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權之和費淳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對戈多伊的控訴感到莫名其妙的反應,讓戈多伊和胡德兩人愣神了許久。
然後胡德站出來說:
「如果大明真的不想要干涉法國事務,那就請大明將法國路易十六的王太子路易·約瑟夫送回來。
「我們需要路易·約瑟夫殿下的旗號,號召法國貴族共同恢復舊秩序。」
這次劉權之直接擺手:
「恢復秩序的旗號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能戰而勝之。
「如果你們能夠打敗法國叛軍的軍隊,真的有能力強行將讓法國局勢恢復到暴亂以前的話。
「我們會把路易陛下送回來,配合你們完成這一切的。
「但是,按照我們的判斷,你們目前沒有這個能力,你們的軍隊不是法國叛軍的對手。
「現在將路易陛下交給你們,反而會將其置身於危險之中。
「現在俄國人忙着對付波蘭,普魯士和奧地利也在波蘭和法國之間一心兩用。
「你們兩國也沒有拿出足夠的力量實施全面的干涉。
「在我們殿下看來,你們現在這種狀態,就是純粹的鬧着玩,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我們不可能把露易陛下交給你們的。
「至少要等到整個歐洲大陸,所有的國家全部心無旁騖,專心鎮壓對抗暴亂中的法國。
「我們大明也自然會護送路易陛下回來,與你們共同作戰的。」
胡德和戈多伊都是非常的難以置信。
戈多伊直接反問:
「大臣真的不是在開玩笑?法國固然是歐洲大陸最強的國家,但是絕對沒有能力與德國歐洲強國對抗。
「至於讓整個歐洲全力對抗,那更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
費淳這邊擺手說:
「你們不要再說了,你們理解不了就算了。
「反正你們達不到我們殿下的標準,大明就不會參與你們的行動。
「大明現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我們了解了彼此之前的態度,今天的會面就到這裏結束吧。」
戈多伊和胡德都無法接受現實,都還想要繼續辯解和勸說劉權之兩人,但是劉權之兩人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戈多伊和胡德被請出了會客室。
在見面的宮殿外面,戈多伊看向身邊的胡德:
「胡德將軍,大明為什麼會這樣?大明人真的不在乎他們在法國的利益嗎?」
胡德想了想:
「大明人可能並不在乎執掌法國秩序的人是誰,也不在乎法國是什麼樣的社會秩序。
「大明可能只是在等待,等待歐洲的局勢完全穩定下來,再跟穩定後的法國新統治者打交道。
「大明確實是一個平民官僚朝廷,所以不在乎法國平民造反摧毀貴族秩序,會不會影響大明的穩定。
「這樣看的話,除了路易十六與大明的合作之外,大明確實沒有為法國恢復舊秩序的動機。
「或者是大明判斷,出兵迫使法國恢復舊秩序的收益,無法彌平要為此付出的代價。
「大明認為現在的法國很強大,認為需要整個歐洲才能對抗,所以不想參與。」
戈多伊覺得這種邏輯不可理喻:
「那對法國的干涉只能靠我們歐洲人了。
「只要我們讓大明人看到,法國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強大。
「我們能夠輕鬆的擊潰法國。
「發明人應該就會迫切的主動來找我們參與行動了。」
胡德想了想說:
「但願吧。」
英國和西班牙為首,加上附近的撒丁王國、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國,這些地中海南部的封建國家。
他們糾集了數萬軍隊,在法國保王黨的邀請下,登陸和控制土倫和周圍的土地。
看上去似乎一切順利,但是現實與想像的差距很快就顯現了。
法國革命政府軍在南方的軍事行動節節勝利,法國保王黨貴族與支持他們的英、西等國聯軍節節敗退。
最終雙方在土倫港爆發了大規模決戰。
拿破崙·波拿巴指揮的法國炮兵部隊,在此次會戰中發揮了重大作用,摧毀英係為首的反法聯軍的進攻能力。
反法聯軍發現了法軍異乎尋常的戰鬥意志和戰鬥力。
意識到勝利無望之後,只能在在海軍的掩護下撤出法國,順便帶走了一批法國保王黨高層。
法國革命政府軍隊進入土倫,開始了對當地貴族體系的清洗。
所有勾結外國勢力的貴族直接處決。
拿破崙·波拿巴由於重大立功表現,由上尉直接晉升到了上校。
並被授權全權負責一次單獨的作戰任務,嘗試攻入撒丁王國的土地,迫使撒丁王國退出戰爭。
暫定的作戰計劃是通過科西嘉為跳板,佔領屬於撒丁王國的撒丁島。
這個任務讓拿破崙大喜過望。
拿破崙覺得自己完全掌控科西嘉的機會來了。
拿破崙用最快的速度,接過了受自己指揮的總計四千軍隊,前往科西嘉島執行自己的任務。
拿破崙與科西嘉的命運相比原有歷史上已經發生了變化。
在原有的歷史上,拿破崙是先作為一個上尉,參加了奪取撒丁島的行動。
奪取撒丁島的任務失敗之後,拿破崙回去參加了土倫圍城戰。
現在拿破崙是先打完了土倫圍城戰,然後以行動總指揮的身份返回了科西嘉。
不過科西嘉島上的大體局勢倒是沒有大變。
此時科西嘉島上的革命委員會主席,也就是事實上的地方行政長官,是帕斯卡爾·保利。
保利曾經領導科西嘉從熱那亞獨立,建立了科西嘉共和國的民族英雄,在科西嘉島內有着極高的聲望。
法國在七年戰爭後佔領科西嘉,當時的國王路易十五流放了保利。
法國革命爆發之後,保利最初是認可革命思想的,也被革命政府認為是法國的革命者。
保利因此被邀請和允許返回法國,加入了法國地方革命政府。
但是隨着革命進程滾滾向前,保利開始與法國革命政府離心離德。
他認為革命政府太過殘忍血腥,他們認為目前的革命思潮已經越來越極端了。
保利開始極力避免革命思潮在科西嘉繼續傳播。
而拿破崙則是革命思想的擁護者,也樂於通過散播革命思想來增加自己的影響力。
波拿巴家族作為科西嘉的地頭蛇,本來就可以算是保利的眼中釘。
在拿破崙帶着軍隊返回科西嘉,要求保利配合針對撒丁島的進攻行動的時候,雙方的矛盾直接具現化的爆發了。
拿破崙要求保利動員更多的軍隊,隨同自己進攻和控制撒丁島。
拿破崙要求至少有四千人,而保利對此陽奉陰違,只為拿破崙另外組織了兩千人的軍隊。
在原有的歷史上,拿破崙不是主要指揮官,雖然自己的任務發揮的比較出色,但最終的作戰任務卻失敗了。
這一次,拿破崙作為總指揮,率領自己的軍隊成功擊潰了撒丁島的守軍,大約一千人。
首次對外進攻的戰爭取勝,拿破崙的自信心再次膨脹起來。
為了完全控制科西嘉,拿破崙安排自己的弟弟,呂西安·波拿巴返回土倫,向當地的革命委員會控訴保利的罪行。
保利的陽奉陰違也是事實,作為勝利者的指責效果更大。
所以土倫的革命委員會要求保利親自過去解釋,他為什麼沒有盡職盡責。
保利這個時候可不敢去接受質詢。
因為保利認為,這個時候的革命政府過於極端,可能會因為會議上吵了一架,就直接把人拖出去斬首。
取得大勝的拿破崙肯定會利用家族力量,將自己徹底排擠出科西嘉,進而完全控制科西嘉。
保利隨即在島上大肆宣佈,革命政府要處死自己,要懲罰科西嘉的百姓。
整個科西嘉島迅速就陷入了混亂之中。
保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令逮捕拿破崙的家人和波拿巴家族的主要成員。
不過波拿巴家族也是島上的大家主,通過自己的渠道提前得到了消息,立刻在拿破崙的軍隊護送下離開了科西嘉。
拿破崙指揮軍隊擊潰了保利組織的民兵進攻。
但是對於整個島上群情激奮的民變卻鎮壓不下去,不得不先撤出了科西嘉島。
拿破崙自己和家人雖然躲過了生命危險,但拿破崙在驚愕的同時也徹底的認識到一件事情。
科西嘉島雖然是自己的家鄉,但是科西嘉島的人卻並不擁護自己。
相比自己,他們更願意追隨保利。
拿破崙對於科西嘉的歸屬感終於開始降低,乃至於開始形成潛在的牴觸心理。
拿破崙回到土倫之後,受到了非常熱烈的歡迎。
革命委員會首先獎賞了拿破崙在撒丁島的作戰功勞,直接將拿破崙的軍銜提升到了準將。
年僅二十四歲的拿破崙成了法國最年輕的準將。
還補償了拿破崙家族在科西嘉動亂中的損失,為他們劃撥了耕種和居住所需的土地。
追隨自己取得勝利的法國士兵,以及駐紮在土倫的士兵和官員,對拿破崙表現出了發自內心的崇拜和擁戴。
拿破崙心中開始隱約覺得,相比於冷漠的科西嘉人,法國人更像是自己人。
拿破崙解除了心中的芥蒂,開始帶着法國軍隊大殺四方。
保利也是徹底的慌了神。
他知道科西嘉的實力太弱了,一旦法國解決主要大國的干涉,調動更加的軍隊過來,科西嘉的民兵肯定會被鎮壓下去。
自己的結果可能是被送上斷頭台。
保利馬上聯絡其他的國家,包括英國、西班牙以及大明。
保利表示科西嘉可以成為大明的自由邦,也可以成為英國或者西班牙的一部分,只要對應的國家能夠庇護科西嘉。
大明的官員對此沒有什麼興趣。
朱簡烜也已經離開了北非。
朱簡烜本來準備在北美常駐一段時間,好好處理歐洲大陸上的戰爭。
但是土倫戰役剛剛開始之後不久,朱簡烜就收到了大明本土京師送來的消息——大明皇帝病重了。
老皇帝已經七十五歲了,本來就是隨時可能去世的年齡,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意外。
作為皇太子的朱簡烜不敢有絲毫停留,立刻乘船啟程返回順天府。
此時蘇伊士運河的雙線運河也已經完全貫通。
往來船隻終於可以不用互相避讓,可以直接走固定的單行航線過河了,通航效率再次大幅度提升。
運河修完了,工程隊伍也沒有直接閒下來,而是開始在運河兩端繼續工作。
修建更大規模的修船、造船、補給中心。
大明咸寧四十七年七月,朱簡烜風塵僕僕的趕到了順天府。
朱簡烜發現,城內和宮內都沒有掛白幡,顯然老皇帝還在。
朱簡烜稍微鬆了口氣,也顧不得去了解其他情況,直接去老皇帝居住的西苑。
皇后也直接住在老皇帝的宮裏,每天親自盯着僕人伺候老皇帝。
朱簡烜進門之後,皇后情緒低落的拉着兒子的手,來到床前跟兒子說了老皇帝的情況。
老皇帝現在大半個身體已經不能動了,只能躺在床上靠人伺候着飲食起居。
眼睛已經不能完全睜開了,看不清東西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朱簡烜坐在床沿上,抓起老爹的手,喊了幾聲父皇。
老皇帝聽到朱簡烜聲音,似乎稍微清醒了一點,斷斷續續的模模糊糊的念叨:
「烜兒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沒事了」
「爹真的不行了,大明有你,我就放心了。」
朱簡烜感覺老皇帝可能是腦血栓了,這種病現在基本可以算是不治之症。
雖然自己還有前世的記憶,但這輩子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自己也是得到了他的照顧和偏愛,才能順利的實現自己的設想和規劃。
現在這輩子的老爹眼看不行了,朱簡烜也是忍不住泫然淚下:
「父皇——您還要長命百歲呢——」
老皇帝勉強能聽到聲音:
「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託了你的福,你發明的那些藥,不然我和你大哥可能早就沒了。
「你辦事啊我放心,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擔心,只是希望你不要為難你大哥」
朱簡烜馬上答應着:
「大哥也從小照顧兒臣,兒臣絕對不會為難大哥的,兒臣也沒有必要為難大哥。」
老皇帝輕輕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老皇帝本來就已經病入膏肓了,本來就是強撐着一口氣等着朱簡烜回來。
最後見他一面,最後說幾句話,確保皇位的順利傳承。
現在最後的心愿達成了,老皇城的精神放鬆下來,整個人的意識很快就模糊了。
朱簡烜握着父親的生病,在床邊坐了一個小時,感覺到他的手慢慢涼了,就知道他已經無聲無息的去了。
朱簡烜心中空落落的,轉臉看向候在旁邊的太醫。
太醫立刻上前,試探了老皇帝的脈象和鼻息,然後小心翼翼的向皇后和皇太子匯報:
「陛下龍馭賓天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