緒化的生物,何況是一個懷孕的女人,更加難以理喻,一想到回去她那張臭臉,他感覺自己如同老虎遇見了帶殼的烏龜,有力使不出。
一輛警車從雨霧中緩緩向自己駛來,是他常用的便車,湛m8d116,還是那台褐色實用的寶駿,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到底是誰在駕駛這台自己的專屬車?頃刻間車輛已經開到他跟前,副駕駛車窗緩緩地打開後,從駕駛室探出一個年輕人陌生人,面帶微笑地對着王浩招手,示意他上車。
王浩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看向眼前的年輕人,內心不由得猜測這就是自己的新搭檔吧,上周李隊就說過要給自己新增一個搭檔,說是更加方便自己工作的開展,進入刑偵隊後就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成績,這樣子這不是明擺着安排個人監視自己嗎?本想直接拒絕的,實在是一個人自由慣了,可是一看到李隊比棺材還黑的臉,自己也不敢明面上反抗一句,警局上下的人都知道,如果違抗了李隊的命令,嚴重着被發配做人口普查,挨家挨戶的拜訪,這可是一份讓人頭皮發麻的工作,會遇見形形色色的人,遭人嫌棄,畢竟正常人誰願意和警察打交道,輕着被李隊噴一臉口水,味道實在是難堪,嚴格來說兩件事情就沒有孰弱孰重的。
推開副駕駛的車門,一眼看過去全是王浩自己丟的酒瓶,香煙,打火機,還有一堆沒用的文件,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後排,更加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葉志銘剛想說嘴巴剛想開口時,他已經把副駕駛的雜物都扔向了後排,然後才將自己略帶臃腫的身體擠進副駕駛,費力地把座椅往後調整一段距離後,他才舒服地坐了下來,王浩臉上的輪廓稜角已經沒有年輕時候那麼鋒利的倫坤,歲月早已將他填充的圓潤油膩,長期的熬夜不規律的生活導致皮膚略有些發黃,眼袋上帶着重重的黑眼圈,肚子也被皮帶勒出一條條褶皺,也已經35歲了,歲月不饒人呀。他不由得看了一眼駕駛室裏面的年輕人。
肌膚鮮嫩白淨,可以分明地看見一根根毛細血管下血液的流動,髮絲非常的柔順,加上小巧的臉龐,儼然一副大學生的模樣,那裏有一番精明能幹的模樣,同時他的內心對年輕充滿的嚮往。
「你就是我的新搭檔葉志銘吧?這該死的天氣,真讓人煩悶」王浩其實也不是在抱怨天氣,看着對方駕駛着自己的警車,他如同被人搶了狗窩一樣狼狽。
「你的感謝我救了你,李隊到處找你人呢,說你的刑偵報告狗屁不通,還總是曠班。」葉志銘好像沒有注意到王浩的語氣裏面抱怨,說到這王浩的手機就響了,是李隊打過來的,看着上面的電話備註,他直接靜音了手機。
「我也不是故意曠工的,只是真的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需要處理,你也知道我老婆懷孕了。」確實他最近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只是不完全和自己老婆有關,可是在他的記憶里關於曠班確實沒有怎麼頻繁呀,至於自己的刑偵報告,這本來就不是自己擅長的,他都不想狡辯了。
葉志銘不看也知道是李隊的電話,然後從身後的電腦包里拿出了一張表格遞給了王浩。
上面正是8月份的值班表,密密麻麻地記錄了自己曠班的時長,幾乎一半的時間都是空白的,另外一個空白的是葉志銘,可能是因為他還沒有到崗。
葉志銘說道:「這個還是我從內勤部的王姐那邊搞出來的,你要不找她核對一下?到時候一個月的薪水就沒剩下多少呢?現在的開支真的大,車貸,房貸,如果結婚時生子還有老婆和小孩的開銷,沒有錢可真是讓人頭疼,最可怕的就是女人的要求比之前更高了,這年頭結婚壓力真的挺大。」這幾句家常一下子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一想到自己的家庭開支,王浩就感覺到頭疼,看着表格上的曠班時長,疑惑地說道:「不可能呀,為什麼我這麼多曠班的,8月10這天我肯定是在局裏的,那天我,我,」他支支吾吾的實在是想不起那一天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他仔細搜尋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裏面的記錄,別說這一天了,他好像都忘記這個月在做什麼呢,手裏不自覺地摸了摸手裏的酒壺,褐色的酒壺上的漆面儘管早已斑駁,手感好像比之前更加光滑,舊物除了習慣是真的,其他真不如新的好用,他現在嘴裏還殘留着不少酒精的味道,是上午在辦公室偷偷喝的,喝酒真的耽誤事。
他胸口仿佛被一陣悶氣堵塞,一口氣怎麼也不舒暢,無奈地抬了抬頭,眼睛不由得注意到警車上的天窗上黑色污垢,在這漫天的大雨被沖刷下,表面的灰塵輕易地就被雨水清洗乾淨,可是仍有些黑色的印記怎麼也沖洗不掉,仿佛印刻上去的。
車窗外灰濛濛的一片,如同在海底中潛行一般,內心一股說不出來的壓抑,廣告照片,高架橋,一排排還未點亮的路燈,象徵着城市高樓大廈走馬觀花般閃過,人類乏味的都市建築千篇一律的場景反覆不斷輪迴,令王浩覺得沉悶至極,內心的焦慮猶如波濤不斷襲來。手指細微地抖動,額頭早已經浸出了豆大的汗水,王浩的酒癮犯了。
猶豫片刻後就拿起酒壺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口,腥辣的酒精快速地填充了他荒蕪的內心,身體也快速恢復了平靜,看着手中的簽到表,腦海不由得浮現了醫生的叮囑「酒還是必須的戒了,你現在已經出現輕微的失憶症狀,長期下去很可能發展成阿爾茨海默病,或者是其他的病症。」
「你不要輕視你目前的情況,今天給你開的藥一定要按時吃,你不要覺得你現在的問題沒有問題,在我看來真的很嚴重。」
在王浩看來,大部分的醫生只是故意地強調病情,讓患者繼續長期治療,對於醫生的話,他心裏完全滿不在乎,可是如今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失憶了,他又在前後看了看,發現醫生開的藥已經不知道被自己丟在什麼地方了?
這一切自然都逃不出葉志銘的眼睛,他清楚地看見王浩的臉上帶着一層厚厚的陰霾,默不作聲地繼續駕駛着車,腰杆也挺得筆直,糟糕的天氣完全看不出他內心波瀾,眼睛如同鷹隼一般直直地看向前方,透過朦朧的世界看向了更遠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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