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在玄武帝的刻意打壓下,勢頭一落千丈,眼見蕭家這棵參天大樹搖搖欲墜,曾經依附於蕭家的勢力開始分崩離析,那些擁護容洺為太子的呼聲也逐漸隱沒,這讓一直以來野心勃勃卻礙於蕭家權勢的家族蠢蠢欲動。
太子之位至今仍然空懸,玄武帝也未曾表露過半分屬意太子的人選,就算以前玄武帝承諾過蕭家要冊立容洺為太子,可世事變化,盛衰無常,如今的蕭家大勢已去,太子之位早已不再是他們蕭家的囊中之物了。
前朝一些家族開始在暗中與其他大臣拉幫結派,後宮更是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
誕下皇子的妃嬪們各樹一派,在太子之位花落之前,誰都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她們自然寄希望於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天選之人。這些外戚家族不斷拉攏他人擴張自己的勢力,膝下沒有皇子的妃嬪及其身後的家族逐漸向其依附,紛紛盤算着如何為自己和家族奔個錦繡前程。
如此一來,一些家族勢力日益強盛,大有之前蕭家的趨勢,天家慣用的制衡之術雖然能讓幾方勢力相互牽制,但卻沒有穩定的制衡點,使得整個北溟朝堂的勢力盤根錯節,一度混亂不堪。
墨翎離世後,玄武帝將容綏從冷宮裏接出,並將他留在自己身邊親自悉心教養。
如今前朝後宮皆為太子之位斗得熱火朝天,誰也不曾想到那個被遺忘在冷宮之中的七皇子竟會以逆襲之勢出現在眾人面前,玄武帝的這個做法無疑讓不少人感到寢食難安,心中不禁萌生出歹念。
那些嬪妃可沒忘記,當年的翎妃是何等的聖眷優容,若不是因為墨族之事和玄武帝產生了嫌隙,指不定已經貴為皇后母儀天下了。她們更加不會忘記,當年她們是如何在冷宮裏折辱翎妃,以致於她身體孱弱,最後病死。
而今容綏留在玄武帝身邊,接受玄武帝的親自教養,這是何等的殊榮?其中深意更是不言而喻。雖然玄武帝從未提及太子之事,但明眼人心底都很清楚,照這個架勢下去,這位七皇子可絕非池中之物,太子之位的天平已經朝他傾斜。
若真讓翎妃的兒子成了太子,將來繼承大統,她們這些嬪妃往後的日子不僅沒了盼頭,還極有可能會性命不保,牽累到身後的家族,故而她們又怎麼可能看着他一帆風順地坐上那個位置呢?
向來爾虞我詐的後宮突然沉寂下來,她們暫且放下從前的恩怨,空前一致地聯手,一場新的陰謀正悄無聲息地展開。
時光荏苒,一晃眼三年過去了。
容綏在玄武帝的悉心栽培下越發出類拔萃,不僅聰明睿智還有着跟年紀不符的沉穩與內斂,再加上超然出眾的姿容,讓他在眾多皇子中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也讓更多人將他視為眼中之釘。
朝中一些見風使舵的臣子刻意在玄武帝面前誇讚容綏有帝王之才,一方面是為了討好玄武帝,另一方面是為了試探玄武帝的口風,以此保證自己黨爭的站隊。
也正因這樣,宮中流言四起,傳言玄武帝有意冊立容綏為太子,諸皇子的母家眼見朝中風向一日千里,立即將消息添油加醋地散佈至北境,並找人煽動百姓輿論,致使民間質疑聲漫天。
言官迫於民怨,不得不向玄武帝諫言:容綏雖貴為皇子,身上卻也流淌着「叛賊」墨族的血,當年北境一役,皆因墨族叛變導致北溟軍民死傷無數,這樣的血統是絕對不會受到百姓擁戴的,七皇子並非繼承北溟大統的最佳人選,還望玄武帝能將七皇子交由其他嬪妃撫養,以平息流言蜚語和北境邊民的怒火。
而這三年以來,任憑玄武帝待容綏如何好,容綏對他始終敬而遠之,如同三年前一般,恭謹卻淡漠,順從卻疏離。容綏可以在背地裏親切地稱呼柳氏為「柳姨」,但卻連聲「父皇」也不肯叫玄武帝,這讓玄武帝早已心生不滿。
再者,玄武帝的其他兒女雖不及容綏優秀,卻是日日風雨無阻地到他跟前請安,對他噓寒問暖,想着方地討好,既殷勤又孝順。哪怕玄武帝知道他們是別有用心,可仍讓他感受到了父慈子孝的天倫之樂,他內心也是極為高興的。
反觀容綏,不論如何待他,他都無動於衷,哪怕只是片刻的虛情假意,他都不曾願意。
也正是容綏這樣的態度,再加上有心之人不斷地煽風點火,玄武帝不禁回想起當年翎妃的決絕,他的心也如當年一般漸漸冷卻,最後形成一塊鬱結,如同堵在心口的一塊巨石,難以排解。
縱觀全局,權衡利弊之下,玄武帝終是採納了言官的諫言,下旨將容綏養在一個不受寵的嬪妃那裏,這樣既保全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能給容綏一個教訓,他要讓容綏明白,只有他才是這天下之主,也只有他才能護他一世周全。
雖說容綏只是換了一個居所,他仍是北溟國的七皇子,吃穿用度也與其他皇子一般無二,可到底是離開了玄武帝的身邊,失了寵,這道旨意無疑是將他從雲端打落至了深淵。
宮牆之內最不缺的便是落井下石,沒有玄武帝的庇護,容綏和柳氏很快便成了俎上魚肉。
雖然沒有人敢明目張胆地除掉一位皇子,但要將其一點點地折磨致死,卻也是易如反掌。
之後的一年,誰也不知道容綏在鬼門關門口走過幾遭,到底是靠着多麼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從死亡的邊緣,一次又一次地挺了過來。好在柳氏始終護在他身邊,不離不棄,才讓他少受了許多皮肉之苦,將他一次次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那時候在宮牆內,時常會看見一個灰頭土臉傷痕累累的男孩和一個同樣渾身是傷的宮女。他們被後宮眾人無情踐踏、凌辱,不論是嬪妃還是身上流淌着同樣血脈的皇子和公主,甚至還有狗仗人勢的宮人,都不曾放過他們。
直到有一次,年僅七歲的容綏在冬夜裏被人推進了冰湖中,幸得那夜當值的太醫燕庭筠經過,見到暈厥在冰湖旁的柳氏,才察覺到蹊蹺,立即將容綏從冰湖中救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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