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秦!咱們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對勁啊!」一艘看起來有些年頭漁船的甲板上,一個肥胖黝黑的男人朝着船艙內的男人大聲叫罵。
而船艙內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的膠鞋,臉上蓋着一個純白色的帽子,雙腳則搭在船艙內的操作台上,一動不動,好像根本沒聽見肥胖男人說的話。
肥胖男人似乎是意識到了對方睡着了,他急忙衝進船艙,對着男人的後腦勺就重重拍了一下,看得出來,這一下帶着很大的個人情緒,另一個男人被這一巴掌直接從座位上扇到了地上,這才睡眼惺忪的醒了過來,他雙眼茫然的看着眼前怒氣沖沖的肥胖男人,然後用手抹去了自己嘴邊的口水,和肥胖的男人一樣,他的臉也有幾分黝黑,不過並不嚴重,應該是近期剛被曬成了這個樣子。
這個被肥胖男人稱之為尼克秦的男人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怎麼了老扎克?這麼慌張,船要沉了。」
老扎克坐在了架勢的位置上,面色緊張的說道:「要是船沉了還好呢!」看他的樣子,此時此刻的他似乎是在極力的壓制自己的怒火,不過顯然,比起發泄憤怒,他現在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只見他雙手操控漁船轉向,而尼克秦也終於扶着漁船的駕駛艙內壁勉強的站起來,他茫然的看向窗外的景色,只不過在大海上面哪裏的景色都是一樣的,一望無際,不靠着指南針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老扎克,怎麼了嘛,這麼慌張啊」和老扎克不同,尼克秦絲毫沒有意識到老扎克預知到的危險,他還在閒庭信步的看向四周打着哈欠,而老扎克本身體型就偏胖,再加上此時內心的焦急,額頭上已經全都是汗水。
「你個混蛋,已經快一個月了,就一次!就今天這一次,我困得不行,打算睡個午覺,讓你幫我看一會船的方向,然後你也睡着了!」老扎克此時對尼克秦恨得已經咬牙切齒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操作台上的方向,可船的運行速度是固定的,就算他十萬火急,船的最大速度也是有限的。
尼克秦靠在船艙的內壁上,面對老扎克的指責,他絲毫不在意,反倒是抱着肩膀看着老扎克急得不行:「你不陪我聊天,這海上還沒有什麼玩的,我一個人無聊的很,時間長了,肯定是要困的啊!」
「閉嘴!」老扎克大聲訓斥道,「從你第一天入職的時候開始,我就不斷的警告你小子,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船開進公海,我幾乎每一條都要重複一次這件事情,你為什麼就記不住呢?」
尼克秦依舊是那副沒什麼所謂的死樣子:「嗨!搞了半天我以為出了多大的事情呢,不就是不小心把船開進公海了嗎,那就再調轉方向開回去唄,多大點事啊!」
要不是此時的老扎克沒有辦法在操作台面前抽身出來,他一定要給這個小子一個響亮的耳光,甚至還要補上兩腳,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恨,可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必須趕緊離開這片海域,回到那片更安全的海域。
「老扎克,怎麼這麼着急,怎麼,這片海里有什麼啊?你別告訴我是什麼海怪啊,克蘇魯神話那一套也就騙騙小孩子還行,我可不信。」似乎是因為沒挨到老扎克的一巴掌,尼克秦依舊是那副死樣子。
「海怪可沒有那群傢伙恐怖!」老扎克顯然還是沒有消氣,只不過實在是被眼前這個傢伙磨平了「稜角」,對這小子實在是無可奈何。
尼克秦不以為意,他伸了個懶腰,然後一雙眼睛看向窗外,似乎是看到了什麼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他興奮的指着外面:「嘿!老扎克!你快看看啊,那邊有幾艘船正在朝着咱們這邊開!我去甲板上和他們打個招呼」
聽到這句話的老扎克只覺得自己背後突然生出一股寒意,這股寒意順着他的脊背直接湧上他的腦袋,讓他整個頭皮都發麻了,他立刻朝着尼克秦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條大船帶着兩條小船迅速的朝着他們的方向行駛過來,小船速度比大船快很多,而他們的漁船動力可以說甚至不如人在陸地上走得快。
「上帝啊!上帝啊!上帝啊!」老扎克不斷的重複着這句話,他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可漁船早就發動了最大的馬力,任他怎麼操控也不可能更快了,他想要痛罵尼克秦這個亞洲消息,可他很快就意識到,痛罵這個傢伙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改變不了任何的既定事實,想到這裏,老扎克乾脆的放棄了抵抗,肥胖的身體無力的癱倒在駕駛位置上。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淪落到這般田地,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勤勤懇懇在海邊打魚的漁民而已,十多年前自己在別人的船上幫着別人幹活,每個月拿着幾百美元的工資,他就這麼一直兢兢業業十多年,才終於攢下了一些錢,有了一艘自己的漁船,雖然說是二手的吧,年頭也有些久遠了,不過說到底這是屬於自己的船,打魚產生的收益都是屬於自己的,自己也算是當了個小老闆吧。
自己年輕的時候就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也導致扎克從小扎克時期到如今的老扎克都沒有談過戀愛,買了船之後老扎克本來計劃的很好,自己再干兩年,再攢下一些錢,就準備取一個女人當妻子。他對自己的妻子沒有什麼要求,只要長得別太醜,願意和自己好好生活就行。
要說這是一段多好的人生,老扎克不這麼覺得,不過也算是一個靠着自己努力的平凡人的一生吧。可自從一個月之前,這個叫尼克秦的亞洲人帶着同為亞洲人的小個子老婆找到自己之後,尼克秦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在不知不覺就被篡改了。
一個月之前,這個叫尼克秦的小子突然出現在海邊的漁村里,海邊的小漁村也就只有幾百戶人家,加起來可能不到一千人,所以說在漁村里大家多少都認識。而這也導致秦溪望這個外來戶出現之後,非常的引人注目。畢竟這裏並非旅遊景點,所以說很少會有人來這裏旅遊。
這小子帶着自己的老婆兩個人大包小裹的出現在這裏,然後就在村子裏挨家挨戶的詢問誰能教自己打魚。村子裏大多數人家都是靠着打魚為生,教出一個徒弟,自己就多了一個商業對手,沒有人願意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不過老扎克不一樣,他天生就算是一個熱心腸,也不太好意思拒絕別人,況且這小子還主動的說要給自己三千美元的拜師費。
乖乖啊!三千美元,這在海邊小漁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況且這個時候老扎克剛剛買下了漁船,身上剩下的錢正好不是很充裕,自己的事業又剛剛起步,秦溪望要是上船的話自己正好還能多一個免費的幫手,這樣一舉多得的事情老扎克何樂而不為啊。
所以老扎克就將此事答應了下來,不過讓老扎克奇怪的是,這個叫尼克秦的傢伙還要帶着他的老婆上船。不得不說,老扎克覺得這小子雖然長相一般,但是他老婆長得蠻漂亮的,雖說個子小,不過很有氣質,估計是這小子怕把自己老婆留在岸上,然後容易遇到什麼危險吧。其實這對老扎克倒是無所謂,畢竟船上多一個女人也不損失一些什麼,況且一個女人就算幹不了什麼粗活重活,幫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也不是不行,老扎克也就答應了下來。
自那之後,這兩個人就在老扎克家裏的空房間住下來了,每天和老扎克一起出海打魚。而且這兩個人住在老扎克家裏也不白住,他們還會給老扎克一些生活費,幫助老扎克分擔生活的壓力,尼克秦這小子出手很大方,這一個月給老扎克的生活費差不多夠他們三個人頓頓有肉吃生活兩個月的了。
老扎克本身就是村子裏出了名的單身漢,自己一個人住在父母留下的一個老房子裏,雖說村子裏的人對老扎克的印象都不錯,可畢竟大家都要生活,沒有人有時間和老扎克做朋友。老扎克每日的生活就是出海打漁,然後臨近晚上回來,偶爾一次打的魚比較多,他就會奢侈一下在村裏的小酒館買上幾瓶啤酒,然後找一個心儀的電視節目喝個微醺,然後借着酒意沉沉睡去,第二天又開始之前的生活。
雖說老扎克還挺喜歡這樣的生活的,可不得不說,這樣的生活過久了,也有一些寂寞,可自從這兩個人住進自己家裏之後,不得不說這個房子裏多了幾分「生活氣息」,老扎克雖然從來不說,但是他打心底里喜歡這種感覺。
他突然覺得就算這兩個小子不交生活費,他也願意讓他們住下去,果然,有人的地方才更像是家。
尼克秦的老婆雖然看上去個子小小的,但是力氣好像比一般男人都要大,尼克秦這小子也非常有意思,不僅僅每天包攬了各種各樣的重活,在船上的每一天都要鍛煉身體,一般就是仰臥起坐,俯臥撐,原地跑這些可以在漁船上實現的運動,這也導致讓不怎麼喜歡運動的老扎克也跟着一起活動起來。
這一切本來都挺好的,讓老扎克覺得未來可期,可奈何今天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在這一片區域打魚的人都清楚一件事情,只要待在自己國家的海域就沒有什麼問題,一旦到了公海,那麼就有非常大的概率遭遇一種在海上才存在的「生物」——海盜。
老扎克已經打了二十多年的魚,他非常清楚的記得大概從十多年前開始,公海上面的海盜就突然多了起來,雖然說這麼多年各個國家以及聯合組都在努力的治理海盜,但是奈何這些傢伙就像是野草一般頑強。
老扎克不太懂中國的文化,要是他懂的話,肯定會說上一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來形容海盜「斬不盡,殺不絕」。
久而久之,普通的漁民或者商船,就和海盜達成了一種「默契」,只要在某個國家內的海域進行航行,海盜就不會進行干涉,但是一旦踏入了公海,就會有很大概率遭遇到海盜,漁民們自然不會為了多捕魚而去以身涉險,都規規矩矩的在自己國家的海域進行打撈。一些運輸船也都放棄了一些更快航行路線,轉而選擇一些雖然會耗時更久卻相對安全的路線。
而今天中午時間段,在船上吃過了午飯,或許是因為前一天沒怎麼睡好,老扎克在飯後就非常的困,自己好歹也和尼克秦這一對相處一個月了,大大小小的捕魚技能和駕船的技巧老扎克都傳給了尼克秦,所以說他就放心的讓尼克秦這小子駕駛船隻,並且再三叮囑一定不要駛入公海的區域,然後才敢去睡覺。
可他沒想到,一醒來就要遭受這種無妄之災,這一刻,老扎克心裏有太多的後悔,他後悔自己不應該買這艘漁船,那些攢下來的錢就應該去城市裏揮霍,去喝酒,去找女人,總之如果說上帝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買這天殺的漁船。
看着窗外逐漸逼近的海盜,老扎克已經打算放棄抵抗了,他希望他能遇到一個心地還算善良的海盜,只謀財,不害命,這樣雖說丟了漁船也丟了魚,但是起碼能撿回來一條命。
可更讓他擔心的事情是尼克秦的老婆,那女人很漂亮,要是被這群海盜盯上了,那會落個什麼樣的下場,他是一個男人,他很清楚。
他看向了根本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尼克秦,然後出於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尼克秦,我給你一個建議,你現在應該讓你的老婆跳下船,或許還能得救。就算是淹死了也儘量不要落入那群海盜的手中。」
而尼克秦依舊靠在船艙的內壁上,透過一側的窗戶看向那些近在眼前的海盜,沒有絲毫慌張的說了句:「沒關係,我會處理好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