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重陽瞪大眼睛,眼看着暖窩中的小金身變化。
隨着淡淡的金色光輝,小金四肢的細密鱗片越長越濃密,並逐漸呈現偏向金紅的微妙顏色。身後三條長長的尾巴更加伸展,猶如繡筍般寸寸飈高了四分之一,而尾端變得青白的毛徹底轉變成純粹的白色。
身軀開始脫毛,並且劇烈收縮,比原來變得更加小巧而結實。耳朵卻更大,猶如蒲扇一般,看着顯得不成比例……
……
最終,淡淡金光消散,小金仍然靜靜地躺在暖窩中。
重陽有點愣地看着眼前的小東西許久,有點失落,但也有點欣慰。小金雖然變得好像難看了一點,但畢竟沒有變成完全陌生的樣子。
「吼嗚~~」
低低的叫聲,小東西醒了過來,用小爪子抹了抹臉龐,睜開眼睛,緋紅色的眼眸中閃過絲絲微妙的金光。
它仰頭一看,看到的是溫和微笑的鳳凰,再一扭頭,看到的是黑黑眸的大傢伙媽媽。
「吼嗚!」小金一躍,先跳到了重陽的懷裏。
「沒事就好了。」重陽抱着它。撫慰它嬌小身子道。「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在他想來。生長進化需要耗費大量能量。小東西醒來第一件事應該是想要吃飽肚子。
我不餓。媽媽~
「不餓……」重陽點點頭。然後猛地一怔。呆愣片刻才意識到剛才生了什麼!
「小金。你……你說話了?」他眼睛瞪大。對着面前地靈貓。有點結結巴巴地道。
「吼嗚?」小金微微歪頭表示不解。然後。重陽又很詭異地仿佛聽到一個可愛地聲音在耳邊說媽媽。我想喝水
「是你在說話吧。小金!可你嘴巴沒動。這到底……」重陽滿臉茫然。
鳳凰在一旁咯咯地笑了。
「這孩子地『靈感』本來就強,這次變異後進化得更強了,能夠察知你一些簡單的念頭,同時還能將自己的念頭反饋到你的腦海里。」鳳凰解釋道,「你只要心裏想着它,就可以憑着簡單念頭與它交流,注意別將念頭弄得太複雜就好。」
重陽聞言,用了一會兒時間消化,然後穩住心神,看着小金。
「你想要喝水,是嗎?」
是~想喝
「要溫水還是冷水?」
要溫水
「加片好不好?」
好
……
重陽震撼了!雖然不是真正地說話,但他真的能和小金進行理智的一般交流了!好像他和它之間多了一部無形的翻譯機一般,只要稍微注意不輸入出翻譯範圍地詞句,就能夠順利地溝通。
太神奇了!這就是靈獸的「靈感」?
重陽忽然想到,如果這種神奇的能力進一步放大,那不就能察覺其他生命體更複雜的念頭?就像是
「像我一樣。」鳳凰恰到好處地說出重陽心中所想。
重陽看向笑容盈盈的鳳凰佳人,總算理解了對方的「洞徹心靈」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小金持續健康成長,有朝一日,也能跟鳳凰一般「洞徹心靈」!
「這種能力,是好事也是壞事。」鳳凰意味深長地道,「年輕地魔法師,希望你能始終保持如今這般心境,疼愛它,照顧它,養育它。」
「我很願意。」重陽抱着小金,真誠道,「可是……我自身……」
「困境,任何人的人生都會遇到。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克服的。」鳳凰微笑道,「我雖然不能預言未來,可我畢竟活了太久,看事物都比較准。」
「承蒙您的吉言。」
「你要對自己更有信心,年輕地魔法師。」
兩人接着交談一陣,忽然門被打開了,仍舊冷着一張臉的魔法師奇姆走進屋裏。鳳凰神情自若,重陽微微緊張。
他心想小金的病好了,也該告辭了。於是起身正要告禮離開,忽然感覺奇姆地視線投到自己身上。
「炎魔的弟子,一起喝酒。」
簡單地一句話,讓重陽只得放下小金,跟在奇姆背後上去二樓亭台。
自從上次以後,這是重陽第二次跟奇姆喝悶酒。他對於此事有些疑問,可沒到該要深究的程度。
陪就陪吧,反正留在這裏地日子不多了。
與奇姆對面落座,重陽拿起奇姆召喚出的奇姆酒,給各自倒了一杯。忽然,他猛地現,這醇厚無比的烈酒,正是他所當初帶回來的奇姆酒之中最珍貴的那一份八百年的老酒!
讓我和他一起喝這瓶酒?
重陽驚不定,面對自己親手帶回,也親手倒出的微微黑色的醇濃酒水,心中冒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奇姆一臉冷漠,像是絲毫沒注意到重陽的神情變化,端起酒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皺了皺眉頭。
重陽面對這八百年古酒,不敢像奇姆那般喝得豪邁,小心翼翼地先綴飲一口。
撲哧……噴了!
「咳咳咳咳這酒……」重陽嗆得眼淚都咳出來了。酒水剛一入口,就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複雜滋味,然後揮沖天的苦澀和火辣!硬要形容的話,重陽會說這是硫
農藥,是劇毒!
然而奇姆喝了這奇姆酒,僅僅是皺了皺眉而已。
傳奇級別的魔法師,對烈酒的承受力也是傳奇級別的!重陽徹底甘拜下風。
「難喝。」奇姆淡淡道。
「抱歉。」重陽慚愧道。這酒是他帶回來的,可質量卻如此惡劣。當初雅絲說得一點沒錯,八百年地酒也就是聽着珍貴而已,味道不會好。
重陽有些沮喪,可隨即現奇姆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反而凝視起酒瓶來,眸中流露一絲深沉緬懷之色。
「是她地味道……」
「呃?」
「配料放錯了,是她的作風……哼哼,就這種東西,這種低劣無比的東西……」奇姆一張至今沒笑過的臉龐,詭異地抽*動了幾下,嘴角牽起一絲怪異地弧度。像是嘲諷,像是苦澀,像是無奈。
並不動人,甚至很難看的一絲笑意,蘊含了千萬般滋味。
「……留存了八百年……」
奇姆保持着那一絲冷笑,凝視着酒瓶,身軀卻微微顫抖起來。
重陽感覺周遭開始席捲起強大的魔力波動,心中凜然,正要想對策,卻又感覺這魔力波動被生生壓抑了回去。
「倒酒。」奇姆身體停止顫抖,淡定地說道,語氣中沒有了一貫的冰冷漠然之意。
重陽給他倒了第二杯酒。
奇姆接過酒,對着酒水,眼中緬懷之色更濃厚了一分。嘴角地冷意緩緩化開,仿佛是千年冰山緩慢無比地改變了形態,形成一個不算冰冷,但也談不上柔和的詭異微笑。
「幹了。」他朝重陽舉起酒杯。
重陽頓感凜冽冰寒席捲全身。可他只能端起自己的酒杯,一臉堅毅,與奇姆輕輕對碰後,相互仰頭一飲而盡。
「呼哇!」重陽喝下酒水後,嘴裏幾乎噴出火來!他感覺自己的腸胃,食道,舌頭,嘴巴,統統都麻痹得失去了知覺。
這還沒完,八百年烈酒的苦辣之氣蒸騰向上,貫徹到他的鼻子,眼睛,大腦,使得他口水橫流之餘,鼻涕眼淚都涌動出來,意識一陣恍惚模糊。
看到了河岸對面地花園……好美。
重陽憑着生存本能從虛幻的河岸好不容易回到現實,差點撲倒在桌子面上,持續不斷地烈咳嗽,激烈得似乎把肺都咳出來了。
好難受的一番折磨。
許久,才算挺過了這一關。重陽抹去臉龐上的污跡,這才現,奇姆帶着那奇妙的微笑看着這邊。
「就是這種樣子。」
「嗯?」
「當年我第一次喝她釀地酒,就是這種下場。」奇姆懷念地道,「沒想到多少年了,什麼都流逝了。她卻留下這如當初一般的苦酒。」
整整八百年的一杯苦酒。奇姆面對這杯酒,微笑着,冷笑着,慘笑着。
「炎魔地弟子,我給你說一個笑話……」他忽然又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魔法師,非常深愛他的家人,尤其愛着他地姐姐,甚至說要娶姐姐當妻子……」
重陽怔住了。
「很可笑吧,然而更可笑的是,他地姐姐居然答應了,沒跟其他男人,就一直和他在一起。」奇姆笑着說道,「姐弟兩個,親生的姐弟,就那麼成了夫妻,過了二十年日子。」
「整整二十年,然後被父親現了。」
「吵着,鬧着,然後打了起來。」
……
奇姆笑着,就那樣笑着說自己的故事,好像真的在說別人的笑話一樣。這一幕景象,讓重陽感到深深的悲涼。
「最後,來找弟弟的姐姐也被弟弟打跑了。這個可笑的弟弟,從此什麼都沒有了。」
奇姆將杯中苦酒一飲而盡,臉龐上笑意更濃。
「可這個笑話還沒完,這個弟弟,這個無恥的魔法師,居然接着喜歡上了魔獸。哼哼,先是自己的親姐姐,然後是一隻魔獸……一隻魔獸……」
「很好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奇姆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蘊含了許多東西。重陽聽不出來,因為整個亭台都隨着他的笑聲而顫抖震動!仿佛無窮無盡的魔力波動洶湧澎湃!
轟!轟!轟!轟!接連不斷地爆炸聲響起,湖中小屋周遭地帶憑空爆層層烈焰,就像遭受轟炸機空襲一樣,花火劇烈升騰,火焰熊熊暴起,泥土沙石四處飛濺。
重陽堪堪穩住身形,卻眼見桌子面上的酒瓶快要滑出邊緣,趕緊一個魚躍飛撲將其及時搶救到懷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奇姆的笑聲才慢慢平息。亭台不再震盪,周遭不再爆炸,只剩下滿地坑洞,滿目狼藉。
重陽從地板上爬起來,手裏仍然捧着酒瓶,將它放回桌面上。
「你沒有笑,炎魔的弟子。」奇姆沒有看那瓶酒,就看着重陽,淡淡道,「這笑話不好笑嗎?」
天氣持續嚴寒,河馬仿佛要陷入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