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寧明昧。
昏倒的百面。
還有驚魂未定的系統。
「臥槽,臥槽。」這是系統發出的聲音。
和大聲感嘆的系統不同,始作俑者寧明昧靠在立柜上,盯着百面的身體,只是冷靜地在喘/氣。
系統終於發出了人的聲音:「你居然做到了,你居然能做到?」
寧明昧是怎麼做到的?
出手快得像電,准得夜裏像最優秀的獵手——貓。
系統說:「剛才那個假動作你是怎麼想出來的?臥槽,百面都沒反應過來啊,他以為你會用劍。」
結果寧明昧居然用隔空點穴。
「你小子陰我」的震驚表情,至今還掛在暈倒的百面的臉上。百面是如何都沒想到,昔日的師弟居然變成了一個老陰比,只能緩緩倒下。
「白展堂誠不欺我。」寧明昧回答,「打團先放控。」
寧明昧下意識地做了個推眼鏡的動作,然後發現臉上沒有眼睛——於是他的表情里有一閃而過的不爽。不過很快,他說:「系統,掃描一下他身上有沒有暗器或者毒。」
系統:「啊?」
在寧明昧嘴裏吐出刻薄的「這也需要我教你嗎」之前,系統老老實實地跑去掃描了。
系統很快給出了此人安全的回答。它說:「暗門的封印已經破解了,你下去救人」
吧。
系統:「啊啊啊!你在幹什麼!」
它看着寧明昧蹲下來,正在冷靜地扒百面的衣服從衣服到那包裹住了頭髮的面具,直到把百面剝了個精光。
寧明昧又從旁邊拿了一捆繩子來,「往生」里的繩子是被設計來捆修者的,果然很特別:「從第一眼看見他戴着這頭髮也被包裹住的面具後,我就想這麼幹了。」
系統看得心驚膽戰:「需要給你打馬賽克嗎?你要干多久?半個小時夠嗎?」
寧明昧:
干,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寧明昧冷酷道:「你還是重啟一下吧。」
寧明昧用絕妙的繩藝把百面捆了個五花大綁,結結實實,越掙扎越收緊的那種,且是渾身赤/裸。百面今天恐怕是醒不過來了。
「就是醒過來,他也需要在叫人來救他之前,克服一點心理障礙。」寧明昧說,「別想多了,捆綁,是每個生物學子的必備技能。」
他把百面推到床底下藏好,然後打開畫,按照系統所說的,進入密室。
歪七扭八地走了一陣,一間工作枱終於出現在寧明昧眼前。大大小小的架子上擺着人偶的部件,除此之外,還有一人高的展示櫃。
「他的一些人偶,是用人的屍體做的。」寧明昧說,「這就是旁人無法分辨他的傀儡與修者的原因。」
另一邊則有兩個人。兩個人臉朝下,分別泡在兩個顏色奇怪的小池子裏,生死不知。寧明昧把他們翻過來,一男一女,很年輕,果然是鄭引商和余裊。
兩人的臉上都有細細的擦傷,泛紅泛白。
那小池子也很奇怪,池子底部似乎有什麼面具狀的東西在成型,就像是被池水從兩人臉上剝下來的似的。
這工作室讓人不想再待。寧明昧給兩個弟子一人肚子上幾巴掌把他們拍醒。
首先醒來的是余裊。女弟子一睜開眼,就露出驚魂未定的神色。寧明昧見她捂着腹部想吐,就在旁邊涼涼道:「能走嗎。」
「能你是?」
寧明昧說:「清極宗執劍長老,寧明昧。我同你的師兄姐宋鳴珂、陸游魚與范鈞天一起來救你們。」
說完三個人的名字,余裊眼裏的懷疑立刻消減大半。兩人說話間,鄭引商也醒了。
只是他看起來比余裊狀態還要差,眼裏都是血絲,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寧明昧於是指揮余裊:「你背着他,我們走。」
「是。」
這時候來不及說什麼,跑得越快越好。余裊背着鄭引商,三人一起走出密室。
「寧長老,將我們綁架至此的那人功力深厚,非常可怕,您」
然後余裊就看見了倒在地上,赤身裸/體還被捆綁着的百面。
寧明昧:「你說什麼?」
余裊:「沒什麼了。」
是沒什麼了。可這邪修為什麼是這樣被制服的呢。不僅被綁得這麼奇怪,還沒穿衣服。
他們昏迷着的時候,這房間裏到底還發生了什麼呢。
寧明昧說:「我未殺他,是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混亂。今天救人要緊。」
余裊說:「好。」
推開房門時余裊就發現,外面一片混亂,實在是她見所未見的場景。即使身體極為不適,她也不禁揣摩,寧明昧是如何做到的。
好在這混亂也給了兩人逃出的時間。寧明昧帶着兩人一路至包廂,竟然沒有一人注意到他們。余裊看了眼打得火熱的兩撥人。
黃衫子和青色衫子
余裊:「明華谷和青玉壇?」
而且黃衫子的人分成兩撥,一撥人是明華谷,一撥人來自明華谷的暗部「暗花」。兩部一明一暗,共同守護明華谷的繁榮。
明華暗花之間意見相左的傳聞已久,這次眼睜睜地看他們打起來,倒是第一次。
侍女們都跑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寧明昧撩開帘子,看見林鶴亭、范鈞天、還有滿面焦灼的陸游魚正如他吩咐的一般在此處等着。
寧明昧說:「其他人也到了?」
他指的是老五、老六、常非常的剩下兩個弟子。
寧明昧之前留給老五的信就是起這個作用的——讓他們在山外接應,等着。
林鶴亭說:「到了。」
范鈞天從余裊手裏接過無法行動的鄭引商,陸游魚卻道:「寧長老!常長老和人打起來了!還有宋鳴珂!」
她急着想去幫忙,可林鶴亭卻拉住她,說讓他們在這裏等着是寧明昧的任務。
寧明昧說:「我知道你急,但你別急,先送人出去。」
看起來穆寒山應該是跟着常非常一齊出去了。
幾個人護送着兩名煙雲樓弟子出去了。臨走時,林鶴亭對寧明昧說:「師尊,那拍賣的東西」
寧明昧說:「你拿着。居然拍了九百六十萬,宋鳴珂真是能幹。不愧是煙雲樓的未來啊!」
余裊在陸游魚的身上聽見這一句,又開始疑惑了。
怎麼就未來了?
幾個人都走了,雅間只剩下寧明昧一個人。寧明昧淡定地從腰間乾坤袋裏掏出百面的東西。
少頃,面具人從雅間裏走出來。
場子裏稍微恢復了秩序。面具人皺着眉頭似的,側身路過那些人。
他循着之前阿黛介紹過的路線,到達「往生」交割拍賣款的地方。此處的秩序也不怎麼樣。但守衛們見他是熟人,腰間還掛着「往生」的令牌,就把他放進去了。
「往生」誰不知道,百面是化神期修士,脾氣還很糟糕。誰敢檢查他。
而且此人深不可測,又有誰敢冒充他?
掌柜的見了他,道:「百面?」
寧明昧在系統的幫助下模仿着百面的聲音:「我的東西拍出去了嗎?」
掌柜的說:「拍出去了,九百六十萬。」
九百六十萬!
其中六百萬給弟子們發二十年工資,然後還能剩三百六十萬給自己。寧明昧面上神情未變:「好,我來交割。」
掌柜的點頭,道:「那人用的是人界皇家的靈石票,錢已經從那邊劃出來了。」
「順便在你這兒換了吧,我要現錢。」寧明昧冷笑,「人族皇家的東西聽起來就噁心。」
這藉口找得似乎真符合百面說話的風格,掌柜居然沒有懷疑。
除了百面高深莫測,難以冒充之外,或許還有另一個原因:「往生」拍賣場見慣了奇珍異寶,九百六十萬靈石,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
而且修仙之人比起有銅臭味的現錢,更看重奇珍異寶。還有,百面可是個化身中期的修士啊。今天還有人看見百面穿着這一身,到處晃。
一個修為足以拿走他從不離身的腰牌、面具與衣服的人,苦苦冒充他,只為了九百六十萬?世界上哪有這麼荒謬的事?
寧明昧堅持要現錢。如今百面是往生炙手可熱的紅人,掌柜的也給他這個面子。
一標準靈石相當於十枚下品靈石。一枚中品靈石(100)相當於百枚標準靈石。一枚上品靈石(10000)相當於百枚中品靈石。一枚極品靈石(1000000)相當於百枚上品靈石。再往上,還有相當於十枚極品靈石,被煉化而成的靈珠。
掌柜讓人從柜子裏數九枚極品靈石,六十枚上品靈石給寧明昧。他說:「今天可熱鬧得很。打成一團,這些人也敢來『往生』撒野了。」
「無所謂,我只要我的錢。」寧明昧說,「若是誰覺得在這裏干不下去,就趁早離開。」
看來這半死不活、如死了爹一般的陰陽怪氣的確是百面的說話風格。掌柜的不敢怠慢。很快,人就帶着裝好了靈石的乾坤袋回來了。
跑腿的下去。寧明昧當着他的面清點好了靈石數量。在他將乾坤袋放入袖中時,寧明昧聽見掌柜說:「百面啊」
「你今天怎麼看起來,有些急躁呢?」
寧明昧笑了:「遇見了故人,心情不錯。」
他轉身離開,及至走出長廊時,系統才終於在他身體裏長舒了一口氣:「剛才嚇死我了。」
寧明昧:「哦。」
系統:「你剛才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嗎?這種偷梁換柱的事,聽起來根本就很難完成啊!」
寧明昧說:「想要發大財,就總要賭一把。」
系統說:「你真不怕滿盤皆輸嗎?」
寧明昧:「我看起來很淡定,其實非常緊張。這可是在刀尖上行走帶來的九百六十萬。而且我腰間還有我師兄給我的劍。大不了把劍抵給他們。」
系統:
大工告成,只待溜出去嗯,只待溜出去。寧明昧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漫長小道上,迎面而來的卻是阿黛的聲音。
「明華谷的人在咱們這兒大打出手,他們當『往生』是什麼地方?」阿黛大聲道,「他們當我們這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她的身邊還有好幾個修為高深的人。看起來都是「往生」的高層。有人說:「而且那狐族妖修和那仙長打起來了,有人看他們打壞了山門,飛了出去。」
哦豁,常非常很負責嘛。
阿黛說:「既然出去了,我管他們怎麼打!兩個都被打死才最好呢!」
又有人問:「阿黛小姐,為什麼往這邊去?」
阿黛說:「這時候這時候最怕有人渾水摸魚。直覺告訴我,這兩件事發生得太巧合了,不對勁。這肯定和什麼事情有關係。」
哦豁。
不愧是原文女主角之一,果然也很聰明。
回身是掌柜,向前是阿黛。寧明昧還穿着百面的衣服,這下腹背受敵。
而且阿黛有奇異的嗅覺。
這下可要出事了。
系統:「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寧明昧:「嘖。」
早在賭場,寧明昧就該知道自己運氣很壞的。
「沒事,我看過這裏了,還有一條路。」寧明昧說。
「什麼路啊?」系統大驚。
寧明昧十分果斷,轉身向另一條路走——即使那裏只是一扇門。
門裏是那名雙性爐鼎。
大門被輕鬆打開。寧明昧合上門,以一秒之差把阿黛他們的視線擋住。綠衣少年跪坐在牆前,背着身,肩膀活動,不知道在幹什麼。
和方才上藥時所見的、那難以行動的爐鼎全然不同。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綠衣少年頓了頓,旋即驚惶失措地回頭。
「我我不是」
可接下來,從怯懦的他的口中吐出的,卻是十分出人意表的話。
「不是百面是梅仙長?」
系統驚恐,寧明昧卻說:
「這雪竹是不是也挺值錢的來着?而且關於爐鼎體質,我是不是缺個實驗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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