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開悟的?」梁劼睡意全無,雙眉飛揚,神采奕奕。
他連自己怎麼開悟的都不知道,當然想從許康這裏獲得一點提示。
許康赧然一笑,露出酒窩與白牙:「就是剟(音奪,意為擊、刺)那個蠻子一劍過後。」
「你怎麼現在才說?」梁劼眯着眼睛,上下打量。
許康不好意思起來:「剛剛想說,你沒開門得嘛。」這就是老實人的可悲,明明責任是梁劼,結果自己先檢討上了。
梁劼兩手在空中一推:「不是這個。一路回來你怎麼不說?」他覺得許康腦子不太好用。
許康更不好意思了:「我回來又確認了一哈,我現在確實體內有劍氣。」
「明白了,以後我們去惹點事,你沒事就找人奪幾下。」梁劼模仿許康的土話,可惜完全理解不到「奪」是個什麼鬼。
「啷個呢?」許康瞪大眼睛,一臉茫然。
「還用說嗎?你的等級提升就是獲得經驗嘛。造成有效攻擊,就獲得一點經驗。你剟人越多,經驗越多,升級越快。」梁劼解說着自己心中的猜測。
只是猜測,在旁人面前他是不好意思說得像真的一樣。可對於老實人,他理直氣壯。
許康有些疑惑,他只是急於找人傾吐自己陡然開悟的驚喜。可論修仙常識,他還在梁劼之上呢。
「不對吧,鍋。我們劍宗的修行都是練劍和吐納。」
梁劼自上而下,審視着許康的前額:「你之前十二年都在練劍和吐納吧?」
「是的嘛。」許康也覺得有點心虛,短短三個字答得有氣無力。
「那你為什麼沒開悟呢?是因為不想嗎?」梁劼攤開手。
許康心中一梗,半晌說不上話來。
「這種事情固然是看天賦,也要看經驗積累。練劍和吐納都是經驗,但永遠不如實操來得快。」梁劼一本正經地講着自己胡亂猜測的理論。
許康覺得有些不對,又無力反駁,只能老老實實地點頭。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你們劍修開悟以後,有什麼招式呢?」梁劼終於把話題轉到自己好奇的地方上來。
「沒啥招式。我們劍修的招式少。到了練氣境才能御劍攻擊。開悟沒有啥特別的。」許康又露出招牌式的憨笑。
「那劍宗開悟有什麼用?」梁劼表情古怪。
許康笑得更憨了:「可以積累劍氣,為練氣境做準備。」
梁劼臉上抽搐一下。他以為自己開悟,已經是大廢材了。這劍修開悟比自己還廢啊。等於只是過渡階段。
看出梁劼臉上的不以為然,許康忙解釋說:「不是的,我們劍修講求的厚積薄發。等到了獨孤劍聖那個地步,一劍破萬法,那才真正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梁劼想起符雲塵的話,也不管劍修開悟的廢材屬性了:「符雲塵說天下第一有兩個。你知道嗎?」
許康再次露出白牙:「這個啊,嘿嘿。天下劍修第一人,是獨孤劍聖。道修第一人,是顧道首。他們自己沒說啥,倒是劍修說獨孤劍聖是第一,道修則說是顧道首。」
說着,他摳了摳脖子,有點難為情:「他們又沒真正較量過。我是劍修,肯定會說獨孤劍聖更強。」
果然是沒有定論的說法,梁劼頷首,想起什麼:「符雲塵不是劍修,也不是道修,是不是?」
「是。」許康認真點頭:「她肯定也是天賦異稟的奇才。」
天下奇才這麼多的嗎?
梁劼沒將這句不要臉的話說出來,兩人又聊了一陣修行的事。許康激動、懵懂。梁劼好奇。只是思緒上各不相同,有點自說自話的意味。
直到兩人都真的睡意上來。
許康打着哈欠回屋睡覺。想了想剛剛的對話,他笑着搖搖頭。梁鍋這個人挺豁達。
他在鐵劍門修行十二載,見多了人情冷暖。今天大家還是好師兄弟。明天這個開悟了,那個就忽然陰陽怪氣起來。
師父說他們是嫉妒。師父自己說得雲淡風輕,其實他也嫉妒他的師弟,許康的師叔。
只有梁劼,不但不嫉妒,還為許康高興,幫着他分析怎麼修行出來的。
梁鍋是好人。雖然分析聽着沒一句靠譜。
梁劼當然不會嫉妒。他自己就是開悟境。
這就是典型的人性。看到本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兄弟發跡了,心裏酸酸的。可看到本來和自己有些差距的兄弟,追上自己的步伐,卻會覺得還不錯。
被發了好人卡的梁劼,此刻正想着怎麼利用一下開悟境的許康。
開悟境的劍修再廢材,體質肯定很棒吧,平衡性一定很強吧。以後「航拍」可以讓許康來當人肉軌道了。
就算是一條底褲,一張衛生紙,都有它的用處。
要不,之後到處去挑釁,讓許康有機會多剟人吧。
明天去招惹一下付治,如何?藉口是給石昆出氣。
尼瑪,我簡直太好了。像我這麼愛護小弟的大哥,哪裏找啊。
計劃很好,可惜半路夭折。
第二天,梁劼看着付治帶着小弟們走過來,心裏其實有些發怵。
我是準備趁你落單的時候,陰一下你。可不準備直接開團啊。符雲塵的恐嚇不起作用嗎?
付治一伙人顯然是在茗香樓門口專門等梁劼,一見到他,原本有些不耐煩的青龍會成員們臉色都嚴肅起來。
付治領頭,一行人朝着梁劼二人走來。
「鍋,咋整?」許康話都說不利索了,手不由自主搭到劍柄上。
這就是老實人啊,變強了也是個慫比。這移動經驗包,有什麼好怕的。
走到離梁劼約莫一丈遠的地方,付治停下來。他背後的跟班們也整齊劃一地停下。
付治與梁劼對望着。陽光灑落在兩人臉上。付治臉上滿是羈傲不遜,梁劼臉上則是雲淡風輕。
涼風有信,吹動兩撥人的衣袂,似乎整條街都寂靜下來。只剩下兩道對視的目光。
付治微微舉起右手,然後猛地朝下面一揮。顯然是準備號令大家動手!
「哐當!」
瓷器打破的聲音。
兩撥人都嚇了一跳,一同看下聲音傳來的地方。
茗香樓里,正托着一個茶盤的阮素有些驚恐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她原本嬌俏可愛的面龐此刻只有蒼白,晶瑩的眼眸中寫滿了害怕,托着茶盤的潔白素手輕輕顫抖。
「你們不要再打了。我這還有點錢,都給你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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