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開着,夜色潛入,與室內一豆燭光交映。
姜守中站在門外,望着書桌前焰影朦朧中的纖細身影,猶豫了一下,最終沒好意思邁步進去,準備離開。
「想說什麼就說吧。」
染輕塵揉了揉持筆的皓腕,淡淡開口。
柔和的光影在女人身上流轉,將平日裏的稜角柔和,獨留一抹溫婉柔美。
姜守中訕訕一笑,進入書房。
「江夫人剛才是不是來過了?」男人沒話找話。
「嗯。」
「她沒說什麼吧。」
「你覺得,她會說什麼?」
染輕塵放下狼毫,抬頭盯着男人。一雙美目既有劍鋒之利,又蘊含秋水之柔。
「就是」
姜守中撓撓頭,一時不曉得該怎麼開口。
而女人靜默如蓮,等待對方回答。
書桌上燭焰輕跳搖曳,為靜謐的書房籠上一層朦朧的紗幔。
似是輕拂過二人心間的柔風,帶來一抹難以名狀,誰也刻意試探卻迴避的微妙情愫。
最終姜守中坦然道:「我之前給你說過的,我打算娶夏荷為妻。可能江夫人對你說了些過分的話,不過我希望」
「姜墨,你真心喜歡夏荷嗎?」染輕塵苦澀問道。
姜守中道:「我確實是喜歡她的,而且我說過,我要對她負責,畢竟女兒家的名節很重要,我不可能做那種吃完就抹乾淨走人的花花公子。」
「你們都已經洞房了?」
染輕塵瞪大了杏眸。
儘管之前姜守中提到過要娶夏荷,但並沒有說兩人已經發生了關係。
這讓女人腦瓜子頓時嗡嗡的。
姜守中無奈笑着點了點頭,「因為是意外,當時我也沒想到總之既然已經做了,那就要負責。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喜歡夏荷的。」
染輕塵怔怔無言。
原來我男人早就被夏荷用過了。
染輕塵望着面前熟悉卻好像陌生的丈夫,動了動粉唇,「姜墨,你你有沒有」
女人最終沒勇氣說出「喜歡我」那句話。
她害怕。
害怕自己聽到失望的答案。
屋內的兩人沉默着,就如沉默着的月色。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是袁安江和青州六扇門的主管單東川。
看到屋內的姜守中,二人愣了一下。
染輕塵收拾好情緒,故作平淡的說道:「正在跟姜墨商議些公事,有事嗎?」
袁安江也沒多想,沉聲說道:「上面要求我們調查慕容南死亡一案。」
染輕塵蹙眉,「慕容家不是不讓我們調查嗎?」
單東川道:「慕容家已經同意我們調查了,明天早上我們過去先看看屍體。」
他扭頭看向姜守中,「姜大人可否能與我們一起去?」
「好,沒問題。」
姜守中對慕容南的死亡有些興趣。
上次在名劍山莊,對方雖然被打的夠狼狽,但人看起來生龍活虎的,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
接下來眾人將一些已知的線索拼湊了一下,便各自離開了,姜守中也沒再和染輕塵談私人事情。
望着男人離去的背影,染輕塵神情黯然。
更深人靜,月掛中天。
染輕塵沐浴薰香之後,慵懶臥於錦榻之上,目光空懸於雕樑畫棟之上的空白,心緒似與那無垠的天花板一般,茫茫不知所終。
室內燭火已熄,唯余夜色與女人的心事相伴。
「終究還是遲了嗎?」
染輕塵反覆輾側,枕席間時而響起窸窣之聲。
無數悔意填滿了女人芳心。
沒有睡意的她走出屋子,望着皎潔的月光,回憶着兩人自成親以後的種種
平淡的記憶有。
暖心的記憶有。
難忘的記憶有。
她不懂什麼是愛情,只是覺得自己應該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好感,嘗試着去接受,嘗試着去發展一段感情
就如義妹所說,既然都是遺憾,何必放棄。
但終究,還是錯過了啊。
說痛心倒也不至於,就是很遺憾,很難受。
不知不覺中,染輕塵來到了姜守中所住的小院前。
男人的屋子還燃着燭火。
染輕塵默默看着,忽然想:「現在爭取還來得及嗎?」
她忽然湧起一股衝動,來到男人房間前。
剛要抬手敲門,可想起對方說無論如何要對夏荷負責的話語,手臂又懸在了半空中。
這門,敲還是不敲呢。
敲了有用嗎?
染輕塵失落垂下手臂,屈起的玉指摩挲於門扉之上,隨即又不甘心的抬起,再輕置其上,而後緩緩落下如此往復,內心似有千千結,糾結難舒。
夜色下,女人僅以指尖輕叩,一下又一下碰着冰冷的房門,細若蚊蚋,唯恐驚擾門內之人。
最終,許久過後,女人還是沒能鼓起勇氣。
她黯然一嘆,轉身離開。
——
次日,天空落下了濛濛細雨。
如織的雨絲,輕輕密密地灑落在古舊的街巷,仿佛披上了一層縹緲的紗衣。
馬車停靠在一座僻靜的小院。
染輕塵和姜守中一行人來到大堂,這裏是慕容家在青州的一處宅院,宅園主人叫慕容河。
除了他之外,慕容南的父親和大伯也從京城趕了回來。
慕容南的父親慕容朔是在朝廷當官。
而他的大伯慕容佟,則是一位天荒境級別的修行高手。
「染大人,袁大人,單大人」
看到染輕塵一行人到來,慕容朔和慕容佟拱手行禮。
染輕塵輕點了點頭,對二人柔聲說道:「慕容伯伯節哀,我們一定會找到殺害慕容公子的兇手。」
慕容朔面無表情,木訥點點頭。
相比之下慕容南的大伯慕容佟,則看起來悲痛許多,雙目通紅,沉聲說道:「染大人,原本我們慕容家打算自己調查的,並不打算麻煩六扇門,但眼下我父親那邊同意朝廷介入,那我等會儘量配合你們。」
「好,那就麻煩伱們了。」
染輕塵客氣道。
眾人來到放置屍體的屋子,裏面除了慕容南的屍體之外,還有陰陽門章嵐嵐的屍體。
「我們已經通知了陰陽門的人,但是他們並沒有過來。」
慕容佟說道。
袁安江淡淡說道:「陰陽門乃是朝廷附屬宗門,任何命案都由朝廷來調查,他們是不會擅自越界的。」
袁安江此話也在側面表達對慕容家的不滿。
任何命案朝廷都有資格插手的,你慕容家卻
但一想到慕容家先祖與大洲皇朝的關係,也只能壓下情緒。
揭開白布,眾人吸了口冷氣。
慕容南的屍體死狀極其恐怖,嘴巴直接被撕裂到耳根後面,而身體就仿佛是枯瘦的皮包骨,肋骨根根可見。
幾乎分辨不出,此人便是昔日那位意氣風發的京城少年天驕。
章嵐嵐的屍體則好一些。
不過渾身血液似被抽走,白的可怕。
「兇手肯定是妖物,這點無須質疑,對方應該是先藏在慕容公子的腹部,將其丹田內的元氣和體內的生機吸收。而後直接從嘴巴,爬了出來。」
單東川仔細觀察着屍體,將一些特徵記錄下來,「從殘留的妖氣來看,妖物大概在慕容公子體內待了四日左右。」
染輕塵說道:「慕容公子為天荒境高手,對妖物的感應敏銳,妖物能悄無聲息的進入他的體內,並吸收生機,說明此妖物具有極強的隱匿性。
若是藉助環境,最好是水,因為妖物潛藏於水中,最不容易被發覺。」
慕容佟點頭說道:「南兒來青州的時候,是從水路來的,經松江至此。」
松江?
姜守中心下一動。
檢查完屍體後,染輕塵幾人再次前往大堂核對信息。
走到半路時姜守中猶豫了一下,說要去茅房一趟,眾人不疑有他,由他去了。
姜守中避開停屍房看護人員,進入房間。
望着兩具屍體,姜守中喃喃道:「好久沒和死人對過話,還怪想念的,希望給我個驚喜。」
記得上次與死人對話,還是為了調查葛大生一案。
當時疼的死去活來,發誓再也不搞這種。
如今自己的修為提升,應該能抗住一些副作用。
姜守中拉過凳子,先坐在慕容南的身邊,閉上眼睛,但半響並沒有產生絲毫感應。
又換了個位置,坐在黑葡萄章嵐嵐的身邊。
這一次倒是有了反應,隨着意識漸漸沉澱,當姜守中再次睜眼時,周圍陷入熟悉的漆黑。
如濃稠的墨汁暈染而開,帶着一種很壓抑的黑。
光照之下,只有他和章嵐嵐的屍體。
隨着瘮人的「喀嚓」聲,渾身皮膚慘白的章嵐嵐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地面開始瀰漫黑色的墨汁,一點一點的升高。
因為無法對死人直接詢問,必須先推理,不過姜守中還是隨口問了一句,「你親眼看到慕容南死了嗎?」
「被妖物殺死」
章嵐嵐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嘶啞極為難聽,像是有人捏碎了她的聲帶。
嗯?
姜守中愣住。
這次怎麼就直接回答了?
驀然間,姜守中有所感應,低頭望去。
驚覺腰間的七殺刀被一團詭譎黑氣纏繞,黑氣汩汩流動,源源不斷地灌注刀身,喚醒了刀中煞氣。
刀身由內而外透出一股壓抑不住的凶煞之氣,比昔日更為凜冽,鋒芒畢露。
死氣竟然可以潤養七殺刀!?
姜守中目光熠熠,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按照曾經厲南霜所說,七殺刀的短刀使用次數有限,一旦刀身所養的煞氣流逝過多,基本就成為廢品了。
而且上次對付琴詩兒,七殺刀就已經顯出疲態。
事後他還猶豫,要不要把七殺刀先放回家裏,沒想到這次竟有意外收穫。
「藏在慕容南體內的妖物是什麼?」
眼見地上的黑色粘稠液體開始蔓延至小腿,姜守中任由七殺刀吸收煞氣,繼續詢問屍體。
「女人女人」章嵐嵐回答道。
一個女妖物?
姜守中愣了愣,問道:「具體什麼樣子?」
「骷髏半個身子是骷髏」
「」
姜守中瞳孔微微收縮。
紅粉骷髏!?
特娘的,果然是這玩意!
看來當時他和夢娘都沒發現骷髏妖物,他們離開後,妖物才從地宮出來,正巧又被慕容南給碰上了,於是偷偷鑽進了對方的體內
姜守中直視着面前女人屍體,開口問道:「妖物去哪兒了?」
「」
屍體不吭聲了。
顯然這個問題對方不知道,無法回答出來。
「妖物有沒有說什麼?」
「」
屍體依舊無法回答。
眼見黑色液體快速蔓延至脖頸,姜守中原本想要問陰陽門的事情,但話鋒一轉,卻好奇問道:「為啥你們陰陽門都是黑葡萄?」
「功法所致」
「哦,原來是功法啊,還以為是被小黑子嗦的。」
姜守中恍然。
隨着黑色液體徹底蔓延至頭頂,姜守中意識被生生拉到現實世界。
屍體還在旁邊,一動不動的躺着。
「嘔——」
姜守中彎腰跪在地上,喉間發出壓抑的乾嘔之聲。
腹內翻江倒海,痛楚難當,似有萬蟻齧骨,利刃剜心,熟悉而劇烈的痛感再度侵襲。
副作用依舊存在。
姜守中蹙眉咬牙,額間滲出細密汗珠。
好在這一次,疼痛確實沒以前那麼兇猛。在道門河圖的快速療養下,很快便消失殆盡。
不過那種虛脫感,依舊存在。
好似身體被掏空。
想起方才被餵飽的七殺刀,他拿在手裏。
刀未出鞘,而四周空氣已似被凝固,煞氣之盛,幾可觸手可及。
「這次收穫挺大,以後沒必要太擔心了。若是煞氣用完,直接找死人去餵。」
姜守中暗暗道。
回到大廳,染輕塵一行人已經核對好線索信息,專門在等他,準備離開。
「怎麼這麼久?」
見男人出現,染輕塵低聲問道。
姜守中笑了笑說道:「肚子有些不舒服。」
適逢此刻,慕容佟忽轉目注視,盯着姜守中冷冷問道:「閣下便是姜大人?」
「是我。」
姜守中笑着點頭。
唰!
誰知姜守中話剛落,慕容佟身形乍動,猛然揮掌,力道之巨,直欲裂石斷金。
「慕容佟!」
眾人看到這一幕,神色駭然。
染輕塵最先反應過來,剛要拔劍,卻聽到「轟」地一聲,只見姜守中身形一振,七殺刀霍然出鞘,寒光閃現,銳不可擋。
慕容佟倒飛而出,桌椅紛飛,杯盤狼藉,伴隨着一道勁風,重重撞上壁面,塵土飛揚。
「厲害,難怪南兒不是你的對手。」
慕容佟抹去嘴角的一絲血跡,定定看着姜守中。
染輕塵俏臉生惱,抽出長劍怒聲道:「慕容佟你什麼意思?公然刺殺朝廷官員?誰給你的膽子!」
慕容佟抱拳歉意道:「諸位大人,實在抱歉,我只是不相信一個六扇門暗燈竟能打敗了南兒,所以才沒忍住動手試探。姜大人修為之高,我心服口服。」
他朝着姜守中行了一禮,「姜大人,剛才是我失禮了,很抱歉。」
姜守中收起七殺刀,抬手阻止染輕塵開口,淡淡一笑,「無妨,若是你們慕容家不服氣,到時候一起來找我挑戰、或者報仇都可以,我奉陪到底。」
此話一出,幾名慕容家子弟面色難看。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慕容佟神色如常,微微一笑。「好,一定去。」
待姜守中一行人離開後,慕容佟踉蹌坐在破敗的椅子上,臉色蒼白。
「南兒輸的不冤。」
——
來到六扇門,姜守中得知有人在等他。
前往大堂才愕然看到,是一個相貌醜陋的老嫗,而着老嫗他認識,之前幫着太后給她送過信。
「見過姜大人。」
老嫗恭敬行禮,看向姜守中的眼神帶着幾分怪異。
她想不太明白,皇后為何要執意和眼前這個年輕人雙修,這小伙子究竟有什麼魔力。
「找我有事?」
姜守中心裏直犯嘀咕,莫非那位謝謝姑娘來了?
上次那女人給他留下的陰影還存在,不過對方若是出現的話,說明二兩也來了。
老嫗拿出一疊紙人,遞給姜守中,
「利用它,可以找到洛洺堂剩下的妖魂分身。只要在一定範圍內,紙人就會有所感應,自動尋去。另外還有兩張金色紙人,姜大人可以用它來進行紙人偽裝術。」
「為什麼給我?」姜守中不解。
老嫗輕輕搖頭,「我不清楚,我也是奉命行事,不過洛洺堂與你有仇,他未來難保不會來找你麻煩,先下手為強,總歸是好的,對嗎?」
姜守中猶豫了一下,接過紙人。
紙人沉甸甸的,帶着一股子發霉的糯米味道,摸在手裏有些粗糙,上面似乎是用雞血侵染過。
唯有淡金色的紙人,散發着清香。
這個紙人姜守中曾在風憶塵那裏看到過。
當時對方利用紙人關鍵時刻調換了溫招娣,幫他完成了水月夢鏡的任務
老嫗忽然問道:「姜大人可知洛洺堂為何要做這些嗎?」
姜守中摩挲着紙張,開口說道:「知道,聽謝謝姑娘說起來,洛洺堂為的是長生。」
老嫗點點頭,「沒錯,洛洺堂曾獲得了《神荼陰陽錄》的第一冊,並且將第一冊進行修改,獨創了一門長生之法。他沒有能力找來李觀世這類人與他雙修,只能將自己當成女人,完成陰陽錄的半部分。」
「倒是個人才。」
姜守中無法評價,只能感慨。
「他是天才。」
老嫗目光複雜,似乎在追憶什麼,緩緩說道,「自幼他便展現出了很強的武學天賦,奈何天生殘脈,無法正常修行,於是打算走雙修捷徑。
他只需要一半的功法秘籍,就能將其補充完整,八九不離十。
比如當年江湖中流傳着一本名為《破萬法劍》的秘籍,只有上半部殘卷,他硬是將其補充完全,可以修行。
所以說,這次他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完成自己多年研究的長生之術,說明已經有了信心。我覺得若不再阻止,他有可能會真的成功。」
這麼厲害的嗎?
姜守中暗暗咂舌。
老嫗離開後,姜守中回到自己房間,拿出紙人研究起來。
其中九張紙人上都寫着洛洺堂的名字,而另外兩張金色符紙則空白一片。
姜守中這會兒沒敢實驗,記得風憶塵曾說過,這東西用了就等於廢了,無法二次使用。
「或許來的真是時候。」
姜守中暗暗道。
將紙人收起來,姜守中又想起那位神秘莫測的謝謝姑娘。
儘管不想承認,可與那般絕美孤傲的超級高手有過親密之舉,姜守中內心還是有些悸動和興奮的。
尤其兩人還擁有彼此感應痛楚的能力。
只是那女人多少有些瘋癲,姜守中可沒打算與對方再結什麼孽緣,只希望對方能平平安安把二兩送回來就好。
想到二兩,姜守中又想起了張雀兒。
也不知道那丫頭被樓萬魔帶去十萬大山,怎麼樣了。下次見面,對方還能記得他嗎?
每個人的命運,就如那滋味各異的糖果,甜的,酸的,苦的。
——
十萬大山,血靈窟。
位于禁地的血池之內,赤漿凝如暗夜之珀,色澤深邃,漆紅得近乎詭異。
血池前,靜靜站着一位少女。
雖年歲不大,但一張稚嫩的臉龐美得不可方物,宛如暗夜中綻放的幽蓮。
一襲黑色衣裙加身,更顯身段佼佼,襯托的其肌膚賽雪,然而少女神色間卻是冰霜凜冽,不帶絲毫溫度。
在少女身後,一朵漆黑的彼岸花悄然擺曳,花瓣如絲絨,色澤幽深,透着不可名狀的寒意與詭異。
隨着血池裏的血液被黑色彼岸漸漸吸食乾淨,少女走出洞口。
淡淡的陽光刺目而下,落在少女身上,鍍上一層薄薄金輝。
少女抬起纖白的玉手遮在額前,怔怔看着暖醺的日頭,水潤的薄唇兒微微勾起,一抹恬淡溫馨之色悄然綻放,似憶起了往昔溫馨時光。
「胡師兄,你不能進去!姜姐姐正在修行」
就在這時,一道急切的聲音忽然響起。
只見不遠處一位身穿藍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蠻力推開阻攔他的少女,直奔着萬窟峰而來。
在看到黑衣少女後,胡師兄怔了怔,隨即冷笑道:
「姜雀師妹,那乙字三號洞窟內的血池,是我抓來獵物,用血祭秘術進行潤養的,如今卻被你給吸收,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交待!?」
張雀兒不,如今叫姜雀的少女淡漠看着他,「胡師兄想要什麼交待?」
男子打量着少女纖柔卻曼妙的身姿,眼神里浮現出幾分淫邪。
雖然眼前少女是窟主親自帶來的,但血靈窟的宗旨便是門內奪食,相互之間不講什麼同門親情,所以他毫不客氣地說道:
「姜師妹畢竟是新來的,我這個做師兄的倒也不過分難為你,只要你陪我三個晚上,這件事就此罷休。」
「好啊。」
姜雀猩紅的唇角微微勾起。
「好?」
胡師兄沒料到對方答應的如此爽快,呆了呆,隨即笑容燦爛,
「姜師妹倒也是識時務,不過答應的這般快,看來姜師妹骨子裏也是個小騷貨啊,是不是老早就想着來我胡師兄的懷裏,這才故意搶我的血池?」
見少女沉默,胡師兄以為被自己說中了,興沖沖的便要上前去摟少女。
然而瞬間,他驚覺身軀竟似被無形之鎖束縛,動彈不得。
驚懼之意油然而生。
須臾,一道道細密且長的裂紋,悄無聲息的自男人身體蔓延開來,如同古董瓷器年久風化之痕,觸目驚心。
「胡師兄走好,小妹不送了。」
姜雀擦肩而過。
蓬——
男人身體四分五裂,爆開成一團血肉渣子。
之前阻攔男人的少女看到這一幕,也驚呆了,臉色微微發白。
她一臉擔憂的望着姜雀,表情似乎要哭出來,「姜姜姐姐,胡師兄可是李長老的侄子,這下怎麼辦?我們是不是闖禍了?」
「沒事的小芸,出了事姐姐頂着。」
姜雀溫柔擦拭着被嚇壞的少女眼角的淚花。
恍惚間,對方讓她想起了二兩妹妹。
「對不起姜姐姐,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把洞窟位置記錯了」
少女很是自責。
姜雀捏了捏小丫頭嬰兒肥的臉蛋,柔聲道:「我都說了沒事了,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以後連萬獸林的那些獸妖,都不想饞你了。」
「撲哧!」
少女破涕而笑。
姜雀一邊擦着少女臉上的淚水,神情黯然。
她輕輕拔下少女的髮簪,而後將尖銳的髮簪猛地刺進少女的脖頸里!
鮮血噴濺而出,發出呲呲的聲音。
叫芸兒的少女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的看着對方。
芸兒手中的暗器,緩緩滑落。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嗎?」
姜雀望着眼前這個從她進入門派開始,便唯一對她示好的女孩兒,笑着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很好玩兒,就一直陪你玩玩罷了,真以為我姜雀是白痴?」
噗!噗!噗!
姜雀一邊說着,一邊用力用玉簪戳着對方。
很快,少女被捅成了馬蜂窩,死的不能再死了。
渾身是血的姜雀將玉簪丟在地上,纖長的玉指輕輕刮下白淨臉蛋上濺到的一抹鮮血,伸出舌尖輕輕舔舐,然後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姜雀微微仰起螓首,享受着陽光沐浴的溫暖。
黑紅的裙衫獵獵如彼岸。
少女眯起眸子,艷紅的唇瓣輕輕上翹,喃喃道:「我太喜歡這地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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