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鮮血騰空,一名名袁卒栽倒於地…
剎那間,五千幽燕鐵騎,便被射翻無數,一片哀嚎聲四起。
一輪箭雨下,數百敵騎倒地,袁軍沖勢受阻,陷入一片大亂。
這才剛剛開始。
連弩手射過一輪後,迅速更換上新的箭匣,在敵騎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第二輪齊射又至。
「嗚嗚嗚——」
若千鳥振翅般的嗡響,蓋過了天地間一切聲響,又是三千支利箭,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箭牆平推而去。
還沒反應過來的幽燕鐵騎,再遭一波重創,又是鮮血四濺,成片成片的栽倒於地。
士卒的嗷嚎聲,戰馬的嘶鳴聲,迴蕩在原野之上。
第二波箭雨結束。
連弩手更換箭匣的短暫空隙,韓猛終於是得到了喘息的機會,放下了手中大刀。
環看四周,倒吸一口涼氣。
他是靠着一身武藝,擋住了來襲之箭,但他的幽燕鐵騎,卻沒那麼幸運了。
兩輪打擊之下,近有千餘騎被射死射傷。
這樣的戰損比,已經足夠打垮天下任何一支精銳之師!
何況這等慘重的死傷,竟是在眨眼之間完成,其對軍心士氣的打擊,更加倍增。
果然。
被打懵了的袁軍騎兵,不可一世的戰意,此刻已土崩瓦解,化為了無盡的恐怖。
潰散開始!
被打崩了意志的他們,不得韓猛號令,便開始扭頭撤退。
第三輪連弩齊射,已呼嘯而至。
又是一片哀嚎,又是一片血霧騰空。
剛剛掉頭的袁軍騎兵,這一次連揮刀抵擋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將後背要害,完全暴露在了箭雨之下。
人仰馬翻,鬼哭狼嚎,又不知有多少騎,被釘倒在地。
「這是什麼神弩,區區幾百張弩機,竟然能重創我五千鐵騎?」
「再這麼被射下去,我豈非要全軍覆沒?」
韓猛是驚恐錯愕,殘存的一絲自信,此刻也已土崩瓦解。
「撤退,全軍撤退~~」
韓猛顫聲大叫,趁着第三輪箭射結束的空隙,急是撥馬望本陣而逃。
袁軍騎兵,全線潰退。
七萬劉軍將士們,親眼目睹了袁家鐵騎被打崩的景象,沉寂片刻後,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主公,袁軍騎兵被打崩了!」
「景略軍師的神弩,把袁家騎兵給打崩了!」
陳到指着敗潰的敵騎,興奮激動的大叫。
劉備臉上亦是驚喜興奮,不禁感慨道:
「不想景略智謀如神,還能想出連弩這等神兵利器。」
「難怪當年軍議,他敢放出幽燕鐵騎,何足道哉的狂言啊…」
感慨收起,劉備眼眸一聚,殺意狂燒而起。
雙股劍出鞘,直指袁軍:
「傳令二張,騎兵軍團盡出,追擊袁軍騎兵!」
「步軍聽令,全軍壓上,一鼓作氣打垮袁軍主力!」
總攻的號令傳下。
幽燕騎兵遭受重創,已然敗潰,袁軍必定軍心大震。
此時不趁敵病要敵命,發動全面進攻,更待何時?
「嗵嗵嗵——」
震天的戰鼓聲,在中軍陣內響起。
黃忠,太史慈等眾將,無不鬥志狂燃,催動着各部兵馬轟然而動。
數十座劉軍軍陣,挾裹着震天殺聲,向着迎面的袁軍衝去。
張遼和張繡二將,統帥一千五百餘騎鐵騎,向着敗逃的袁軍騎兵直追而去。
騎兵轉向加速,還是需要一個過程的。
幽燕騎兵還在彼此擁擠,來不及提速之時,西涼鐵騎和并州狼騎,便已如雷霆閃電一般襲至。
一柄柄戰刀,無情的斬向了驚慌失措的袁軍騎兵。
又是人仰馬翻,又是鬼哭狼嚎。
頃刻間,幾千殘兵敗騎,便被從中撕成了兩截,陷入了被劉軍鐵騎橫衝直撞,肆意輾殺的境地。
亂軍之中。
張繡縱馬提槍勢不可擋,所過之處,數不清的袁卒如脆弱的麥竿一般,成片成片被他收割性命。
他鷹目穿過血霧,一眼鎖定了「韓」字旗下,那個被自己敗軍堵住去路袁軍武將。
河北有四庭一柱,一柱即為韓猛。
這可是一樁大功啊!
張繡瞬間眼眸充血,大喝一聲:
「張繡在此,韓猛,你哪裏逃!」
兩腿一夾馬腹,一人一騎如雷霆閃電,踏着血路直奔韓猛身後殺去。
正暗暗叫苦的韓猛,驀的聽到身後暴喝聲起,猛回頭時只見一人已橫亘在自己跟前。
手中一柄銀槍,灌足了全力,挾着排山倒海之勢電刺而來。
「張繡?」
韓猛心頭一驚,來不及多想,急是回刀抵擋。
慢了半拍。
他一心只想逃命,直到槍式殺到時,方才反應過來,出刀已是慢了半拍。
「噗!」
銀槍如電,洞穿了韓猛胸口。
伴隨着一聲慘叫,韓猛長刀脫手,身形在銀槍的狂力衝擊之下,整個人倒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胸口處,赫然已是一個血窟窿,大股大股的鮮血往外翻湧。
「我韓猛今日,竟會死在這裏?」
「我,我——
躺在地上的韓猛,口中狂涌着鮮血,臉上扭曲着不甘與絕望。
一道血色槍鋒,卻無情划過,將他人頭斬落。
張繡遂將韓猛人頭,掛在了馬鞍上,繼續縱馬拖槍,殺向潰逃的袁家騎兵。
主將被斬,幽燕鐵騎殘存的戰鬥意志,更是土崩瓦解。
他們如受驚的羔羊一般,全然沒了當初橫掃河北,威風發麵的驕傲,只顧抱頭向着袁軍主陣逃去。
劉軍騎兵則如虎狼一般,一路追輾,一路狂殺。
這一幕,兩百步外的袁譚,看的是清清楚楚。
他眼睜睜看着,自己五千鐵騎,莫名其妙的就被射了個人仰馬翻。
他更是眼睜睜看着,潰逃的幽燕騎兵,被劉備的騎兵殺到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怎麼會這樣?」
「我五千鐵騎,眨眼間就被打垮了?」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
袁譚嘴巴大張,眼珠爆睜,臉形扭曲着無盡愕然迷茫,仿佛見鬼一般。
「難道說,那大耳賊不光是在正面,竟然在側翼也佈下了數千弩兵?」
「可這也不應該啊,韓猛久經沙場,既然正面避開了敵軍弩兵,若側翼發現敵軍布有弩兵,理應及時轉向,不該還盲目的衝上去啊?」
辛評震驚的神色間,又摻雜着深深困惑不解。
這對主臣,乃至袁軍上下,皆是陷入了震驚愕然之時。
便在這時,迎面號角聲吹響,七萬劉軍主陣已轟然而動,推輾了上來。
幽燕鐵騎被破,已令袁軍士氣大挫。
現下劉軍大舉來攻,更是令袁軍軍心大恐,腳步不自覺的紛紛後退。
辛評見狀,只得苦着臉勸道:
「大公子,我軍軍心已亂,此戰已絕無勝算,速速撤回下相才是!」
驚愕迷茫中的袁譚,仿佛自尊被狠狠刺了一刀,立時惱羞成怒。
「盱眙敗給了大耳賊便罷,今日若再敗給大耳賊,我袁譚威名何在?」
「逢紀審配他們,會如何趁機攻詰詆毀於我?」
「父親又會怎麼看我?」
袁譚咬牙切齒,鐵青着一張臉怒問辛評。
辛評被懟了一鼻子灰,竟無從回答。
袁譚揮師南下,與劉備開戰,不就是為了拿下淮南,再立威望,確保袁家儲位麼。
此戰若再輸了,豈非顏面掃地,先前拿下徐州的功勞威望,也全都要賠進去。
這裏外里一算,豈不虧大了!
「我還有七萬步軍,這一戰我還沒有輸!」
袁譚拔劍在手,向着劉軍一指,暴喝道:
「全軍聽令,給我壓上去,與敵軍決一死戰!」
辛評吃了一驚,萬沒料到袁譚為保顏面,竟不顧騎兵受重創,不顧士氣軍心跌落,要強行一戰。
只是眼見袁譚盛怒之下,已是失去了理智,他卻不敢再勸。
戰鼓聲響起。
蔣奇等袁家諸將,只能催動着軍心不穩的七萬袁軍,向着劉軍迎面衝去。
須臾之後,兩軍對撞。
綿延數百步的原野上,兩軍在泗水之畔,展開了一場空前規模的廝殺。
天地為之色變,沃野為之血染。
殺聲,慘叫聲,嘶吼聲…吞噬了天地間一切聲音,震到所有人都頭皮發麻。
辛評的擔心很快便發生了。
兩軍規模相當,交戰勝負的關鍵,便為士氣。
袁軍士氣受挫,劉軍卻士氣大受鼓舞,此消彼漲之下,雙方戰力豈能不拉開差距。
不多時間,袁軍便被殺的節節後退,陣線被壓迫到不斷後移。
甚至是東西兩翼,開始有士卒意志瓦解,自行脫離戰線,向北潰逃。
最致命的一擊,來自於劉軍騎兵。
在打垮了幽燕鐵騎後,二張統領的一千餘鐵騎,趁着兩軍正面交鋒時,從側翼撞入了敵陣。
一千鐵騎,橫衝直撞,無人能擋,頃刻間便將袁軍陣線攪了個稀巴爛。
崩潰開始。
在騎兵與步軍的兩面夾擊之下,七萬袁軍終於士氣土崩瓦解,開始望風而逃。
兵敗如山倒!
袁軍全線敗潰!
「不許逃,誰敢擅自逃跑,給我立斬不赦!」
袁譚卻還在揮舞着長劍,近乎歇廝底里的大喝。
自領軍以來,他是平青州,下徐州,至今還未嘗一敗。
卻不想今日統帥七萬大軍,卻要在最風光的巔峰時刻,敗給了劉備。
還是一場慘敗!
這位袁家大公子,自然接受不了這般殘酷的事實。
辛評只得一臉焦急,苦勸道:
「大公子,撤吧,大勢已去,我們敗了!」
「再不走,我們就要全軍覆沒在此,大公子只怕也——」
一個「也」字方自出口。
前方一通亂箭,迎面呼嘯而來。
袁譚臉色一變,急是舞劍在前,擋去了襲來冷箭。
辛評卻沒那麼幸運,面門正中一箭。
飛濺而出的鮮血,濺了袁譚一臉,一張臉定格在恐懼絕望一瞬,轟然栽倒在了馬下。
那濺滿臉上的污血,霎時間將袁譚潑了個透心涼,令他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撤退,全軍撤退~~」
袁譚精神就此瓦解,撥馬轉身,口中顫聲大叫着奪路狂逃。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