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溪得到海棠詩節魁首,還被榮華長公主召見的消息,半天時間便傳遍了整個燕京。
引泉打發給打探消息的小乞兒幾個銅板,便回到落雪院了。
引流看着引泉回來,有點好奇想問如何了。
她知道今天是二小姐去了海棠詩節,就是不知道二小姐文采是否真的那麼厲害。
引泉朝她點點頭,「的確是二小姐得了魁首。」
引流有些不理解自己小姐了,為什麼明明沒有起疹子,還要裝作起疹子,不去海棠詩節。
把魁首的位置就這麼讓給二小姐!
對二小姐好也不能是這樣對她好啊。
她這幾日天天守在小姐書房,可是看到二小姐整天偷偷摸摸的看小姐以前的詩文。
小姐還讓不許張揚。
這二小姐都明擺着照着抄了。
她家小姐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算了,她們下人這麼想,也沒用。
引泉慢慢走進房間,自家小姐還在悠閒的看着賬本。
「小姐,外面已經傳開了。」
宋清桉放下看得眼睛酸累的賬本,「那我的那份詩文也拿去付梓了嗎?」
「回小姐,早就拿去付梓了,眼下正在書屋收着。」
宋清桉滿意的點點頭,「引泉你做得很好,要什麼獎勵跟小姐我說。」
引泉馬上搖頭:「能幫助小姐就好,引泉不敢想要太多。一直陪着小姐就是我的心愿。」
現在的小姐很理智,很讓人舒服。
她喜歡跟現在的小姐做事。
宋清桉心裏想着,要不給她們落雪院下人的月例增加一點?
想想還是算了,現在侯府是李氏當家,總不好說自己母親給得太少,被有心人做文章就不好了。
「你們自己忙自己的吧,我再看看賬本。有什麼急事再來通知我。」
宋清桉捏捏眉心,準備跟賬本大戰八百回合。
她發現她名下這個醫藥鋪,收支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跟庫房裏的東西對不上。
她得抽時間去看看了。
總不能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昧她的錢了。
可別被她抓到了。
忠義侯府。
徐博予一回來,就跑去他母親,周氏的院子。
「母親!母親!」
周氏遠遠就聽着自家兒子的喊聲,連忙走出來,「怎麼了博予?」
徐博予拉着她,走進屋,「母親,我要跟你說一件事!」
周氏也隨着徐博予坐下,「鴛鴦,給世子端點泡壺茶來,就用之前招待客人的雨前龍井就好。」
鴛鴦聽命,碎步出門泡茶去了。
「什麼事啊,這麼急?你看你跑得都是汗。」周氏心疼的用手帕給徐博予額頭擦着。
徐博予正色道:「母親,我想娶長門侯另一個嫡女,宋清溪!」
周氏一下子眼睛都睜大了,她看着徐博予,不可置信道:「你再說一遍?」
徐博予以為周氏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我要去宋清溪!」
周氏馬上放下給徐博予擦汗的手,「我不同意!」
徐博予臉色一變,急着道:「娘!你說讓我履行婚約,我守約了,怎麼連人都不能讓我選呢,反正都是和長門侯的婚事,選宋清桉和宋清溪不是一樣嗎!」
周氏臉色淡了淡,語重心長道:「現在兩家已經確定好日子,你讓娘怎麼去給長門侯說?你把娘這個老臉放在哪裏?況且那宋清溪不是個管家的好料子,聽娘的,就娶宋清桉!」
「不行!娘,你知不知道,今天宋清溪得了海棠詩節的魁首!還被榮華長公主召見了,長公主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給她!」
徐博予知道,自己把這個一說,他母親肯定會轉變自己的想法。
果然,周氏一聽這個,臉色就變了,她的語氣不再那麼抗拒,「你是說長公主召見了她?」
徐博予點點頭。
周氏心下快速計算着。
這宋清溪要是擱以前,她肯定是不會同意她進忠義侯的門,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宋清溪得到了長公主的青睞,以後前途不可限量,要是哪家人娶了宋清溪,長公主再愛屋及烏
那她博予不就發達了嗎!
雖然她心裏想着,博予現在這樣也好,但是誰不想自己孩子真的前途無量,功名在身?
這樣她出去跟那些什麼王府、丞相府交際都有面子。
更何況忠義侯府本來就是靠軍功起來的,在長公主那邊的好感度應該不錯。
「博予,你可說得都是真的?」
周氏嚴肅的問道。
徐博予更加嚴肅:「千真萬確,今日整個燕京都傳遍了。我們晚一步,可能溪兒就要被其他人訂走了。」
周氏松下心來,「不會的,我聽長門侯夫人說過,長門侯給宋清溪說了一個連長門侯夫人都不滿意的親事。料想現在應該還沒有退掉。你啊你,不要着急,是你的總不會跑才是。」
反正都是長門侯嫡女,娶誰都是一樣的。
以前是覺得宋清桉善於管家,等她進忠義侯府,自己就可以放手好好休息了。
但是現在明顯娶宋清溪得到的助力更大。
況且博予也是真喜歡,要是這就忘了他那個表妹也好。
「你確定宋清溪願意嗎?你別是剃頭擔子一邊熱。」
「當然不是!溪兒也喜歡我,只是因為因為我跟宋清桉有婚約,她沒有辦法」徐博予想起宋清溪臉上滿是溪情。
原來早就私下交好了,她還以為只是他兒子單相思呢。
周氏嫌棄的撇撇嘴,這宋清溪,不知禮儀道德為何物。
她有些看不起。
但是看着兒子現在熱乎着,她也就沒說什麼呢。
過幾天去探探長門侯,看看怎麼說。
「博予,你好生對待宋清溪,讓她也去跟長門侯說,至少要讓長門侯知道,她喜歡你。不然你娘不好上門。」
周氏囑咐道。
徐博予點點頭,這個他明白。
他娘答應了,這事應該已經成了一半了。
只要長門侯鬆口,他和溪兒就能在一起了!
宋清溪回到長門侯府,長門侯和李氏早就等着了。
「不愧是我的女兒!」長門侯大笑道。
李氏也滿帶笑容。
「怎麼不見姐姐呢?」宋清溪擔心道,「姐姐臉上還好嗎?」
「清桉沒什麼事,她說等她臉好再來恭喜溪兒。」
宋清溪放心道:「姐姐沒事就好。」
她想着今日和徐博予互訴衷心就開心。
連帶着心裏那一點最後的內疚都沒有了。
這幾日長門侯一直處在喜悅的氛圍里,走在上朝的路上都有人誇他教育有方。
沒想到他一介武將,能生出這麼有文采的女兒。
宋清桉不知道長門侯多麼心情蕩漾,她算着日子,該到自己臉上『疹子』消失的時候了。
身上的疹子再不好,宋清桉就沒辦法出門了。
「引泉,今日你陪我去福來藥房。引流就看着落雪院。」
宋清桉把一切都吩咐好了,就帶着幾個婆子和引泉出門了。
燕京的街上,各種小攤小販十分的多,各種叫賣聲接二連三的響起。
宋清桉戴着面紗,在街上左顧右看。
她接連先看了朱雀街上的幾個她的鋪子,都是人來人往的,她很滿意。
李氏本身就是商戶女,她外祖家在江南也是有名的富商,所以給女兒的嫁妝也是整個燕京最好的路段。
比如這個朱雀大街上,就有她的鋪子三個。
有賣首飾的、綢緞的、還有食物的。
怪不得當初上一世,忠義侯府的周氏,這麼早就把管家之位交給宋清桉。
這是知道宋清桉很有錢吧。
宋清桉下了決心,絕對不會和上一世完全一樣。
她要先離開忠義侯府。
上一世忠義侯府就是一個金窟窿,她的嫁妝填補多次都填不滿,還被徐博予嫌棄,說以前母親掌家就是這個樣子。
他也不想想,他徐博予在外面一擲千金,花的誰的錢?買官送錢,花的又是誰的錢?
周氏當初掌家,只用顧着一家人吃穿,況且還有老侯夫人留下來的梯己錢。
到她宋清桉掌家後,什麼都是沒有的。甚至還要顧着侯府後面來打秋風的二房的吃穿。
這冤大頭,她是一天都當不下去了。
想起這些事,她只會覺得自己的靈魂很愚蠢。
甚至這朱雀大街上這麼好的三個鋪子,最後都被賣了。
宋清桉真是後悔,太不應該了。
這麼會賺錢的鋪子,她居然狠心說賣就賣!這得被侯府逼成什麼樣子了。
走過朱雀大街,向右轉,來到西市,這裏就是福來藥房的所在地了。
她默默走進去,觀察着店裏的大夫、賬房怎麼樣。
誰知,像是有心靈感應一樣,宋清桉猛然轉過來,看着門口,她剛剛進來的地方。
她輕輕摸住胸口,這裏剛剛好像跳動得十分的快。
「清清!清清!氣運之主在你旁邊!」糰子終於忍耐不住,大聲喊出來。
宋清桉閉上眼,「知道了糰子,你好好玩,有事再叫你。」
「哦。」糰子委屈的停住了。
清清太有能力也不好。
唉。
顧雲聲快步踏入福來藥房,他母親的身子又不好了。
前些日子,他聽街坊鄰居說,福來藥房的房大夫醫術超然,治好了許多疑難雜症。
他抱着希望,想請房大夫去他家,給母親看看病。
可是這已經是他來福來藥房的第三次了,每次都遇到掌柜的說,房大夫不在這。
他這裏等也沒等到。
今日母親又發病了,他抱着希望再來這裏一次。
「錢掌柜,房大夫今日在嗎?」
錢鍾看着顧雲聲又來了,眼裏閃過一絲厭惡。
「房大夫這幾天出遠門了,你怕是等不到他了。」他回話完,便自己一邊撥弄算盤去了。
這窮小子,身上沒有二兩銀子,還進他們福來藥房?
房大夫是他能請到的嗎。
也不照照鏡子,自己看看自己,除了有幾分姿色,要什麼沒什麼。
宋清桉緩緩走上前,眼前的青年很高,宋清桉靠近後才發現自己才到他的肩膀。
顧雲聲穿着一身漿洗得發白的粗布長衫,腰間隨意用布繩束着,頭上也用相同的布繩束髮。
他眉目清朗,面容俊秀,站在那便是一道美景。
雖然只是簡單到極致的裝束,偏偏讓他穿出一分清雅之氣。
「錢掌柜,你是說房大夫出遠門了?可是我怎麼剛剛才看見他?」
宋清桉裝出疑惑的神情,不解道。
顧雲聲突然聽到耳邊有陣悅耳的聲音響起,他轉過頭去,只看見一位戴着面紗的小姐。
她的面紗很薄,戴在臉上也不會覺得熱。
宋清桉覺得正好。
來不及欣賞面紗小姐的眼睛了,顧雲聲抓住了宋清桉話語中的重點。
「這位小姐,你是說剛剛房大夫才走嗎?」
「對啊,我和我侍女剛剛都看見了。」宋清桉一臉正義。
一副你不信我問我侍女好了的架式。
錢鍾暗罵着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那家小姐,真是不嫌事多。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能不能得罪這位小姐,看她帶有侍女,婆子,應該是個家世地位不低的小姐。
他哪裏知道宋清桉是他的東家。
畢竟福來藥房只是個小藥房,李氏隨意就劃給宋清桉了,宋清桉也一直沒有出來看過。
所以錢鍾還一直以為自己的東家是李氏。
「這位小姐,你些許是看錯了,房大夫真的是出遠門去了。」錢鍾滿臉褶子,堆着笑。
顧雲聲一看對自己和對宋清桉完全兩種態度,一下子臉色冷了許多。
沒想到這福來藥房,也是個捧高踩低的地方。
「怎麼可能,本小姐是見過房大夫的,剛剛那人就是房大夫,我沒有認錯。」
宋清桉搖頭,肯定自己的眼睛。
「錢掌柜,你看你是不是老了?眼睛花了,還是記憶力不好了?」
錢鍾漲紅了臉,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這小姐怎麼能這樣。
「這位小姐,我好好跟你說話,你說我眼睛不好,你要是不是來看病,麻煩你出去。」
錢鍾管她是哪位小姐呢,這裏是福來藥房,就是他的地盤。
他說房大夫不在,那房大夫就是不在!
眼看着宋清桉一動不動,一點都不打算走的樣子,錢鍾眼神望幾個抓藥的小伙子看看,「還不快她給我趕出去?」
那些小夥計本來都不敢動,看着錢鐘的發聲了,紛紛準備過來,看那樣子,是準備將宋清桉都丟出去了。
顧雲聲看着有人動了,擔心宋清桉受到傷害,畢竟這件事,再怎麼也是由他引起的。
他轉上擋在宋清桉面前,不許那些小夥計前進一步。
宋清桉心下動了動。
這感覺,好熟悉。
宋清桉透過面紗,聞到了青年身上粗布發出來乾淨的皂香味,清澈綿長。
引泉也一溜兒跑過來,「我看誰敢攔我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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