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月。
江晚吟的肚子已經比其他孕媽要大很多了。
胎兒擠壓着她的肺、胃等器官,讓她時常氣喘、沒有食慾。
最關鍵的是,這個狀態下的江晚吟,稍微行動一會兒,就會很累很不舒服,一天大部分時候,都在床上躺着。
因為身體的不舒服,和江晚吟心裏也挺害怕生孩子的吧,她的脾氣變得更加古怪,經常說着說着就生氣,然後生氣着生氣着就哭了。
陳歌看在眼裏,心口就像被針扎一樣。
晚上。
陳歌按照慣例,幫江晚吟按摩她的全身肌肉,尤其是腿部。
剛剛江老師的腿忽然抽筋了,疼的她直掉眼淚。
按摩完,陳歌用枕頭把她的雙腿墊高了一些,以此讓江晚吟舒服一點。
他輕輕躺到江晚吟身側,撫摸着她因為熱和疼痛,滿是汗水的額頭。
「好點了嗎?」
「嗯。」
江晚吟點點頭,眼睛裏都是擔憂,她有些浮腫的手抓着陳歌的手腕,「陳歌,你說生產室可怕不可怕呀?」
陳歌摸摸她腦袋,「不可怕的,再說,我問過醫生了,你是順產,我是可以穿着無菌服去裏面陪你的。」
江晚吟聽到有陳歌陪,安心不少。
她的肚子越來越大,大到肚臍都凸了出來,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見。
孩子乖的時候,在裏面不怎麼動彈,但孩子不乖的時候,稍微動動,都能折騰的她掉眼淚。
陳歌揉了揉眼睛,為她捏着虎口,一點點的講着他們之間甜蜜的事情。
這個階段孕婦最容易出現抑鬱症了,陳歌小心翼翼的保護着江晚吟。
聽着聽着。
江晚吟有些困了。
陳歌趁這時候,關上了床頭的小夜燈,「睡吧,我在這裏陪着你。」
這些日子陳歌晚上是不睡的,等到白天,許慧蘭幫忙替他,他會抽時間睡一會兒。
因為晚上,江晚吟會頻繁的上廁所。
還有就是陳歌害怕江晚吟醒的時候,他還在睡,不能第一時間安撫她的情緒。
晚上一點。
陳歌看着從窗簾縫隙中擠來的月光。
屋子內靜悄悄的,忽的,江晚吟的氣喘聲傳來,陳歌收回目光,緊張的看着床上的愛人。
碎發粘在江晚吟的額頭上。
下一秒,江晚吟從夢中驚醒。
眼睛開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怎麼了?做噩夢了?」
江晚吟伸手把陳歌手腕牢牢抓住,抓的陳歌都有些痛意了。
「陳歌,我剛剛做夢,夢到你回去了,陪在我身邊的是那個陳歌...我...」
說着,江晚吟哽咽起來。
她現在越來越想的多,時常擔心陳歌會忽然離去,就像當初,陳歌忽然出現,闖進了她的人生,給了她一束光。
「沒事的沒事的,我不會走的。」
陳歌給她按壓着虎口。
他知道,這件事是江晚吟心頭的一根刺。
「快睡吧。」
江晚吟搖搖頭。
「怎麼不睡?」
「害怕一閉眼你就走了。」
「我不會走的,放心。」
江晚吟又搖搖頭。
陳歌能感受到江晚吟對他濃濃的眷戀,他溫着聲說:「這樣吧,我給你講故事,你閉上眼聽,這樣就不害怕我忽然走了。」
「好。」
江晚吟閉上了眼睛。
陳歌打開小夜燈,將光度調到最小,然後拿起床頭新買的故事書,開始給江晚吟講故事。
十幾分鐘後。
江晚吟睡着了。
陳歌鬆了一口氣。
第十個月。
三月二十六日。
江晚吟已經住院待產了。
醫生讓陳歌簽了很多字,每簽一份,他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這些文件裏面,有簽是否同意順產的,有簽是否打無痛針的,各種都有。
更多的是一些風險告知,陳歌心裏緊張,可也只能佯裝鎮定,因為他是江晚吟的力量。
他不能露怯。
如今,江晚吟每隔幾分鐘就會宮縮一次,每次都會疼的她哭出聲來。
可她為了分娩,還是要坐分娩球,咬牙忍着痛,一邊哭,一邊坐。
下午,江晚吟宮縮規律,進了待產室。
陳歌穿着藍色的隔離服、帽子、口罩,進去陪護。
不得不感慨有錢的好處,這種vip級別的服務,能讓他在待產室陪護。
否則,只能在分娩室。
打無痛針的麻醉醫生不多,很忙,好在他是vip,不關心這個。
可打無痛針,也得等到確認分娩後才能打。
江晚吟在床上痛的嘶吼,陳歌坐在她的旁邊,拉着她的手,卻不能幫她什麼。
「啊...」
江晚吟忽然大叫了一聲,滿頭大汗。
陳歌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他去找護士,問能不能現在打無痛,護士看了看,說還不能確定。
時間隨着江晚吟的吃痛聲過的十分慢。
陳歌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只能握着她的手,等...等...等...
終於。
護士說可以打無痛了。
陳歌驚喜。
可等麻醉醫生亮出無痛針十厘米的針頭時,陳歌愣了一下。
看着那十厘米的銀白色針頭,他頭皮發麻,這一針,要扎進腰椎里......
麻醉醫生在那裏打。
陳歌咬着牙哭。
好在打完無痛之後,江晚吟好了很多,甚至能和他聊聊天。
「打完無痛還痛嗎?」
江晚吟搖搖頭,「有些不舒服,我能感受到宮縮的那種難受,有一點痛,更多的是難受,不過比之前好多了。」
陳歌在心裏感謝了一把醫療水平的提高,發明無痛針這個人,陳歌願意給他修座廟。
晚上。
江晚吟開到了十指,被推進了分娩室。
陳歌跟着進去。
江晚吟懷孕過程中陳歌沒少做功課,十指是多大?宮口開十厘米,拳頭能進去,堪比小西瓜。
沒有電視劇演的那種聲嘶力竭。
醫療水平的進步,真的是人民的福祉。
江晚吟生產很順利。
一些順產孕婦,還要側切,江晚吟沒有。
當第一聲嬰兒的哭聲傳來。
陳歌看過去。
醫生說是男孩,陳歌腦子發懵,不是吧,兩個男孩,這不是要命呢嘛?
「兩個都是?」
陳歌一言難盡。
醫生當場就笑了,「想什麼呢?二十來歲眼睛就不好使了?就一個,第二個還在生。」
陳歌:「幸好幸好...」
努力生產的江晚吟:...
晚上十點半。
妹妹生了出來,
江晚吟和陳歌出了產房。
寬大的vip病房裏,許慧蘭、江母他們圍在病床邊。
江晚吟躺在病床上,滿頭大汗。
陳歌握着她的手。
哭了。
江晚吟白了他一眼,虛弱的埋怨,「你哭什麼?」
陳歌搖頭。
江母紅着眼睛。
「他肯定擔心你啊,十個月,你沒過好,小陳也提心弔膽,你看他在家裏感覺什麼都不怕。
其實我偷偷看他在陽台哭過。」
江晚吟沉默了。
其實,她也看到過。
她拍拍陳歌的手背。
陳歌笑着說:「沒事。」
只有真正的看過一個女人懷胎十月,從病房,到待產室,再到分娩室,最後走出病房,你才能切實的感受到,媽媽的偉大。
那是一種,用語言都無法形容的偉大。
江母興致勃勃的問:「你倆有想過名字沒有,要不要我們給你們提供幾個?」
一聽江母的話,江外公他們都看了過來。
在懷孕的時候,他們可沒少想名。
陳歌和江晚吟對視一眼。
一笑。
「不用了,我倆起好了。」
家人都在準備,他倆怎麼可能不上心。
那些難熬的日子,起名是他倆最大的樂趣了,怎麼都不煩。
為了兄妹配套,他們起了三組呢。
倆男孩,倆女孩,一男一女。
如今,是他們想要的那個結果。
許慧蘭好奇的問:「什麼名字?」
陳歌說:「妹妹叫江慕漁。」
「江?」
所有人一愣,江外公看了陳歌一眼,心裏感動。
「那哥哥呢?」
「叫陳慕舟...」江晚吟看看寶寶,笑的溫柔。
「陳慕舟,江慕漁?」江母腦子一動,白了小兩口一眼,瞬間就不想說話了。
許慧蘭和陳海軍面面相覷,沒明白這裏面有啥意思。
不是...為啥嫌棄啊?
江外公大笑。
「挺好,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
「漁舟唱晚...」
再加上「慕」這個字,本來就有愛慕的意思。
許慧蘭也反應過來,見陳海軍還在那裏愣神,嫌棄的哼了一聲。
陳歌和江晚吟一下子笑出聲來。
網上說,家長給孩子起名,要麼起賤的,好生養。
要麼起文藝的,一聽就是書香世家。
要麼就是起包含期望的,希望孩子今後平安或者出人頭地。
最秀的就是陳歌和江晚吟這種。
拿孩子的名字秀恩愛......
一個月後。
陳歌和江晚吟給孩子辦了滿月宴,然後又拿孩子的名字秀了別人一臉。
記仇的陳歌沒忘記拿自己倆孩子去鄭子龍那邊炫一把。
你看你,比我早生一個驕傲什麼,咱後來居上。
比孩子這件事吧,還真的挺不受控制的。
王珊珊和陸岩看着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奶糰子,喜歡的不行,決定今年也要一個孩子。
熱鬧的氛圍中。
陳歌趁江晚吟上廁所的時候,抱住了她。
江晚吟害羞。
「你鬆開。」
「不松,好久都沒有這麼抱抱你了。」
江晚吟無奈的笑着,寵着陳歌。
日子越來越好了呀...
半年後。
江晚吟的身材恢復了以前的水平,準確的說,是比以前更豐滿了,尤其是胸脯和屁股,本來就大,現在更大。
江老師愁的不行。
秋高氣爽。
陳歌和江晚吟一人推着一個嬰兒車在公園裏散步。
這個時節最舒服了。
「陳歌,我怎麼覺得,小魚兒比小船還鬧騰啊?」
推着江慕漁的江晚吟看着自己閨女,一整個嫌棄。
陳歌看了一下文靜的陳慕舟,陷入了沉默。
「可能是...女兒像爸爸,男孩像媽媽?」
「看吧!我就說!」
江晚吟埋怨,「我就知道!小魚兒是遺傳了你不要臉的基因!」
「什麼啊?」
陳歌不服。
兩人也走累了,把嬰兒車並排放在一塊,找了個長椅坐下。
江晚吟身上溫柔的氣質越來越濃。
她靠在陳歌的肩頭。
「陳歌,你說他們長大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的啊?」
「應該很自卑吧。」
「為什麼?」江晚吟直起背,扭腰認真的看着陳歌。
陳歌嘆了一口氣。
「爸爸媽媽太優秀,孩子肯定自卑啊...」
「臭美!」
江晚吟嬌嗔。
「老師,要不要去玩那個蹺蹺板?」
江晚吟順着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公園中間那個粉嘟嘟的蹺蹺板。
有些意動。
「咱們會坐壞嗎?」
「放心吧,肯定不會,壞了舉報物業,看看他們是不是以次充好了。」
江晚吟:...
陳歌總有角度揮出大拳。
「快走快走...」
秋風中,兩個人一上一下。
江晚吟脆生生的笑着喊:「陳歌,你太重了,我根本翹不動你。」
「什麼呀!」
陳歌收收力,江晚吟一下子把陳歌翹了起來,「你看,你比我重!」
玩了一會兒。
陳歌看着有些累的江晚吟,說:「咱們去買小蛋糕吃吧?」
「好呀!」
江晚吟牽住陳歌的手,往家裏走去。
剛走幾步。
江晚吟猛地頓住。
「壞了!」
陳歌一頓,「怎麼了?」
「總覺得忘了什麼?」
「什麼?」
「孩子呢?」
「對啊,孩子呢?」
兩個人急忙看向座椅處。
棕紅色的座椅旁邊。
兩輛嬰兒車,擺放的整整齊齊。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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