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的木樓有着結實的樓梯,光滑的木地板,木質的牆壁上還有不少可以放東西的平台,甚至還有精緻的木盒鑲嵌在牆壁上,一樓有一大塊地板可以活動,山楂樹先生和竹筒先生就搬到這裏住,他們可以把樹根扎到泥土中。
二樓有三個房間,兩大一小,其中一個大的是沈寒和皎白月用來休息睡覺的,另外一個專門放從後院收的糧食,中間最小的那個是貓窩、狗窩和火燒窩。靈芝先生沒有窩,他繞着木樓轉了個圈兒,終於找到合適的地方……枯樹的腳下。
一樓跟以前的木屋一樣,朝路邊的一面全都是門板,可以全部打開。靈芝先生做的木門比較輕巧,合上之後嚴絲合縫,一點縫隙都沒有,再加上樓里燃燒的爐子,整個小樓都暖洋洋的。
寬大的木床擺在屋子一角,以後再也不用每天收拾床鋪,收拾床。沈寒還拜託靈芝先生幫忙把木床固定在地板上,因為自家茶攤總是時不時上下顛簸。床最下面一層鋪上柔軟的乾草,上面再撲一層蓆子,往上才是被褥床單,最上面再蓋上兩床被褥,沈寒滾到皎白月懷裏,小聲說:「阿白,明天靈芝先生要給木樓刷油,你就在木樓外面擺攤。」
&寒去幽州城也要多加小心。」皎白月摟着沈寒的腰,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他軟趴趴的樹枝。
翻了個身面對着皎白月,沈寒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閃着亮光,他整個人都縮到被窩裏,伸手戳皎白月結實的胸肌,條理分明的腹肌和人魚線。抓到已經微微變石更的樹枝,沈寒的聲音有點悶悶的,「阿白,明天也不知道生意是好是壞,如果我帶出去的茶水賣不出去,黃狗就可以吃到茶葉蛋了。」
&擔心。」皎白月的聲音低沉性感,大手摸索着抓住沈寒的樹枝,帶着一股讓人難以拒絕的意味說,「小寒可以去蝕日宗大門口擺攤,進進出出的弟子那麼多,總會有識貨的。」
&就是這麼想的!」沈寒咧開嘴笑笑,手伸到後面,摸到皎白月毛茸茸的尾巴,捏了捏尾巴根,他前面的樹枝也跟着跳了跳……
蝕日宗這邊還有沒去過茶攤的長老覺得應該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蘊含純淨靈氣的茶水和茶點,還有蘊含靈氣的火燒,聽起來怎麼都覺得不太可能,倒像是唬人的。幾位長老修為比張長老隱隱高處一個小層次,平日裏就跟張長老不對付,此時更是懷疑張長老誇大其詞,弄虛作假,興許地脈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已經被張長老收入囊中。
地脈太過於珍貴,對於幾位長老提出的私下裏先試探一番的建議,宗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出聲阻止。
準備出手的幾位長老湊在一起,連夜討論,直到天亮才討論出方法,他們選擇的辦法跟張長老一樣,利用高級蝕日陣法困住沈寒,先前張長老為了自己的面子,並沒有說自己佈下的高級蝕日陣法被茶攤破開,於是等沈寒挑着扁擔離開茶攤,進入幽州城的時候,幾位長老立刻離開宗門。
黃狗依舊馱着變小的竹筒先生,吭哧吭哧跟在沈寒後面,霍韶背着鍋和黑麵團、肉餡等等。根據賀清然說的,蝕日宗就在幽州城最裏面,佔據整個幽州城大約三分之一的地盤,有上萬弟子,規模非同一般。
那麼多人在沈寒眼裏,就好像一個個移動的錢袋,他進城後絲毫沒有停歇,很快來到蝕日宗大門口。
幾位早早離開宗門,暗中跟在沈寒後面的長老面面相覷片刻,感覺自己大清早跑出來簡直是吃飽了撐的,還不如直接在宗門內等。等沈寒擺好攤子,霍韶壘好臨時灶台,幾位長老便收斂氣息,裝作普通百姓的模樣過去買茶水,順便佈陣。
化神期高手若是想收斂氣息,在化神期以下的修士看來,跟普通凡人沒什麼兩樣。幾位長老穿的衣服也很普通,他們手裏捏着下面的弟子貢獻的銅板站在茶攤前面,其中一位吊着三角眼的長老拖長了聲音說:「一碗茶水,一碟茶點。」
跟三角眼對視片刻,沈寒咧開嘴笑,指了指陶罐說:「你們是修士,要收銀子,普通百姓才收銅板。」
無論怎麼看,眼前之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三角眼長老哼了聲,趁着這個機會繼續試探,「我就是幽州城的普通凡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有修為的?」
其餘的幾位長老也都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莫不是老闆想多收些銀錢?」此話一出,幾位長老私下裏都有些尷尬,但為了面子還是強撐着,堂堂蝕日宗長老竟然跟個市井無賴似的胡攪蠻纏,若是傳出去,恐怕他們的威名會直接掃地。
抓起插-在一旁的枯樹晃了晃,沈寒繼續笑,「我就是知道,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拿走你們的靈根,要不要試一試?」
下面的弟子曾經匯報過,茶攤老闆雖然看上去只是個普通凡人,但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毀掉修士的靈根。看了一眼在枯樹上面轉圈的黑影,兩位長老才能費力抬起來的枯樹在沈寒手裏輕若鴻毛,會噴出狂暴靈氣也會吸收靈氣的黑影除了轉圈,竟然沒有別的動靜。三角眼心中開始打退堂鼓,他不敢拿自己的靈根開玩笑,能夠進入大乘期,坐上長老的寶座,全靠他資質極佳的靈根。
雖然覺得很丟面子,但是三角眼長老還是爽快的承認自己的身份,他拿出一錠銀子扔到陶罐里。
沈寒笑笑,幫他舀茶水,拿出一包茶點遞給他,後面的幾位長老也都拿出銀子,不過他們在等待的過程中,不着痕跡的扔出符籙,在臨時茶攤周圍佈陣。三角眼長老臨走前手指掐訣,催動蝕日陣法。
周圍突然颳起一陣極其強烈的寒風,凍得沈寒打了個寒顫,黃狗立刻蹦起來,恨不得把自己整隻狗都塞到灶膛里,甩着尾巴跟沈寒嘀咕,「夫人,怎麼突然這麼冷?」
摸了摸腦袋,沈寒疑惑道:「興許咱們處在風口上。」說着,抓起枯樹繞着臨時茶攤轉了個圈,最後把枯樹插-在風最大的地方,好巧不巧的,那裏就是陣眼,黑影張牙舞爪的做出吞咽的動作,然後……蝕日陣法剛剛開啟就被破開。
躲在蝕日宗門內的三角眼長老不敢置信的看向茶攤的方向,他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即便是宗主親自出手,也不能這麼快破開我等共同佈下的陣法!」
&此看來,張長老所言非虛。」另外一位長老說道。
原本不肯相信茶攤里的人有如此實力,等蝕日陣法被輕易破開便迅速改變態度,幾位長老在心裏掂量一番,果斷私下裏找宗主說了一遍此事。堂堂大型門派,下面有許多依附的小門派,面對小小茶攤的時候卻要斟酌再斟酌,只是因為他們沒有底蘊,沒有利害的法寶。如果有利害的法寶,此時直接請出法寶對付茶攤便可,還至於私下裏試探,再回來商量……
枯樹窄小,黑影又一直不停的轉圈,其實根本不怎麼擋風,但沈寒感覺茶攤周圍沒有風了,他在手上哈了口氣,扯開嗓子吆喝起來。「清香四溢的茶水。軟糯香甜的茶點,還有熱乎乎的火燒,五文錢一個,不好吃不要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五文錢買個舒坦,你上不了當……」
幽州城的普通百姓普遍富裕,修士們傍身的銀錢也多,沈寒把茶水提高到五文錢,修士們至少要給二三兩銀子。只不過蝕日宗早就放出消息,孤立茶攤,這裏又是蝕日宗大門口,周圍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的。
吆喝好一會兒也沒有人過來,沈寒有點沮喪,蹲在竹筒先生旁邊,小聲說:「這裏做生意好難,他們明明不缺銀錢,為什麼不肯過來嘗嘗呢?」
&急。」竹筒先生小聲回答,他的聲音非常空靈悅耳,「山楂樹先生說可能是蝕日宗想孤立茶攤,暗地裏使了什麼陰招,咱們只要堅持開攤,總會好的。」
摸了摸下巴,沈寒點頭道:「山楂樹先生說的很有道理。」
好在沈寒並沒有等多久,幾位失去靈根的外門弟子便結伴而來,拿出銅板買茶水和茶點。沈寒目送這幾個人離開,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背影,他想起來,那些人應該是暗鴉派等魔修。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找到一起,沈寒微微眯起眼睛,抱着胳膊說:「這幾個魔修竟然能跟外門弟子聊到一起,真是稀奇。」
&有啥好稀奇的。」黃狗搖着尾巴,趴在竹筒先生旁邊,「他們都想對付茶攤,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黃狗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沈寒想了想,決定換個地方擺攤,既然外面的人有可能懾於蝕日宗的地位不敢來茶攤,那沈寒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進蝕日宗擺攤。
蝕日宗大門口看上去並沒有人把守,但是布有隔絕陣法,普通凡人只能看到,根本走不到近前,其他修士若是想進蝕日宗,要先跟陣法後面的守門弟子溝通,當然怎麼才能破開陣法進去,這也是檢驗修為的第一道關卡。
黃狗站在沈寒後面,仰起狗頭看向寬大的門,他甩甩尾巴說:「夫人,咱們這樣闖進去好嗎?」
&有這樣才能解決問題。」霍韶把鍋什麼的重新收起來背在背上,贊同道,「老闆做的很對。」
揮了揮手中的枯樹,沈寒咧開嘴笑笑:「這是最好的辦法啦。」
……大家旁若無人的討論着,似乎忘記蝕日宗作為大型門派,大門口肯定會有陣法阻擋閒雜人等闖入。
事實上,在陣法後面的守門弟子早就注意到外面的情況,他們眼中透過一絲不屑。守門可是個肥差,由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輪流擔任,若是遇到想進宗門辦事的修士,可以狠狠撈一筆,就是見到修為高深的修士前來拜訪,也能近距離接觸接觸,興許就能悟出什麼東西。
&包子。」一位守門弟子不屑的看了眼外面,繼續靠在牆上打瞌睡。
&州城這麼大,我還從未見過這等凡夫俗子。」另外一位守門弟子刻薄道,「一看他們就是外地人,興許並沒有見過我等大宗門,連陣法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倒是有幾位守門弟子饒有興趣的看着陣法外面的沈寒,接着就看到他們輕而易舉的穿過陣法,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手上拿着皮影戲,挑着扁擔,帶着一條妖修黃狗和另外一位看不出原型的妖修,就跟街頭賣藝順便賣吃食的普通凡人一樣,但是他們好像可以無視陣法似的走進來了。
看到這一幕的守門弟子互相對視一眼,立刻從藏身的地方跳出來擋在沈寒前面。
見到前面穿着一樣衣服的修士,沈寒衝着霍韶使了個顏色,後者會意,立刻拿出剛剛沒賣出去的火燒遞給他們一人一個。「小小火燒,不成敬意,請笑納。」沈寒笑笑,然後領着霍韶和黃狗繞過他們繼續往前走。
手中的火燒外面金黃焦脆,裏面軟嫩,有着淡淡的香味飄出來,最關鍵的是能感覺到淡淡的靈氣蘊含其中,幾位守門弟子互相對視一眼,接着動作一致的低頭啃火燒。
大門口雖然偶爾能撈到油水,但大多時候守門弟子都是枯坐在此處,這裏靈氣稀薄,並不適合打坐修煉。火燒里的靈氣非常純淨,剛好夠幾位弟子煉化!想到宗門傳出來的命令,幾位守門弟子再次互相對視一眼,一致閉緊嘴巴,決口不提剛剛發生的事。
再往裏走,便是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這裏靈氣依舊稀薄,並不適合修煉。外門弟子平時在這裏一般都只是住在這裏,做任務或者幹活也在這邊,擠出時間可以修煉的時候,便要申請去宗門內部,靈氣相對來說略微濃郁的山上打坐修煉。
不過外門弟子一般情況下,任務繁重,基本上沒有時間去宗門內部修煉,即便是寄出去申請,沒有足夠的好處,管事也不一定放行。
這些個看上去外表光鮮的外門弟子並不如大家看到的那麼輕鬆,他們也有自己的追求,想得到更好的功法和資源,即便是先天資質限制,只要努力,也不是沒有可能成為化神期高手。
沈寒看到這邊有許多修士,便把扁擔放下來,擺開攤子。霍韶從路邊上搬來兩塊石頭壘好灶台,點燃自己帶來的柴火,取出黑麵團開始做火燒。
火燒特有的香濃味道一點一點散開,沈寒還特意拿茶碗盛了一碗茶水,淡淡的茶香在空氣中似有似無的飄開,偶爾聞到的外門弟子大都身形一滯,面上雖然看不去什麼,但都裝作不經意間路過不遠處,暗中觀察茶攤。
這幾位不速之客闖入宗門內部,早有守門弟子傳出消息,在這些外門弟子還在觀察茶攤的時候,一隊執法弟子便駕馭飛行法器前來,居高臨下的看着沈寒。
&們是何人等,膽敢闖入我蝕日宗!」一名執法弟子穿着質地精緻的長袍站在最前方,手中的法器對準沈寒,仿佛只要後者一有異動便會攻擊下來。
沈寒和黃狗、霍韶,紛紛眯起眼睛,仰起腦袋看向站在半空中的執法弟子。抓緊手中的枯樹,沈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們若是想買茶水,只收銀子,不找零。」
簡直是前言不搭後語,執法弟子看了看下面兩個妖修,再看看沈寒這個普通凡人,執法弟子二話不說便催動手中的法器,兩道銀光閃閃的鎖鏈飛出來,準備纏住沈寒等人,把他們扔出去。
不遠處的外門弟子都忍不住扭開臉不忍看下去,平時執法弟子就用這種鎖鏈抓人,一旦被鎖鏈纏住體內的靈氣便運行不了,只能束手就擒。只能說蝕日宗的拿手陣法便是蝕日陣法,而其他法器多多少少都跟蝕日陣法有些關係。
見許多鎖鏈衝着自己飛過來,沈寒拿着枯樹擋在前面,他轉動枯樹帶着上面的黑影飛快的轉圈。所有的鎖鏈都纏在黑影身上,沈寒轉了一會兒枯樹感覺有點累,便慢慢停下來喘粗氣。
……寂靜,執法弟子一言不發,迅速控制腳下的法器落在地上,神色複雜中帶着一絲驚恐的看着沈寒手中的枯樹。
被戳在枯樹上面的黑影依舊不停的轉着圈,不過他還順便抓着鎖鏈塞進嘴裏,仿佛能聽到咔吃咔吃的聲音,鎖鏈很快碎成一截一截的掉在地上。沈寒看了眼,伸手戳戳黑影彈性極佳的屁-股,誇獎道:「幹得漂亮。」
&執法弟子失去法器,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沈寒卻趁機想出一個主意,他晃了晃手中的枯樹威脅道:「你們都來買茶水,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眼瞅着黑影把鎖鏈咬斷,碎片還堆在地上,執法弟子覺得特別屈辱,但還是從懷裏掏出銀子,從乾坤袋裏找出茶碗,買了茶水和茶點,在沈寒危險的注視下,屈辱的吃進去。
躲在不遠處的外門弟子也不例外,統統過來排隊,在沈寒的威脅下,當場喝掉茶水吃完茶點,還有幾位身形瘦弱的外門弟子被沈寒逼着啃掉一個火燒。
陶罐幾乎要被銀子塞滿,賣完最後一點茶水,沈寒開始收拾茶攤,讓外門弟子和執法弟子回去,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挑着扁擔帶着黃狗和霍韶走出蝕日宗大門。
伸出樹根掀開衣服,擦了擦裏面的汗水,竹筒先生小生說:「嚇得我出了一身汗,蝕日宗太可怕了。」
&啊。」沈寒也心有餘悸,「外門弟子那麼多,那些執法弟子看上去修為就不低的樣子,那個鎖鏈也很厲害。」
&為都比我高。」黃狗搖着尾巴,狗頭上頂着變小的竹筒先生,「夫人,咱們去買只雞回去燉湯吧,今天太驚險了,要回去補補。」
沈寒正有這個想法,在離開幽州城的時候,順便買了一隻三黃雞,讓賣家幫忙殺好拔毛,剁成塊包在大樹葉中帶着。這邊的城門口更像是一個擺設,不想滕州城檢查的那麼嚴格,沈寒很容易穿過城門,遠遠的看到自家木樓,趕忙加快腳步。
木樓的樓頂上有着一個「茶」字招牌,二樓外面有一圈走廊,曬着被褥和狗窩、貓窩等,皎白月還單獨劃出一塊地方用來曬自己和沈寒的大褲衩……
&寒。」皎白月站在木樓外面衝着沈寒招手。聖王爺邁着優雅的貓步走過來,看了眼甩開狗腿狂奔的黃狗,傲嬌道:「蠢貨。」
&白。」沈寒笑着把扁擔放在地上,枯樹插-在木屋旁邊,跟皎白月一起進入小樓。
雖然今天的生意做起來有點難度,但好歹茶水全部賣出去,沈寒把自己經歷的事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蝕日宗真的很難打交道,不過好在我有枯樹傍身,不然肯定會被趕出來……」
&寒很厲害。」皎白月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說,「我今天賣的茶水比昨天多,杜劍鋒的生意越來越好,送來一大袋銀子呢。咱們晚上吃什麼?」
&雞,阿白你去找靈芝先生割一塊靈芝。」沈寒說着開始忙活起來,他要趁着天黑前做好晚飯,雖然有靈燈可以用,但沈寒依舊遵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規律。
今天靈芝先生在木樓中刷油,拿着刷子飛快的一塊塊木板刷下來。此時黑影回來靈芝先生立刻爬到木樓外面,坐在木板上,仰頭看着不停轉圈的黑影,滿臉同情,「你怎麼長得這麼黑,還好我長得比較白>
皎白月拎着菜刀出來的時候,靈芝先生正撕開自己的靈芝衣服餵給黑影吃,一邊擔心道:「你是不是應該吃一點白色的東西,吃黑色的靈芝萬一變得更黑……」
&芝先生,我想割一塊靈芝。」皎白月舉起手中的菜刀。才一天沒有割,靈芝先生的衣服就快要拖到地上,厚重有質感的靈芝看上去非常水靈,皎白月趕忙把下面的衣擺割下來,跑到後院洗乾淨。
山楂樹先生和竹筒先生坐在後院的板凳上說悄悄話,天氣越來越冷,張開嘴巴呼出來的都是白氣,後院中的靈米長勢也不如天氣暖和的時候快,沈寒乾脆把自家後院整個都用油紙布蓋起來,就像一個暖棚一樣。皎白月一邊洗靈芝,一邊說:「這裏是蝕日宗的地盤,我們要隨時小心。」
&的。」山楂樹先生的聲音軟綿綿的,伸出一根樹枝幫皎白月卷着舀子舀水,「不過也不用擔心,老闆會解決的。」
&寒很厲害!」皎白月贊同道,他洗好靈芝,拿着跑回木樓,切成塊放到鍋里。
在茶攤外面買的柴火非常乾燥,灶膛里大大的火焰舔舐着鍋底,很快冒出騰騰熱氣,沈寒掀開鍋蓋看了看,拿勺子攪攪,對灶膛里的火說:「小點火,接下來要小火慢燉。」隨着沈寒的聲音,灶膛里的火迅速減小,變成一個小小的火焰,維持鍋里的雞湯沸騰,卻不會劇烈的冒熱氣。
晚飯有燉雞和白菜燉豬肉,香噴噴的靈米飯,大家一邊聊着白天的事,一邊呼嚕嚕吃飯。
&日宗的生意不能錯過!」沈寒眼冒精光的說,「雖然他們很不好打交道,但是宗門裏的弟子多,銀錢也多。我白天賣茶水的時候,收到的都是銀子。」
&我們要儘快讓蝕日宗接受茶水和茶點、火燒。」皎白月一邊說着,一邊幫沈寒夾菜,「還有幽州城的百姓也要做生意。」
贊同的點點頭,沈寒拿勺子給黃狗加飯,扭頭衝着坐在一邊互相依偎在一起的兩棵樹說:「山楂樹先生多喝點雞湯,竹筒先生多吃白菜。」
伸出一根樹枝晃了晃表示自己知道了,山楂樹先生直接站起來,用樹枝托着碗,拿勺子舀雞湯。大家其樂融融的吃完晚飯,再燒些熱水泡泡腳,山楂樹先生和竹筒先生一起泡泡樹根,便各自睡覺。
白天對沈寒的試探,還有進宗門強行買賣茶水的事兒很快在長老之間傳開,現在沒有人敢懷疑茶攤的能力。張長老沉默的聽着其他長老說話,最後提議道:「我不建議通知其他門派,蝕日宗高手如雲,即便是如此都奈何不了茶攤,其他宗門的高手也未嘗不是如此。」
渡劫期妖修大能留下來的寶貝,還有茶攤老闆手中的枯樹,都不是容易對付的。在座的長老們都心知肚明,蝕日陣法可以讓蝕日宗一躍成為大型門派,可見其威力。只是被茶攤輕而易舉的破除,不得不說先前大家都對茶攤有所低估。
長老們各抒己見,意見並不統一,說來說去,最後的話題又回到原點。大家先前商量好的主意現在顯然並不合適,在摸清楚茶攤的真正實力之前,所有的對策都是紙上談兵。
&州城有數十萬百姓。」一直沉默不語的宗主突然開口說道,「蝕日宗也有上萬弟子,這麼大一座城如此繁華,並不都是蝕日宗的關係……」
聽到宗主這麼說,宗門長老都面面相覷,他們一直以為幽州城之所以這麼繁華,就是因為蝕日宗的存在。因為有宗門庇佑,幽州城的百姓相對來說比較安全,官府也不敢魚肉百姓,凡人安居樂業、繁衍生息,這是最好不過的地方。
&日宗底蘊不足,建宗時間並不長久。」宗主似乎在自言自語,但聲音卻準確無誤的傳到長老耳中,「歷代宗主唯一的夙願便是能夠得到一條靈脈,讓蝕日宗一飛沖天。沒有靈脈孕育,這座城遲早會消耗所有的氣運,最終走向滅亡。」
幽州城的百姓全部都受天道庇佑,也能帶來難以想像的氣運,但是物極必反,如此繁華的大城必然要有靈脈孕育,亦或是這麼多年以來,凡人的氣運全部聚集在此,也能孕育出一條靈脈。然而事實並不是如此,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幽州城沒有靈脈,而此時就有一條地脈送上門來,讓人垂涎。
在座的長老都是化神期高手,他們平日裏也隱隱覺得奇怪,但宗門強大,讓他們不會去多想。此時聽到宗門這麼說,便恍然大悟,其他大型宗門要麼內部封印有靈脈,要麼所在的大城有一條靈脈,甭管弱還是強,只要有靈脈,就是生機勃勃的象徵。
不過大型宗門數量極少,一般都會把靈脈封印在宗門內部,供門下弟子修煉。倒是像蝕日宗單單靠陣法成為大型宗門的情況,只此一家。
&脈,勢在必得。」宗主鏗鏘有力道。
想到將來,幽州城會走向衰敗,連帶着蝕日宗也會出現頹勢,長老們很快明白過來,茶攤之事必然不能告訴其他大型宗門,而且還要幫着封鎖消息。好在蝕日宗掌管的地盤非常龐大,一時半刻小小的茶攤還暴露不出去。
此時躺在茶攤下面的地脈雖然很憋屈,只有小小的地方供他棲身,好在並不像滕州城那樣一動都不能動,還可以偶爾翻個身,換個姿勢繼續睡覺,這就很滿足了。
木樓中,沈寒靠在皎白月身邊,難得的做了一個夢。
靈枱燈燃,封魔陣破,白月泣血,蝕日宗滅。
一個極為淡漠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不停的吟唱着古老的曲調,沈寒拼命辨別其中的意思,最終得出四句話。最後一句話讓沈寒心裏驚駭無比,他用盡全身力氣思考,想確定是自己聽錯了,但那句「蝕日宗滅」卻總在耳邊迴蕩。
夢中混沌一片,只有一個縹緲虛無的聲音,似有似無的響在耳邊,如果這也是一個夢的話,沈寒感覺自己正在墜入一個巨大的深淵中,那裏充斥着難以反抗的絕望。
蝕日宗現在好好的,管理着整個幽州城,門中弟子見多識廣,即便是比較辛苦的外門弟子也比崩山派等修士好得多。沈寒蜷縮着身體,他皺着眉頭,有點難受的反駁道:「不、不……我最討厭死人……」
&寒,小寒……」聲音由遠及近,混沌中出現一雙白皙的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沈寒,不停地搖晃着,聲音透着一絲焦急,「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小寒,快醒醒……」
艱難的掀開眼皮,沈寒看到皎白月放大的俊臉,他扯開嘴角笑笑,見天已經大亮,不由得鬆了口氣。夢中的話還響徹耳邊,沈寒趕忙跟皎白月說了一遍,樓下霍韶已經做好早飯,大家一起想總比沈寒一個人鑽研的好。
&枱燈就是凡人的命燈,如果滅掉,就代表凡人身死,魂魄會進入陰間。」山楂樹先生晃着樹枝,拿着勺子餵竹筒先生喝粥,一邊繼續說着,「靈枱燈燃,就是命燈燃,燃燒生命。」
白嫩的小手抱着熱乎乎的粥碗,吸溜一口靈米粥,靈芝先生插話道:「誰會閒着沒事燃燒生命,除非遇到不得已的情況。」
&寒不用擔心。」皎白月衝着沈寒笑笑,「現在幽州城非常安穩,平時街上連打架的都沒有。」
拿着火燒啃一口,沈寒還是不能放心,他看了皎白月一眼,擔憂道:「也許我們看到的只是表象,暗地裏的情況並不能知曉。不過以我的能耐也看不到很多情況,那個夢或許是個預示,或許是將來一定會發生的事,就算我有心改變也無能為力。」想通這一點,沈寒又根據自己的能耐做了一番調整,說,「我還是繼續賣茶水吧。」
滕州城的地脈便是沈寒賣茶水的時候破除的,最後無一人傷亡。山楂樹先生也建議沈寒不要想太多,根據自己心底的想法來,今天繼續去蝕日宗賣茶水。
準備好熱氣騰騰的茶水,裝到竹筒中,再抬到黃狗背上,沈寒感覺心情好了點,挑着扁擔離開茶攤。
幽州城跟昨天一樣,修士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普通百姓都見怪不怪,畢竟有蝕日宗的存在,大家都知道修士這類人,有些大膽的普通百姓還會求修士辦事,互相都能得利。
站在蝕日宗大門外面,黃狗仰起狗頭看了看,搖着尾巴小聲說:「夫人,今天裏面的人會不會有所準備?」
&希望大家都準備好銀錢了。」沈寒晃了晃手中的枯樹,抬腳往裏走。
像昨天一樣,還是那幾位守門弟子出來擋在沈寒前面,都下意識看向霍韶。不過顯然今天沈寒並不打算賄-賂他們,「想吃火燒可以拿銀錢買。」
而更加謹慎的長老估摸着時間,紛紛派出親傳弟子前來,他們個個殺氣騰騰,身上帶着足夠的法器,唯獨沒帶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